《地獄之旅》 - P18

 地獄之旅

 阿加莎 克里斯蒂 作品,第18頁 / 共5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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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八公里?」希拉里沮喪了。「原來還不在市內呀。」

「在舊城。」那個法國人解釋道,「至於我,我一般住在新城商業區的旅館里。到了假日,或是想休息,或是要遊玩,自然是到吉美宮去。您也知道,那裡原來是摩洛哥貴族的一所住宅,那裡有漂亮的花園,從花園可以直接進入那個原封未動的非斯舊城。看來好像吉美宮旅館並沒有派車來接這趟火車。您要是同意,我就替您雇一輛出租汽車吧。」99cswcom

「您太好了,只是……」

那個法國人對搬運夫講了幾句流利的阿拉伯語,一會兒,希拉里就帶著她的行李上了出租汽車。那個法國人還確切地告訴她應給那些貪得無厭的阿拉伯搬運夫多少錢。儘管他們爭辯說錢給得太少,他還是提高嗓門用阿拉伯語把他們打發走了。然後,他突然從衣兜里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希拉里。

「這是我的名片,夫人。什麼時候需要我幫忙,儘管告訴我好了。我要在此地的大光明旅館住四天。」

他行個禮走了。希拉里走出耀眼的火車站,才看清手中的名片是:

亨利·勞里埃先生。

出租汽車飛快地開出了城,經過鄉村,上了一座小山。希拉里想方設法向窗外看他們是在去什麼地方,但是天已黑下來。除了經過一座座有燈光的樓房外,其他什麼也看不見。難道就從這裡開始她離開了正常的旅行而進入不明之地?勞里埃先生就是那個勸說托馬斯·貝特頓離開他的工作、家庭和妻子的某個組織的使者嗎?她坐在出租汽車的角落裡胡思亂想,不知汽車要把她帶去哪裡。

但是,出租汽車毫無差錯地把她送到了吉美宮旅館。她下了車,通過一個拱形入口處,發覺室內是東方樣式的,非常高興。有長沙發、咖啡桌和本地地毯。從登記處,她又被帶著穿過互相連接的幾個房間。到了一層平台。一路上儘是橙樹和香花,曲階迴廊,直到一間寬敞而舒適的卧室,全是東方情調,但又裝備了二十世紀旅客所必需的「現代化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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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通知她,晚飯七點半開始。她打開行李拿了點日常用品,梳洗一下,就下樓了。經過那間東方式的長長的吸煙室,穿過平台,從右邊走上幾步,到了燈火通明的餐廳。

晚餐很精美。希拉里用餐時,餐廳里人們進進出出,絡繹不絕。這一夜,她實在太累了,沒有心思去打量那些人並對他們加以分類。但是,一兩個特別顯眼的人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臉色發黃,留著一小撮山羊鬍子。她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他身邊的人對他那樣畢恭畢敬。他一抬頭,桌上的菜碟子就撤下去了,並且換了新的。只要他的眉毛稍微皺一下,服務員就急忙跑過來侍候。她很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大多數用餐的人都很明顯是取樂的旅遊者。中央的大桌上有個德國人,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黃頭髮的漂亮女郎。她想,這一對大概是瑞典人,也可能是丹麥人。有一家帶著兩個孩子的英國人。還有幾群旅遊的美國人。另外,還有三家法國人。

晚餐后,她在平台上喝咖啡。似乎有點涼意,但不打緊,她很喜歡撲鼻的陣陣花香。不過,她還是很早就去睡覺了。http://www99cswcom

第二天早晨,她坐在平台上一頂鑲著紅邊的遮陽傘下,希拉里感到所有這些都不可思議。她坐在那裡,裝扮成一個死了的女人,期待著驚人的也是奇特的某些事情發生。話又說回來,那個可憐的奧利夫·貝特頓出國難道不很可能是為了減輕她思想感情上的負擔嗎?也可能,就和別人一樣,那個可憐的女人也被蒙在鼓裡哩。

確實,對她臨死前所說的那番話完全可以作出平常的解釋。她要托馬斯·貝特頓提防那個名叫鮑里斯的什麼人。她腦子不清醒,說了一小段奇怪的打油詩——她曾繼續說什麼開始她並不相信。不相信什麼呢?可能僅僅指的是托馬斯·貝特頓為什麼那樣被拐走了。

聽不出什麼陰險的含意,也找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希拉里凝視著下面的花園,這裡很美,又美又安靜。孩子們絮聒著跑上跑下,法國媽媽呼喊他們,呵責他們。那個瑞典金髮女郎走過來在一張桌旁坐下,打了個呵欠。她取出一管桃紅色唇膏,在她那已經塗得很美的嘴唇上抹了起來。她一方面以駐顏有術自詡,另一方面又有點顧影自憐。

立刻,她的伴侶——希拉里認為,她的丈夫,也可能是她的父親——來了。她點頭示意,連笑也沒笑一下。她向前傾著身子跟他談話,很明顯是在埋怨什麼。他先是反對,又表示道歉。

那個臉色發黃並留著一小撮山羊鬍子的老人從下面的花園走上平台。他一直走到牆根下的那張桌子邊坐下,服務員立即如箭離弦地跑過來。他要點什麼,服務員鞠了個躬就走開了,急忙地為他服務。那個金髮女郎興奮地抓住了她伴侶的胳膊,並且兩眼直盯著那個上年紀的人。

希拉里要了一杯馬丁尼酒。端酒上來時,她低聲向服務員打聽:

「靠牆坐著的那個老人是誰?」

「哦!」服務員像演戲一樣向前傾斜著身子說,「那是阿里斯蒂德斯先生。他可是一個非常有錢——是的,非常有錢——的大富翁呀!」

嚮往著別人的萬貫家財而想入非非,他不禁嘆一口氣,而希拉里則在仔細審視桌旁那個彎腰駝背的皺縮老頭。原來是這樣一個褶曲、乾癟、皺縮的小老頭!不過,因為他的錢多,服務員就跑上跑下,來回侍候,並且,說起話來還得輕言細語,畢恭畢敬。老阿里斯蒂德斯移動一下位子。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眼光碰上了她的眼光。他注視她一下,就看別處了。

「並不是那樣毫無意義嘛。」希拉里對自己說。雖然比較遠,那雙眼睛還是顯示著才智和生機。

那個金髮女郎和她的陪同者起身到餐廳去了。那個好像以嚮導和輔導員自居的服務員收拾盞碟時,在她的桌旁停下來,又對她說三道四起來。

「剛才那位先生,他是一位瑞典大亨。很有錢,是個頭面人物。那個跟他在一起的女郎是個電影明星——人家都說,是嘉寶第二。非常嫵媚……非常動人。但是,她一直跟他大吵大鬧,其老賬。沒有什麼能使她高興的。她,怎麼說呢,就是對這個地方『煩透了』。在非斯城,沒有珠寶商店,沒有其他雍容華貴的女人稱讚和羨慕她的打扮。她要求他明天把她帶到一個更好玩的地方去。嗨,一個有錢的富翁並不總能享受心神的平靜和寧謐。」

他這番頗有感慨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有人用手指召喚他;他飛也似地穿過平台走了,就像通了電一樣。

「先生?」

大多數人都進去用午餐了。希拉里因為早餐吃得較晚,並不急於用午餐。她又要了一杯酒。一個漂亮的法國小夥子走出酒吧間,穿過平台,飛快地對希拉里投了謹慎的一瞥,幾乎沒有什麼掩飾,好像說:「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願意上鉤?」然後,他順著台階下到下面的平台上去。他下去時,一半唱,一半是哼法國歌劇中的一個片斷:

沿著玫瑰紅、月桂樹,

夢想著愛情的溫暖。

那些詞在希拉里的大腦中構成一個小小的圖案。「沿著玫瑰紅、月桂樹」,月桂樹(法文「LAURIER」音為勞里埃),那不是火車上那個法國人的姓嗎?兩者有聯繫,還是偶然巧合?她打開手提包,尋找他給她的那張名片:亨利·勞里埃,新月路3號,卡薩布蘭卡。她翻看名片的背面,好像隱隱約約有鉛筆的字跡。好像先寫過什麼,以後又用橡皮擦去了。她儘力設法辨認這些字跡。「在何處,」一開始是這樣寫的,接下去她就辨認不出來了,最後她拼湊出來的是「丹坦」一字。她一時曾以為這是某種信息,但是,過了一會兒,她搖搖頭,把名片放回了她的手提包。想必是他一度在上面寫了某些語錄,後來,就擦去了。

一個身影籠罩在她身上,她抬頭一看,大吃一驚。原來是阿里斯蒂德斯站在她和太陽之間了。他的眼睛並未看她,而是穿過下面的花園,眺望遠山的輪廓。她聽見他嘆息了一下,然後突然向著餐廳一轉身。衣袖掃著了她桌上的酒杯,一下子掉在平台上摔碎了。他馬上很客氣地回過頭來說:「噢,夫人,真抱歉。」

希拉里微笑著用法語連連表示沒有關係。她輕輕彈了一下手指,把服務員召喚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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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和往常一樣跑過來。老人命令他給夫人換一杯酒,並且再一次道歉,然後就去餐廳了。

那個還在哼著小調的法國小夥子再次上了台階。當他從希拉里身邊經過時,還故意逗留了一下,但是,因為希拉里沒有什麼反應,他只好像一個哲學家那樣聳聳肩,到餐廳去了。

一家法國人穿過平台,父母呼喊著他們的子女。

「到這邊來,波波。你在幹什麼?快點來。」

「別玩球了,親愛的。我們吃午飯了。」

他們上了台階,走進餐廳。幸福家庭生活的一個小核心!一陣孤獨感和恐懼感,忽然湧上了希拉里的心頭。

服務員給她拿了酒來。她問,阿里斯蒂德斯是否單獨一個人在這裡。

「噢,夫人,像阿里斯蒂德斯這樣一個富翁從不單獨外出旅行。他帶了僕人、兩個秘書和一個司機來這裡。」www99cs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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