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屋子裡每個人都仰仗他讓他感到高興——一切都得看他高不高興。這是糟糕的事,而且會變得更糟。這次他回來你必須大膽跟他談一談——你必須說你要求書面的安排,堅持要有個明訂的地位。」
「他不會聽我的。」
「那麼你必須讓他聽。噢,我怎麼不是個男人!如果我是你,我會知道該怎麼做!有時候我覺得我嫁的是一條蟲。」亞莫士臉紅。
「我會看看我能做什麼——我可能,是的,我或許會對我父親說——請求他——」
「不是請求——你必須要求!畢竟,你是他的左右手。這裡他除了你之外找不到任何人來幫他負責。索貝克太野了,你父親不信任他;而伊比又太年輕了。」
「總是有賀瑞在。」
「賀瑞不是自家人。你父親信賴他的判斷,但是他除了自己的骨肉之外,不會把權力交到別人手上。不過我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你太溫順了——你的血管里流的是牛奶,不是血!你不考慮考慮我和我們的孩子。在你父親死掉之前,我們都不會有適當的地位。」
亞莫士沉重地說:「你看不起我,不是嗎,莎蒂彼?」
「你真叫我生氣。」
「聽著,我告訴你我會在我父親回來時跟他說。這是我給你的諾言。」
莎蒂彼喃喃說:「是的——不過你要怎麼說?像個大男人——或是像只小老鼠?」
二
凱伊特正在跟她最小的孩子安可玩。小孩子正在開始學走路,凱伊特笑著鼓勵她,跪在她前面,雙臂張開,等著小孩子小心翼翼、踉踉蹌蹌地一步一步不穩地投進她母親懷抱里。
凱伊特在展示這些成就給索貝克看,但是她突然了解到他並沒有注意在看,而是坐在那裡,漂亮的額頭深深皺著。
「噢,索貝克——你沒在看。你沒有看到。小傢伙,告訴你爸爸,他真頑皮沒看你走路。」
索貝克憤憤地說:「我有其他的事要想——是的,還有操心。」
凱伊特站了起來,把遮住她的濃密黑眉,安可手指抓住的一綹頭髮往後梳理。
「為什麼?有什麼不對嗎?」
凱伊特不十分注意地說,這句問話不只是半機械性而已。
索貝克生氣地說:「我操心的是我不受信任。我父親是個老人,頭腦古板得可笑,他堅持要獨攬大權——他不會讓我判斷處理這裡的事情。」
凱伊特搖搖頭,含糊地低聲說:「是的,是的,這太糟糕了。」
「要是亞莫士有血氣一點,支持我,可能還有希望讓我父親明理。但是亞莫士這麼膽怯。他執行我父親在信上給他的每一項指示。」
凱伊特對小孩子搖著一串珠子,喃喃說道:「是的,這是事實。」
「這件木材的事,我父親回來我會告訴他我用上了我自己的判斷。把它們換成亞麻布比換油好太多了。」
「我確信你是對的。」
「但是我父親固執得很,非照他的方法做不可。他會大吼大叫,『我告訴過你把它們換成油。我一不在這裡,什麼事情都出差錯。你是個一無所知的笨孩子!』他以為我才幾歲?他不知道我現在正是如日中天的大男人,而他已經過了黃金時期。他的指示,還有他拒絕任何不合常規的交易,表示我們做不成什麼好生意。要致富就必需冒一些險。我有遠見和勇氣。我父親這兩樣都沒有。」
凱伊特的眼睛看著孩子,輕柔地說:「你這麼有膽識,這麼聰明,索貝克。」
「但是這次如果他敢再找碴,對我大吼大叫,我就要他聽聽一些真心話!除非放手讓我干,否則我就離開。」
凱伊特伸向孩子的一隻手僵在半途,猛然回過頭來。
「離開?你離開到那裡去?」
「某個地方!我不能忍受讓一個愛挑剔、自以為了不起,不給我任何錶現機會的老頭子欺壓、嘮叨。」
「不,」凱伊特厲聲說:「我不答應,索貝克。」
他注視著她,她的聲調讓他注意到她的存在。他是如此慣於把她僅僅當做是個他談話時的安慰伴侶,以至於他經常忘了她是個活生生、有思想的婦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凱伊特?」
「我的意思是我不會讓你做傻事。所有的財產都屬於你父親的——土地、作物、家畜、木材、亞麻——一切!你父親死後就是我們的了——你的,亞莫士的,和我們的孩子們的。如果你跟你父親吵架走掉,那麼他會把你的一份分給亞莫士和伊比——他已經太過於愛伊比了。伊比知道這一點,而且加以利用。你不能正中伊比下懷。如果你跟應賀特吵架走掉他正求之不得。我們得替我們的孩子想想。」
索貝克瞪大眼睛注視著她。然後他發出驚訝的短笑聲。
「女人總是出人意料。我不知道你會這樣想,凱伊特,這麼兇猛。」
凱伊特急切地說:「不要跟你父親吵。不要跟他頂嘴。放聰明一點,少安勿躁。」
「或許你是對的——不過這可能長年繼續下去。我父親應該讓我們做他的合伙人。」
凱伊特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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