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科克·羅賓,」這位報紙發行人說道,「去你的吧,歇洛克·福爾摩斯。」
「是我,」吉姆說,「我想是我調的。」
他環顧著周圍的人,說道:
「那是一杯可疑的酒,不是嗎?」
「可疑的酒!」年青的布雷德福的臉變得發青了,他走過去揪住吉姆的衣領,把他從椅子中猛然拽了出來,「你這該死的謀殺犯!你想毒死你的妻子,而純粹出於偶然,才讓你的姐姐做了替代者!」
吉姆目瞪口呆地凝視著他。
「卡特……」馬丁無力地說。
卡特鬆了手,吉姆跌回椅中,仍然張口結舌呆望著卡特。
「我還能怎麼辦?」這位萊特鎮地方檢察官壓著聲音問。
他走向過道的電話機——隨些讓奎因先生僵直的膝蓋絆倒——拿起電話筒,請對方接警察總局的達金局長。
第十四章 殘留物
1941年來臨的深夜星光之下,達金局長從他那部破車內跳下來,跑上海特家的便道時,山丘區一帶還在慶祝新一年的到來。埃米琳·杜普雷的房子是燈光全熄了;阿莫斯·布魯菲爾德的房子也是,但房子的遮陽篷已映現著清晨的微光;至於其他人家,比如利文斯頓家、亨利·米尼金家、埃米爾·波芬伯格醫生家、格蘭瓊家,以及其餘的人家,都燈火通明,而且隱隱傳出歡笑之聲。
達金局長點點頭,這裡一切正常,沒有人注意到出了任何事。達金是個身材細瘦、神經緊張的鄉下人,敏捷精準的一對眼睛被北方佬的鼻子分開來,乍看像只老烏龜,但等你看到他的嘴巴其實像是詩人的嘴巴時,就會推翻先前的看法。全萊特鎮除了帕特麗夏——可能還有達金太太——以外,沒有人注意到警長的容貌結合了亞伯拉罕·林肯和上帝的容貌優點。達金富於感情的男中音,每個星期天都率領主教先生的合唱團到上村西利維斯街第一公理會教堂獻唱。作為一個有節制的男人,又擁有老婆,警長很可以偷笑了。這樣的情況下,生命里除了歌唱還有什麼?事實上,布雷德福檢察官打電話找他時,他就正在家庭聚會中做除夕頌歌演唱。
「中毒,」達金站在羅斯瑪麗·海特屍體前,冷靜地對卡特·布雷德福說。「我不知道各位是不是慶祝新年慶祝得過火了。醫生,她中了什麼毒?」
威洛比醫生說:
「砷化合物之類的,我無法告訴你明確的毒物是什麼。」
「毒鼠劑,哦?」他很緩慢地說:「這種事竟把我們檢察官帶到現場來——啊,卡特?」
「麻煩可大了!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布雷德福講得發抖。「達金——看上帝的份上,照顧一下。」
「當然,卡特。」達金局長看看弗蘭克·勞埃德,眨眨眼。
「嗨,勞埃德先生。」
「嗨你自己吧,」勞供德說。「現在我可以去賣我的報紙了嗎?」
「弗蘭克,我跟你講過——」卡特有點躁怒起來。
「假如你能不去是最好的,」達金帶著歉然的微笑對這位報紙發行人說。「謝謝。好了,現在,吉姆·海特這位姐姐到底是怎麼吞下毒鼠劑的?」
卡特·布雷德福和威洛比醫生告訴他經過。奎因先生坐在角落裡,有如在觀賞戲劇演出。他看著、聽著、沉思著——萊特鎮這位警長真像紐約某一位警察。那種深植於內心的權威感……達金敬重地聆聽鎮民同胞以激動的聲音敘述原委時,只有那雙敏捷的眼睛在移動——它們移動到「史密斯」先生身上三次,但史密斯先生一動也不動坐著。不過他卻注意到,達金只有在剛踏進屋子時整個地掃視了室內一遭,之後卻完全忽略了在一張椅子上呆坐如木頭的海特。
「我知道了,」達金說,邊點著頭。「原來是這樣,先生,」達金說。
然後,他拖著懶散的步伐走向廚房。
「我無法相信!」吉姆.海特突然抱怨,「這是個意外。我怎麼知道那東西是怎麼家進去的?說不定是哪個小孩惡作劇,從窗子進來開開玩多。可是現在鬧出人命了。」
沒有人答理他。吉姆扭響指節,板著臉瞪視沙發上的報紙。
紅臉膛的巡警布雷迪從外面進來,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但他努力不使自己看起來窘迫。
「我接到電話,」他沒有特別針對誰在說話。「呵。」
他拉拉制服,輕步隨警長走進廚房。
兩名警察再出現時,布雷迪臂彎里抱了一大堆廚房「吧台」拿出來的各式各樣瓶子和杯子,然後消失了。幾分鐘后,他空著手又回來。達金無言地指著起居室內各種不同的、全空和半空的雞尾酒杯。布雷迪摘下巡警的帽子做容器,用發紅的指頭小心提起杯緣,把那些杯子收集起來放進裡面,好像它們是剛生出來的鴿蛋。警長點點頭,布雷迪捧起帽子,躡腳走出去。
「還要檢查指紋,」達金局長對著壁爐說,「還要做化學分析。誰知道呢!」
「什麼?」奎因先生不由自主叫了一聲。
達金的目光如X光般第四次掃向奎因先生。
「你好,史密斯先生,」達金微笑著說。「好像我們老是在麻煩中相遇——曖,無論如何已經兩次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史密斯」先生表情茫然地說。
「那天在16號公路,」警長嘆口氣,「我和卡特開車經過,吉姆剛好醉得不省人事,記得嗎?」吉姆站起來又坐下。達金沒有看他。「史密斯先生,你是作家,不是嗎?」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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