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魚商好像無論如何要擺脫魚腥味兒了,對嗎?」
維廷獰笑,笑得十分默契。令他得意的是大家都知道,他同漢堡的銀行家和經濟界有著密切的聯繫。但是,當格拉夫朝他們瞟視時,他又很快地端起酒杯,變得笑容可掬、誠摯和親切了。
女秘書打電話,中午時分才找到羅伯特,說聖保利最強有力的人物——格拉夫——想同他談話,地點在他那家富麗堂皇的魚餐廳,緊靠海港。羅伯特決意接受這一邀請。蘇加爾力圖使他改變主意,未果。這小夥子在格拉夫那兒形隻影單,無人保護,蘇加爾想到這裡就感到不舒坦。也許格拉夫已經知道了他的酒館昨夜發生的事。然而羅伯特去意堅決,不容勸說,心想,大白天還能出什麼事!
他同蘇加爾下樓梯時,從舞廳傳來了音樂聲。他感到奇怪,就走近瞧瞧。
在「藍香蕉」的小舞台上,拉雅娜跳著舞。她得意忘形,輕聲哼唱,苗條的身軀與音樂旋律融為一體,風姿綽約,秀色可餐。羅伯特還從未見過如此令他激動的女人。他屏住呼吸,扶正眼鏡。拉雅娜不經意間發現了他,遂戛然而止,停舞息樂。
「對不起,」羅伯特訥訥而言,有些尷尬,「您真是傾國傾城呀。」
「噢,謝謝。」拉雅娜笑笑。
羅伯特鼓起勇氣:「我能為您做點什麼,好讓您在這裡繼續登台表演?」
拉雅娜對此簡直不屑一談。她收起行頭,裝進旅行袋,那神態幾乎是憂傷的。
「幸運之神離棄了你的父親,你最好還是及時打掃打掃戰場吧。我想這裡並不是你的歸宿。」遲疑片刻,她又說,「你還是個中規中矩的半大孩子,與警察從未有過衝突,也從未坐過班房。你這個樣子在這裡派不上用場,用你這樣的人也做不成買賣。」
她遺憾地聳聳肩,旋即進了衣帽間。
蘇加爾感到窘迫,眼睛只顧朝下看地板。那位肥胖的舞女也在整理旅行袋了。侍者披上大衣,把錢包往酒台上一扔。
「你也要走?」蘇加爾問。
侍者根本不看他:「我再也不要那可憐巴巴的小費了——很遺憾,蘇加爾!」
蘇加爾無奈地點頭,伸手同他握了握。
「對不起,弗朗茨-格奧爾格。」
卡琳在侍者身後出現了,有點猶豫不定。
「您不是要走吧,卡琳,是嗎?」羅伯特惶惶然。
「哎,說什麼呀,我不走!」卡琳遲疑片刻,又轉過身說,「誰說我要走?」
羅伯特略一沉思,然後敲了敲拉雅娜衣帽間的門。她一絲不掛,羅伯特不好意思,只好朝旁邊看。
「讓你擁有這個夜總會的股權,你覺得如何?百分之一的營業額。這樣你就不再是僱員,而是老闆了。」
蘇加爾聞此大為驚異。這事兒他父親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但同時蘇加爾又不得不承認,這小傢伙倒也機靈幹練,真有點能耐哩。一旦他認準目標,就盯住不放。
拉雅娜嫣然一笑:「你不想輕易撂挑子,是嗎?」
羅伯特搖頭:「不!」
富麗堂皇的魚餐廳前門上了鎖,羅伯特只好轉身到後門去。
偌大的廚房裡顯得忙忙碌碌。鍋里熱氣騰騰,平底鍋上煎烤的動物油脂發出吱吱聲,廚師們呼喊那些東奔西忙的徒弟們做這做那。大堆大堆的魚被去刺,切塊,加香料,用佐料汁浸泡,再烹燒或煎烤。「三明治」保爾平靜地領著羅伯特穿過忙碌的烹飪環境。羅伯特知道,該餐廳也為「馬路天使」們供應飯菜,由「三明治」保爾負責組織。羅伯特還清楚記得,保爾從前端著飯菜托盤從這家小酒館走到那家小酒館,供應濃味軟乾酪、豬肉糜,或者黑麵包加番茄片——「三明治」每份兩馬克。所以,他的綽號叫「三明治」保爾。
格拉夫身軀笨重,坐在空蕩蕩、暗沉沉的店堂一角的桌邊。桌上滿是有價證券和紙幣。他的兒媳婦把錢收起來塞進一個厚紙箱,然後交給一個穿深色西裝的先生。
格拉夫的所有店家,其夜間收入都必須在翌日早晨送到他這裡來,他要親眼看錢。聖保利人人都知道老頭有這個怪癖。
「三明治」保爾悄悄溜到門邊。羅伯特向老頭兒走近,鞠躬。兒媳婦好奇地打量他,她已坐到旁邊一張桌子去了。小孫子在兩桌之間同一條小狗嬉戲著。
格拉夫丟開賬簿,抬頭看他:「是羅伯特-克朗佐夫?你長得越來越像你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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鯊魚時代(四)
這句話使羅伯特掃興,對此,格拉夫很開心。
「你立馬就來了,這很好。」他點燃一支雪茄,「你父親怎麼樣了?」
「他病得厲害。」
「唉,這群瘋子!」格拉夫搖頭,很不以為然,「先是把他撞到水裡——後來又讓他在醫院裡不得安寧。」
他消息真靈通,羅伯特頗為詫異。格拉夫似乎猜中了他的心理活動。
「聖保利的事情我全知道。我有經濟實力,可以住到任何地方去,但我卻株守此地,為什麼?就是為了擁有這把握脈搏的靈敏的手指,就是為了迅速知道不正常的事。」他前傾著身體,死死盯住羅伯特,「比如,昨夜有個爛屁眼的傢伙砸了我的一家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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