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克萊克小姐,慈善界最近是什麼消息?您那位朋友高孚利先生近況如何?俱樂部有人在談論這位大善士的一樁妙事呢!」
我說:「雖沒機會加入俱樂部,我知道您提到的那件事是無恥讕言。」
「不過,要一般人相信他不容易,實際情況對他不利。鑽石丟失時,他湊巧在范林達夫人公館里,後來他又是頭一個到倫敦的。」
我原該趁他沒往下扯就說他錯了。可是又忍不住要聽他說下去。「人家說那三個印度人出牢以後,到倫敦來找魯克先生。魯克先生家裡藏著的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石』,實在放心不下,就把存到銀行保險庫里。他真絕頂聰明。可那三個印度人跟他一樣,他們疑心『寶貝』轉移地方了。他們搶的誰?搜的是誰?不單是魯克先生,還有高孚利-艾伯懷特先主。什麼緣故呢?事情很明顯,艾伯懷特跟魯克一樣,同那件『寶貝』有利害關係,三個印度人拿不準寶石在哪個手裡,只好把兩個人都搜查一通。大家都這麼說克萊克小姐。」
我說,「可偵查這件案子的倫敦探長只疑心范林達小姐一個人呀。同時,范林達小姐親口聲明說這完全冤枉。」
「如果雷茜兒證明她是冤枉的,我就相信。」這位老律師離開窗口,坐在我對面坐,一臉奸詐的冷笑。
我們不再討論了,布羅夫先生收拾文件,我們走進范林達夫人的房間。
簽遺囑的事很簡單,不到兩分鐘一切都辦妥了。
他一走,表嬸就在沙發上躺下。她面有難色的談到了遺囑:「希望你別以為我把你忘了,我打算親手把你應得的一小份遺產交給你,親愛的。」
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當場抓緊時機。馬上打開手提包,將面上的一本書取了出來。這正是第二十五版無名氏的名著:《家中惡魔》。這本書上說到處都有惡魔在害著我們,例如,《發刷里的魔鬼》,《鏡子後面的魔鬼》,《茶桌下面的魔鬼》——以及諸如此類的章目。
「親愛的表嬸,您只消費神看看這本善書——您就算稱我的心愿了。」夫人把書還給我,臉色難堪地說她目前不能看這本書。醫生只准她看些輕鬆愉快的書。
我偷偷把書插在沙發墊子下面,馬上跟她說了聲再見,偷偷溜進書房,我在書桌上面放了兩本;在早餐室放了一本;在金絲雀籠邊,在會客室里,我把幾本書夾在鋼琴上面,我就這麼把帶來的書全都留在公館的各個房間里。我偷偷溜出公館。度過了那個快樂的無比的晚上,第二天早晨,心裡感到相當快樂。
將近中飯時,使女在門口探頭說,「范麗達夫人的聽差要見小姐。」來人胳肢窩下夾了一大包東西。「夫人向您問好,小姐;夫人叫我轉告您說,這裡頭有封信。」我攔住他問幾個問題,知道表嬸陪著雷茜兒小姐和艾伯懷特先生一起出去兜風了;雷茜兒小姐今晚參加舞會;艾伯懷特先生陪她一起去。明天有個早晨音樂會,女東家還替艾伯懷特訂個座等等。
那天晚上,我們委員會要舉行一個特別會議,打算向高孚利先生討教和求助。他不來幫我們解決這問題,反而去參加舞會!原定第二天下午要舉行另一個重要會議,他不但不出席,反而去參加早晨音樂會!啊喲!我們的基督教徒英雄要以新面目出現了。
聽差一走,我就打開那包東西——我上一天留在他們家的那十二本善書,按照醫生的吩咐,全給我退回來了!
現在怎麼辦?好在我訓練有素,真正的基督教徒從不屈服讓步的。不到傍晚,我已經替表嬸弄了十二封信,代替十二本書。六封,我用郵寄,六封,我放在口袋裡,準備第二天親自送到她府上。
剛過兩點我又到了夫人的公館門口。
頭天表嬸一宿休息這時正睡著。我在書房裡等她,把兩封信一封留在書房裡,一封留在早餐室里——然後輕手輕腳的跑上樓,把信放在客廳的地上。我正走迸前房,就聽得臨街大門有人在敲門,聽差在樓下說,「請上摟,先生。」接著,聽見一個男人的腳步聲。我偷偷溜進一問小後房,聽見那位客人不住走來走去,自言自語,我覺得好象認得這人的聲音,難道我聽錯了?我把沉甸甸的門帘掀開一條縫傾聽,聽到「我今天就辦!」說話人是高孚利,我的手從門帘上放下,正準備從藏身的地方出來,忽聽房裡又有一個人的聲音,這是雷茜兒!
「你幹嗎上這兒來,高孚利?她問。
「我聽說夫人今天身體欠安,你知道我跟你一起多快樂!」
「難道你忘了在鄉下彼此說定的話,高孚利?我們當時說定只做表兄妹。」
「一見到你,我就要賴掉說定的話了」他的聲音發抖,她那副鐵石心腸軟下來了,「你當真那麼喜歡我,高孚利?要是我坦白了,不知你會不會丟下對我這份痴心妄想?真的,高孚利。我自甘身敗名裂的生活著——這就是我眼前的日子。」
「親愛的雷茜兒!你根本沒理由說這話。你那些真心朋友,並沒因為你保持沉默而看輕你。」
「你說的是月亮寶石嗎,高孚利?」
「我的確以為你是說——」
「我說的根本不是這種事。有天要是鑽石的事真相大白,人家就會知道我只是保守了一個令人傷心的秘密罷了。我沒做出什麼丟人的事。假定你愛著另一個女人呢?」
「嗯?」
「假定你發現那女人不值你一愛呢?假定你一想到跟這個女人結婚,就羞得滿臉通紅呢?啊,我怎麼說才能叫男人懂得我那種又驚又喜的心情呢?這是我的命根子,高孚利,不過也是害死我的毒藥——又是命根子,又是毒藥!走吧!我照眼前這樣說下去,准得發瘋。天哪,你走吧!」
她倒在墊子上放聲大哭了。我看到高孚利先生在她的跟前跪下——雙腳跪下,還伸出胳膊去摟住她的腰,我不禁嚇壞了。
「好人兒,」他只說了這幾個字,「你是個好人兒!我跪下來,懇求你讓我治癒你那可憐的、破碎的心,雷茜兒!請你嫁給我吧!」
這時我頭一回聽到雷茜兒嘴裡吐出一句有理性話,「高孚利,你準是瘋。」
「我從沒說得這麼通情達理的,親親。考慮一下你的前途吧。根本不知道你多愛他,再說你又打定主意永遠不再見他,難道你還想為這個人犧牲你的幸福?過去的事讓它過去吧,時間會把那創傷治癒的。」
她開始屈服了。「別引誘我,高孚利,」她說。「這已經夠下賤,夠放蕩了,別引誘我變得更下賤,更放蕩!」
「我親愛的雷茜兒,相信我的處世經驗吧。你總有一天要嫁人的。幹嗎不嫁給把你敬佩看得高於世上一切女人的愛情人呢?」
「高孚利!在我萬念俱灰時,你拿一線新的希望來引誘我。」
「你不答應嫁給我,我決不起來!」
「你總不見得要求我給你無法給你的東西吧!」
「我的天使呀!我只求你嫁給我。」「娶我吧!」她這一說就答應了他。
他將她拖到身邊,她的臉湊著他的臉,我原以為她會抗拒。她卻屈服了。
她剛站起來時,眼睛朝我正呆著的小房間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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