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已經回到亞特蘭大了。」他沒容瑪麗莎來得及說一聲「哈-」,就搶先說道。
「快了。」瑪麗莎許諾說。她解釋了自己是在芝加哥美國航空公司的候機室,將要去紐約。不過可能第二天便回亞特蘭大,尤其是如果他已找到好律師的話。
「我已細心地挑選過了。」拉爾夫說。「我相信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他叫麥奎林,是亞特蘭大一家大律師事務所的。」
「我希望他也是能幹的才好。」瑪麗莎說。「他要接的可是個棘手的案子。」
「可能是最能幹的律師之一吧。」
「你認為他會要我預付一大筆錢嗎?」
「很有可能。」拉爾夫說。「這有困難嗎?」
「可能會有。」瑪麗莎說。「要看數目大小。」
「噢,不用擔心。」拉爾夫說。「我樂意幫忙。」
「我不能要求你這麼做。」瑪麗莎說。
「不是你要求,是我主動提供,這行了吧?」拉爾夫說。「作為回報,我希望你停止這趟瘋狂的旅行。紐約有什麼事那麼重要呢?莫不又是新的艾伯拉暴發吧。你還想重演費城的那一幕嗎?為什麼不馬上飛回亞特蘭大呢?我直替你擔心呀。」
「快了。」瑪麗莎說。「我答應你。」
瑪麗莎掛上電話,手仍停在聽筒上。跟拉爾夫交談一向叫她心情舒暢。他是關心她的。
乘客百分之九十是出差辦公的人。瑪麗莎跟大多數人一樣,要了一杯酒。她仍然緊張兮兮的,一杯伏特加酒補劑叫她鎮靜了不少。她居然跟鄰座的一個英俊小夥子就「哪裡人啊」、「做什麼工作呀」之類話題交談起來。他叫丹尼,有一個姐姐在夏威夷做醫生。小夥子健談不倦。瑪麗莎最後不得不閉上眼睛裝睡,這才有時間整理自己的思緒。
她腦海里縈繞的問題是,那個胳膊僵直的人怎麼會知道她在芝加哥的呢?再者,假定是同一個人,他又怎麼知道她什麼時候在特級控制實驗室的呢?要回答這兩個問題,她不得不想到塔德,儘管很不情願。塔德發現缺了一張出入證,就知道她當天夜裡會用它。可能是為了免禍,通知了杜布切克。塔德也知道她飛來芝加哥。可是她怎麼也不相信他會有意派殺手來追蹤她。同樣,儘管她恨杜布切克,卻仍然尊重他是一個有抱負的科學家,很難把他跟那個金錢至上、右傾保守的醫生行動大會連在一起。
瑪麗莎一時自己也糊塗起來,簡直分不清什麼是科學的推理,什麼是妄想狂的錯覺了。她只想到,要是沒有讓那支接種槍脫手就好了。如果塔德與那個陰謀有關,那支槍裝的也真是艾伯拉,那麼她就失去了唯一的鐵證。
飛機在紐約拉瓜地亞機場著陸了。瑪麗莎決定,要是紐約的暴發證實她的關於艾伯拉來源的推斷,那就直接去見拉爾夫請的律師,讓他跟警察來解決這件事吧。她可再也無力扮演南茜-德魯①那樣的女偵探了,尤其是要對付的乃是這麼一幫喪心病狂、草管人命的傢伙。
①南茜-德魯,美國一部著名的系列偵探小說的女主人公。
飛機停止了滑行,安全帶信號燈滅了。這表明已到了下機口。瑪麗莎站起身,從頭頂行李架上拖下衣箱。丹尼熱情地堅持幫她提出機場。等兩人道了再見,瑪麗莎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更加小心謹慎才是,決不跟陌生人交談,也不告訴任何人自己的真實姓名。她更進而決定不再以卡羅爾-布雷福德的名字去住廣場旅館,而就近在埃塞克斯飯店過夜,用高中同學的好朋友麗莎-肯德里克的名字。
喬治-瓦哈拉站在阿維斯租車公司的櫃檯邊,漫不經心地掃視行李提取處的人群。老闆給他的外號叫癩蛤蟆。這倒不是因為體型特徵,而是他有異乎尋常的耐心,能在執行監視任務時一動不動坐上好幾個小時,就像蛤螟捕蟲一樣。
不過目前的任務還用不上他的特長。他剛到機場不久,要等的姑娘坐五點或六點的班機從芝加哥來。五點的飛機剛到。一些乘客已經出現在旋轉著的行李輸送帶邊了。
喬治面臨的唯一麻煩是他得到的對這個姑娘的描述太含糊了:討人喜歡的模樣,矮個,三十歲,棕黃頭髮。通常他是根據照片來認人的。這一次事出突然,時間來不及。
但是他一下子就看見她了。一定是她!在那些手提公文包,在聚集在行李提取處的旅客大軍中,她差不多比所有的人都矮一英尺。他注意到她沒有在行李輸送帶邊停留,顯然是提著衣箱下飛機的。
喬治離開阿維斯的櫃檯,漫步走近瑪麗莎,好看清她的相貌,然後跟著她出了候機室,看她加入了等計程車的隊伍。她真的長得討人喜愛,也確實個子矮小。喬治真不明白,她怎麼可能在芝加哥把保羅打得一敗塗地。也許她是個武術高手吧。不管怎麼樣,喬治對這個小個子俏姑娘生出幾分尊重。他知道艾爾也有同感,不然也不會親自出馬了。
喬治在近距離又仔細看了她一眼,這才橫跨過候機樓前的馬路,鑽進一輛停在計程車站對面的計程車。
司機轉過身,看著喬治說:「看見她了?」他是一個骨瘦如柴的傢伙,連鼻子眼睛都像鳥,跟喬治狗熊般的粗壯成鮮明的對比。
「傑克,你以為我是白痴嗎?發動車吧。她在等計程車的隊伍里。」
傑克聽從了。他和喬治一起為艾爾工作了四年,相處融洽,只除了喬治吆五喝六的時候,不過那種時候並不常有。
「就是她!」喬治指著說。瑪麗莎正在上車。「等一等,讓她的車先走。」
「嗨,是我在開車哪!」傑克說。「你監視,我開車。」儘管這麼說,他還是掛上檔,緩緩向前駛去。
喬治從後窗看去,瑪麗莎坐的汽車頂上有一塊四痕。他說:「這就容易盯著它了。」那輛計程車從他們右側超過。傑克拐上大街,跟在後面。進入長島高速公路之前,他讓一輛汽車插進他們之間。
那輛計程車走的是昆土布碌橋,高峰時刻車如潮湧,傑克他們卻還是沒讓它走出視野。四十分鐘之後,他們目送瑪麗莎下車進了埃塞克斯大飯店。傑克把車停在離飯店五十英尺遠的路邊。
「好了,現在我們知道她待在何處了。」傑克說。
「為了保險,我去看她登記。」喬治說。「馬上就回。」
第14章
5月23日
瑪麗莎一夜都沒睡安穩。自從出了帕爾默大飯店那件事,她大概再也不會在旅館的房間里有安全感了。走廊里的一響一動都叫她心驚肉跳,老以為有人要破門而入。而走廊里的響動又接連不斷。有人回來得晚,還叫東西到房間來吃。
她仍然不斷會想象自己有了病症。忘不了那支接種槍在手中的感覺。每次一醒,她總以為自己發燒了,或者別的什麼不對了。
第二天早上,她真是筋疲力盡。叫了新鮮水果和咖啡來房間。同時送來的有一份旅館免費贈閱的《紐約時報》。頭版是一篇關於艾伯拉的報道。紐約的病例增至十一人,其中一人已死亡。費城增至三十六人,十七人死亡。紐約死的就是首例病人、傑里希-梅特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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