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莎被迫退了一步,思考著這些外傷。它們可能非常簡單,比方說,扎布拉斯基醫生打網球時跌了一跤。叫瑪麗莎感到不安的是,這些擦傷和縫合的傷口沒有記錄在病歷上。瑪麗莎受過的訓練是,凡是肉體上的發現都必須記錄在案。
一等藍德醫生結束解剖,看到所有組織樣品也正確地處理好了,她便決定去追查那些創傷的起因了。
瑪麗莎用病理部的電話打給扎布拉斯基醫生的秘書朱迪。電話鈴響了有二十次,還是沒人接。她不願打擾扎布拉斯基太太,便想找找泰伯索醫生。接著又改了主意,決定去扎布拉斯基醫生的辦公室走一趟。它一定就在醫院裡面。到得那兒,她發現朱迪已經回來了。
朱迪是一個細弱的女子,二十五歲左右。雙頰上有斑斑的染眉油污。瑪麗莎看出她正在哭泣。恐怕不僅僅是因為悲傷,更可能是因為害怕。
「扎布拉斯基太太也病了。」瑪麗莎一做完自我介紹,她就脫口而出這麼一句。「我剛剛跟她說過話,就在樓下急診室,馬上要進病房了。醫生認為她得俏是跟她丈夫一樣的病。我的上帝,難道我也要得這種病了嗎?會有些什麼癥狀呢?」
瑪麗莎好不容易才讓她安靜下來,聽自己解釋在洛杉磯的暴發中,醫生的秘書並沒得病。
「不過我還是得離開這兒。」朱迪一邊說,一邊打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一件毛衣,扔進一個硬紙盒。看來她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要走的不光是我,」她補充說。「我問過好幾個員工,他們也都要走。」
「我理解你的心情。」瑪麗莎說。她還不能確定整個醫院會不會一定得隔離檢疫。里克特診所的檢疫真是一場惡夢。
「我來這兒是想問一個問題。」瑪麗莎說。
「問吧。」朱迪一邊說,一邊繼續清理抽屜。
「扎布拉斯基醫生頭上有一個傷口,身上有幾處擦傷,好像跌倒過似的。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那不算什麼。」朱迪說,做了個表示無關緊要的手勢。「一個星期以前他去本地一個購物中心給太太買禮物,遭了搶,丟了錢包和勞力士金錶。我想是歹徒打了他的腦袋。」
原來如此。她站著注視朱迪把她的東西一一扔進紙盒,思索著還有什麼可問的。似乎沒有了。她道了再見,走回隔離病區。在很大程度上,她覺得跟朱迪一樣惶惶不安。
隔離病區失去了先前的平靜。隨著新到的病人也增加了許多護士。她看見萊恩醫生正在一些病歷上寫著什麼。
「歡迎你來到瘋人院。」他說。「又來了五個新病人,包括扎布拉斯基太太。」
「我聽說了。」瑪麗莎說,挨著萊恩醫生坐下。要是杜布切克也像他一樣,把自己當一個同事對待,那該多好啊!
「塔德-肖克利來了電話。是艾伯拉。」
瑪麗莎的脊樑一陣發寒。
「我們正在等州衛生局長來加強檢疫措施。」萊恩醫生繼續說。「好像有一部分醫院職工正在遺棄這個地方。有護士、化驗員,甚至醫生。泰伯索醫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湊足了這兒的人手。你讀了本地的報紙嗎?」
瑪麗莎搖搖頭表示沒有。她差點脫口而出,說如果留下就意味著被傳染,那自己也不願呆下去。
「頭條新聞是『鼠疫歸來了!』」萊恩醫生做了個不屑的表情。「新聞界竟能如此不負責任。杜布切克不讓任何人跟新聞界交談。一切由他對付。」
病人專用的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吸引了瑪麗莎的注意。一輛活動病床出來,上罩一頂透明的塑料隔離帳。經過瑪麗莎身邊時,她認出了那是扎布拉斯基太太。她再次不寒而慄,心中疑惑道,本地報紙的頭條大標題真的誇張了嗎?
第06章
4月10日
瑪麗莎又吃了一口飯後甜食。這種甜食她只許自己偶爾才碰一點。這是回到亞特蘭大后的第二夜。拉爾夫帶她來到這個熟悉的法國飯店。在過去的五個星期里,她睡得很少,勉強用醫院自助食堂的飯菜塞飽肚子。所以,這兒的精美食物叫她胃口大開。在那些天里她滴酒未沾,所以今天喝的葡萄酒馬上顯示了力量。她意識到自己有點喋喋不休了。不過拉爾夫似乎樂意坐著傾聽。
瑪麗莎使自己鎮靜下來,指著空空的酒杯,為光說自己的工作而道歉。
「沒關係。」拉爾夫堅持說。「我聽一整夜也不會嫌煩的。你在洛杉磯和聖路易斯的成就真太令我驚嘆了。」
「我已經都告訴過你了呀!」瑪麗莎辯解說。她指的是他們經常通電話。在聖路易斯,瑪麗莎養成了習慣,每隔兩、三天就打一次電話給他。跟拉爾夫交談既為自己的理論找到共鳴,又減輕了因杜布切克的持續冷淡而引起的沮喪。拉爾夫對此一直表示理解和支持。
「我想聽聽更多的社會反應。」他說。「在三十七人死亡的情況下,行政當局和醫務人員是怎樣控制住恐慌的。」
瑪麗莎看他問得真誠,便儘力描述了聖路易斯醫院的混亂。醫務人員和病人對強制的隔離檢疫憤怒萬分。泰伯索醫生傷心地告訴過她,他估計檢疫撤消后醫院得關門大吉了。
「你知道,我還在擔心自己會得病呢。」瑪麗莎承認說,忸怩地笑了。「每次我一頭疼,就想:『哎,艾伯拉發了!』雖然我們還是不知道病毒從何而來,杜布切克認為病毒宿主一定與醫務人員有關。這並不讓我更覺得放心。」
「你相信他的說法嗎?」拉爾夫問。
瑪麗莎格格地笑了。「照理我該相信。」她說。「如果他說對了,你就得特別小心喲。兩個索引病例都是眼科醫生呢。」
「別說這個。」拉爾夫笑道。「我迷信著呢。」
侍者過來倒第二次咖啡,瑪麗莎靠回自己的椅子。咖啡味道不錯,但又知道晚上會因此睡不著,那時可就後悔不及了。
侍者帶著甜食碟走了。瑪麗莎繼續說:「如果杜布切克的觀點不錯,兩個眼科醫生就都接觸了那個神秘的宿主。我琢磨了好幾個星期,還是一無所獲。里克特醫生接觸了猴子,明確地說是得病前一個星期被咬了一口。而猴子曾跟與艾伯拉相近的馬爾堡病毒有關。但是扎布拉斯基卻根本沒有接觸過任何動物。」
「我記得你告訴過我,里克特醫生去過非洲。」拉爾夫說。「依我看,這是關鍵。歸根到底,這種病毒是非洲的特產。」
「不錯。」瑪麗莎說。「但是時間不合。如果是那樣的話,里克特醫生的潛伏期就是六個星期,而其他病人都只有二到五天。再一個問題就是兩次暴發的聯繫。扎布拉斯基醫生沒有去過非洲。兩個醫生唯一的聯繫是參加了同一個聖迭戈醫學會議。而這又是扎布拉斯基醫生得病前六個星期的事。真氣死人了。」瑪麗莎揮了揮手,彷彿心灰意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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