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莎想把話題轉到公事上,便問猴子的肝、脾化驗結果。
「至今為止一切正常。」杜布切克說,揮了一下手。「不過,那只是電子顯微鏡檢查的結果。塔德也做了常規的病毒組織培養。一個星期內會有結果。」
「與此同時,」瑪麗莎說,「我們最好也調查其他可能。」
「不錯。」杜布切克說。他看上去心神不寧,在瑪麗莎對面坐下,一隻手迅速擦了一下眼睛。
瑪麗莎傾身遞上她的記錄。「我以為你會有興趣看看這些材料的。」杜布切克接過去,一邊翻閱,一邊聽瑪麗莎講解。
瑪麗莎按先後順序,把她到洛杉磯之後所做過的事彙報了一遍,提出了一個頗具說服力的觀點:里克特醫生是這次暴發的索引病例、艾伯拉的來源。是他把該病傳給了他的病人。她解釋了他跟海倫的關係,提到他參加過的兩次醫學會議。最後她補充說,會議的組織者已送來全部與會者的姓名、地址和電話。
從頭至尾,杜布切克點頭表示傾聽。但是,不知為什麼,卻又顯得心不在焉。與其說是在關注她的話,還不如說是在關注她的臉。由於沒什麼反饋,瑪麗莎便草草收場,心中直疑惑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基本的專業錯誤。杜布切克舒了一口氣,微笑起來。「出色的工作。」他僅僅說。「很難相信你是第一次上陣。」
這時有人敲門。他站起身來。「謝天謝地,一定是晚飯來了。我真餓壞了。」
杜布切克叫的飯菜很普通,且又半涼不熱的。瑪麗莎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能下樓去餐廳吃飯。本以為他是要談工作。可是一邊吃飯,他們一邊談的也不外乎拉爾夫家的晚宴、她是怎麼認識拉爾夫的,CDC,以及是不是喜歡這次的任務之類。到了最後,杜布切克突然地說,「我想讓你知道,我是一個鰥夫。」
「這真令人難過。」瑪麗莎真誠地表示同情,同時又納悶他為什麼要告訴自己他的私生活。
「我只覺得你應該知道而已。」他補了一句,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我太太在兩年前死於一場車禍。」
瑪麗莎點點頭,再次覺得無言以對。
「你呢?」杜布切克問。「有對象嗎?」
瑪麗莎愣了一愣,把玩著咖啡杯的把手。她不想談論與羅傑翻臉的事。「沒有,現在沒有。」她應付了一句。她不清楚杜布切克是否知道她一直在跟塔德約會。那不是秘密,但也沒到人人皆知的地步。他們倆都沒告訴過實驗室的人。突然之間,瑪麗莎更為不安了。她覺得自己的不把私生活和公事攪在一起的信念受到侵犯。望著杜布切克,她禁不住地承認他令人傾倒。這大概就是他為什麼如此令她不安的緣故。不過,如果他故意安排了這頓晚餐,以便把他們的關係拉近,那卻沒門!她立刻就想離開他,回去工作。
杜布切克推開椅子,站起來。「如果我們打算回診所,那該走了。」
這正中瑪麗莎下懷。她也站起來,走向咖啡桌去拿她的記錄。正當她挺直身子的時候,覺察到杜布切克來到身後。沒等她有所反應,杜布切克便雙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轉過身去。這個舉動如此突兀,把瑪麗莎驚呆了。兩人的嘴唇短促地貼了一下。她倒退一步,手上的記錄撒了一地。
「對不起,」他說。「我控制不住自己。從你來到CDC后,我就一忍再忍了。老天作證,我並不贊成同事之間約會。可是這是我太太去世后我第一次真正對一個女人動心。你的相貌根本不像她。簡高高大大,金髮碧眼。可是你和她一樣熱愛工作。簡是一個樂師。她演奏成功的時候,跟你一樣,也是興奮不已。」
瑪麗莎沉默不語。她知道這樣做並不友善。杜布切克當然沒有性騷擾的意思。可是她覺得既難為情又尷尬,因而不願說什麼來緩和氣氛。
「瑪麗莎,」杜布切克溫柔地說。「我告訴你,等回到亞特蘭大,我要跟你約會。不過,要是你已經跟拉爾夫好了或者只是不願意……」他的聲音低了下去。
瑪麗莎彎下腰,收攏撒了一地的材料。「如果我們要回診所,還是馬上走吧。」她只這麼說。
他不自然地跟著她出門,走向電梯,後來又默默地坐在她租的汽車裡,一路無話。瑪麗莎禁不住自責起來。與羅傑分手之後,西里爾是她碰到的最有魅力的男人,為什麼要表現得這樣不近情理呢?
第04章
2月27日
差不多五個星期之後,計程車在機場接了瑪麗莎,轉向桃樹廣場駛去。一路上她都在疑惑,她和杜布切克現在都回到了亞特蘭大,兩人還能重建愉快的工作關係嗎?貝弗利希爾頓大飯店那一幕發生後幾天,杜布切克離開了。在里克特診所不多的幾次會議上,兩人都覺尷尬,說不了幾句話。
計程車來到瑪麗莎住的街道。看著一扇扇亮著燈的窗戶,裡面樂融融的家庭氣氛,一陣凄涼湧上心頭。
付了車費,開門關了報警器,瑪麗莎趕緊來到賈德森夫婦家,領回「大妃」和積了五個星期的郵件。小狗見了她欣喜若狂。賈德森夫婦更是友善異常。他們非但沒有抱怨她外出這麼久而使她內疚,反而為「大妃」要離開而戀戀不捨。
回到自己家,瑪麗莎把暖氣調到合適的溫度。一隻小狗真能改變一切。它形影相隨,一刻也不願失去她的眷顧。
想到晚飯,她打開冰箱。不少食物已經壞了。她關上冰箱,決定第二天再清理它。她一邊吃餅乾就可口可樂當晚飯,一邊翻閱郵件。除了一張哥哥的賀卡和一封父母的來信,其餘大多是醫藥廣告。
電話鈴突然叮叮地響了。瑪麗莎先是一驚,等拿起聽筒,又馬上釋然了。是塔德歡迎她回到亞特蘭大。「出去喝一杯如何?」他問。「我可以開車來接你。」
瑪麗莎一開始想說自己一路顛簸,已經精疲力竭了。再一轉念,最後一次給他從洛杉磯打電話時,他說已完成手頭的艾滋研究,正全力以赴處理他稱為「瑪麗莎的艾伯拉病毒」,於是精神一振,問那些實驗做得怎麼樣了。
「很順利。」塔德說。「那些傢伙在維羅98號組織培養液中發得就像野火那麼快。形態學研究已經完成。我開始做蛋白分析了。」
「我真有興趣的是你做的研究。」瑪麗莎說。
「我是很樂意讓你看的。」塔德說。「可惜大部分工作是在特級控制實驗室里做的。」
「這我明白。」瑪麗莎說。她知道處理這類致命的病毒,只有在那種設施里才安全。這種設施的功能就如其名稱所顯示的那樣,是最大限度地控制微生物。就瑪麗莎所知,全世界只有四個這樣的設施。一個在CDC,一個在英國,一個在比利時,另一個在蘇聯。她不清楚法國巴黎的巴斯德研究所是否有。為了安全,只有少數人被授權進入這個實驗室。目前瑪麗莎尚不在其列。但是目睹了艾伯拉可怕的潛在危害性,她告訴塔德,她真的渴望看看他的研究。
「你還沒有拿到許可呀。」塔德說,被她的天真嚇了一跳。
「我知道。」瑪麗莎說。「你讓我現在去看一看你的艾伯拉研究,然後出去喝一杯,這又有什麼可怕呢?再說這麼晚了,沒人會知道你帶我去過。」
頓了頓,塔德哀衷地說:「出入是有限制的嘛!」
瑪麗莎完全清楚,她是在強詞奪理破壞規章。不過要是跟塔德一塊去,絕不會造成任何危害的。「誰會知道呢?」她哄勸道。「再說我畢竟也不算外人。」
「這倒也是。」塔德勉強地同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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