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緒再度平復,能冷靜地思索了。總之,首先必須訂出一個工作計劃。
他夫人這時說話了:「我在城裡遇見勒迪克,他又一次堅持要我勸你下決心離開貝熱拉克住到他家裡去,他是從檢察長家裡出來的,」
「你瞧!你瞧!你到認屍所去看屍體了嗎?」
「這兒沒有認屍所。屍體停放在拘留所,看見上等羊毛襪子,手織的。」
「這說明此人善於安排生活,至少有個老婆,有個姐妹或者女兒照料他,不可能是個流浪漢,流浪漢是不會乘卧鋪旅行的。皮鞋呢?」
「鞋上有商標。這樣的鞋至少有一、二百家的商店經售。」
「服裝呢?」
「一套穿得破破爛爛的黑色西服,不過料子滿不錯,而且是定做的。至少穿了三年,像他的那件大衣一樣。」
「你沒發現別的什麼嗎?」
「襯衣上領子和袖口都是織補過的。手藝相當好。口袋裡除了一隻很短的象牙煙咀外,別的什麼也沒有。」
他倆交談著,就象兩個合作得很好的夥伴,神經緊張了幾個小時后現在總算松馳下來,梅格雷這時發現勒迪克來了。
他倆看著他穿過廣場,步伐比平時紊亂,草帽歪戴在頸背上。當他走上樓梯平台時,梅格雷夫人給他開了門。「我從檢察長家裡來,我後來向警察局證實一下那消息是否確鑿,……這樣的事兒我還是第一次碰到……自然,他們已把屍體的指紋寄往巴黎……剛剛收到巴黎的答覆……巴黎說,這具死屍已經去世好幾年了!」
「你說什麼?」梅格雷一驚。
「我說官方認為這具死屍是好幾年以前死的。此人姓梅那,別人都叫他薩米埃爾,他在阿爾及被判處死刑……」
梅格雷撐著胳膊坐了起來。
「死刑執行了嗎?」
「沒有。在處決前幾天他死在醫院裡了!」
梅格雷夫人情不自禁地沖著丈夫容光煥發的臉,梅格雷立即意識到了,他差一點笑了,但是他剋制住,他保持著應有的莊重和嚴肅的面容。
「薩米埃爾?他幹了些什麼呢?」
「巴黎的答覆沒有提到。我們收到的是一份密碼電報。今晚我們將領到薩米埃爾檔案的副本。不要忘記貝蒂榮本人也承認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兩個人的指紋完全相同,也許我們正好碰這個萬一的例外……」
「檢察長作何反應呢?」
「當然羅,他厭煩透了。他說想向機動大隊求援,可又怕機動大隊派來的便衣偵探恰好受命於你,他問我你在巴黎警察總署是否很有影響。」
「給我裝上煙絲吧!」他說,但他妻子警告他不要吸煙。
「沒關係!我敢打賭我的體溫甚至還不到三十六度。薩米埃爾!系鬆緊帶的皮鞋!薩米埃準是個猶太人。猶太人一般都怕腳部受涼。他們有家庭勞動的習慣:手工織的襪子。他們十分節儉:用經久耐磨的料子做衣服,一穿就是三年。」
他說到這兒,突然停住了,因為勒迪克正愁容滿面地瞧著梅格雷夫人。
七 阿爾及利亞方面
傍晚,在外科醫生查病房前幾分鐘,兩則消息差不多同時到達,先到的是從阿爾及利亞來的電報:「里沃夫人,各醫院查無此人。友好的敬禮。馬丁。」
梅格雷剛讓他夫人把繃帶扯開,勒迪克進來了,他目光注視著電文,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他的神態表達了這樣的意思:——很顯然,不能期待這樁案子會那麼簡單順當,每走一步,都會遇到新的障礙,所以我有理由勸你最好還是舒舒服服地住到博迪埃去。
這時梅格雷夫人已經出去了,雖然夜幕已降臨,梅格雷還不想把燈打開。「警察局也得到了新情況!」勒迪克低聲說。他顯得很不自然,他不想讓人認為他是專門來向梅格雷通風報信的。
「關於薩米埃爾的消息嗎?」
「那當然羅!先收到了他的檔案。後來,那個從前經辦此案的呂卡從巴黎打電話來,提供了詳細的情況。他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地方人,不過,認為他出生在波蘭或者南斯拉夫。此人沉默寡言,從來不願意別人知道他的私事,在阿爾及爾開了一家商店。你猜猜是個什麼商店?」
「肯定是個不引人注目的行業!」
「一家郵票商店。」
梅格雷高興極了,因為這非常符會火車上那個傢伙的情況。
「——用郵票商店來作掩護,那是再好不過的了!最使人驚異的是一切都偽裝得那麼好,以至警察局什麼也沒發現,直到出了兩條人命案后,這才……我只能扼要地把呂卡在電話里的說的情況給你複述一下。這家郵票商店簡直就是最大的一家偽造護照和工作合同的工廠。薩米埃爾都有他的客戶……」
現在天空呈現出一片深蘭色的夜景,樓下象往常一樣響起了喝開胃酒時的嘈雜聲。
「奇怪!」梅格雷說道。
他感到奇怪的並不是薩米埃爾的職業,而是從前那條來往於華沙和阿爾及爾之間的聯絡線竟然通到了貝熱拉克!
尤其奇怪的是一起開頭純屬地區性的案件,小城市裡的一起兇殺案,最終將追究到國際盜賊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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