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他對我說,你多麼好,還要我不要使你受委屈。」
「真的?」伊拉有點高興了,「他說我好了?」
「說了。」奧列格肯定地說,「有意思,你的另一個房客怎麼看你?」
「不知道。」她聳了聳肩膀,「大概認為我有些傻裡傻氣。」
「他為什麼這樣想?」
「瞧,民警分局來找過我,然後又是遊手好閒的寄生蟲塔尼卡。你想想,昨天我回到家,這個塗脂抹粉的肥婆正坐在我的廚房裡。我對你說過她的,記得嗎?」
「記得。可是她來幹什麼?」
「鬼知道她。她坐著,同伊里亞斯閑扯,好像他們在做晚飯。後來又擠進我的房間,打聽起民警為什麼來找我,問些什麼來。簡直折磨死人了。在這之後,伊里亞斯會怎麼看我?看看塔尼卡就會明白,大概我也跟她一樣。後來他還問,我同民警分局之間有什麼過節,需不需要幫忙。顯然是憐憫我。」
「你為什麼這麼說?」
「他請我吃飯,說,伊拉,跟我一起吃飯吧。他想賄賂不幸挨餓的房主。」
「如果同民警分局之間有什麼不愉快,他為什麼就能幫忙呢?」
「誰知道,」伊拉嘟噥著鼻子說,「他們有什麼能耐呀?大概他們習慣了凡事靠行賄解決。我不需要他幫忙,我自己能夠應付過去。」
「你等等。」奧列格擔心起來,「什麼是『不需要幫忙,我自己能夠應付過去』?你同民警分局之間真有麻煩事嗎?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沒有任何麻煩。」她生氣了,「不過是來談了談,問我父母的情況。老掉牙的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沒有問你房客的情況嗎?」
「沒有。他們為什麼要問我房客的情況呢?」
奧列格對這件事並不關心。民警分局對伊拉-捷列辛娜本人不可能有任何興趣。他對此堅信不疑,即使來了,也不外乎是為了「喀山幫」的事情,只不過偽裝得很巧妙,伊爾卡覺察不出來罷了。難道又是左右手對著扯?難道民警分局找到伊里亞斯了?要知道他對自己的上司說過,不要單獨干,一定要同內務部或者最好同彼得羅夫卡聯手,共同努力就會找到阿亞克斯。偏不,固執己見,像一群蠢驢,不會有進展。還說我們不同任何人共享情報,完了。我們將自己來偵查阿亞克斯和他的「喀山幫」。歸根結底,偵查西亞某民族主義恐怖組織的國際聯繫不是內務部而是聯邦安全局和軍事情報部門的任務。俄羅斯犧牲的警察夠多的了,讓他們去對他們進行偵查吧。可是,如果內務部通過自己的渠道也找到了阿亞克斯,那麼兩個部門的行動不協調只能壞事。
這裡還有一個細節,伊拉因為無知沒有看出來。說來是「喀山幫」行為中的一些小事,奧列格曾經從伊拉那裡得知,他們是真正的穆斯林。儘管他們住在俄羅斯,雖然是暫時的,他們遵守齋月禁戒,不吃豬肉,不喝酒。總之,據伊拉說,她沒有見過他們中的任何人飲過酒。那麼對待她這個房子的女主人,也應該像真正的、虔誠的穆斯林一樣,穆斯林認為,女人沒有靈魂,她充其量是一件生活中的日用品。而這個穆斯林請她上餐桌,建議共同用餐,並且關切地問,需不需要幫忙?這不可能。他從來不會如此行事。沒有一個真正的穆斯林會這樣對待一個女人。但是要知道伊拉不會說謊。如果伊里亞斯行事不合穆斯林教規的話,就是說,發生了什麼非常嚴重的事情。他是在執行什麼人的指示。他務必要打聽清楚,民警為什麼到女主人的家裡來。都是些什麼樣的警察啊!直接到「喀山幫」居住的房子里來了。甚至沒有想到採取措施,讓他們的拜訪不被配角察覺,一幫沒腦子的笨蛋!顯然沒有事先警告伊爾卡保持沉默。
「畢竟你的房客是些可疑的人。我不是說格奧爾基-謝爾蓋耶維奇,他是個正派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可是這個伊里亞斯……你自己也說過,他是這樣的人。可你怎麼不怕招來不愉快?」
「我能招來什麼不愉快啊?」伊拉吃驚地說,「我又沒有什麼可偷的東西,你親眼看見了,我過的什麼日子。我又沒有在自己的小屋裡藏偷來的東西,也不做任何壞事,我有什麼責任?」
「伊利什卡,也許,你沒做一件壞事,可是,如果你的房客被牽連到什麼裡頭,那就會追究你。至少要讓你做證。那樣你就會有嫌疑。我全明白,你需要錢,但放進屋來的房客,鬼知道是什麼人——這也不值得。必須想出更安全的辦法。你能向我保證,等這個伊里亞斯搬走之後不再把房間租給可疑的人嗎?」
「保證?」她眯上眼睛,她的臉變了形,那怪樣子跟她在寄宿學校時與別的姑娘爭吵時一模一樣,「向你保證?哈,你是我的上帝,對我關懷備至!你擔心,一旦發生了什麼事情,無意中會傷及你是嗎?可是錢呢?到哪裡去掙錢?你來了又走了,今天有你,而明天沒有你,你找去吧。再過三個月,你的孩子就要出生,你要開始為他忙乎,會忘記想到我。而我也有三個孩子,雖然他們不是我生的,你記住,對於我來說,這三個孩子是第一位的,第二位是父親的墳墓,而你排在第十六位。你不喜歡我的房客,把他們當成小路上的一塊桌布,我沒有雇你,是你自己每天晚上都來的。你若是不來,我也不會花錢雇你。你明白了嗎?」
她加快步伐,頭也不回地走到前面去了。出岔子了!奧列格本想使談話轉到「喀山幫」上,結果事與願違。必須馬上和解,現在不是破壞關係的時候。
「伊拉,你等等!請原諒我笨嘴拙舌說話考慮不周。伊拉,別生氣,好嗎?」
他快步追上她,抓住她的手。
「伊羅奇卡,親愛的,對不起。你自己決定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對此我無權干涉。我再不,真的,再不給你出餿主意了。」
伊拉軟下來,輕鬆地笑了——
「好吧,就這樣,原諒你了。」
奧列格在門洞口邊上停下來。
「你家裡今天怎麼樣?雞籠子滿了?」
「好像是的。格奧爾基-謝爾蓋耶維奇天天在這裡過夜,伊里亞斯今天似乎不打算外出。你想上去嗎?」
「如果你不反對。我保證悄悄地,不出聲響。」
「那就來吧。」
他們悄悄地進了屋。屋裡寂然無聲,好像沒有人一樣。空空的房間里漆黑一片。奧列格想,討人喜歡的體面的鄰居大概好夢正酣,伊里亞斯在什麼地方閑逛,出門時說不定能碰上他。可就有戲了。
在房間里,伊拉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就開始熟練地鋪床。熱斯傑羅夫看著她,為他同這個姑娘在一起時心裡產生的令人壓抑的憐憫而吃驚。他自己在貧窮中長大,知道貧窮是什麼——穿得比別人差,半飢半飽,老是睡眠不足,因為必須天亮前就起床幫母親做家務。不過他畢竟是男孩子,對於他沒有多大妨礙的不時髦的舊衣服,想必會惹惱一個20歲的姑娘,漂亮姑娘穿舊衣服也會減色。
「聽我說,伊利奇卡,」他小聲說,「你的做生意的房客不廉價買給你幾件剩餘的衣服嗎?你從他們手裡買可以便宜一些。」
「瞧你說的,」她揮一下手,「我才不找他們買呢!」
「為什麼?」
「因為,既然你求他一次,人家就幫助了你,往後人家會想,他們有恩於我,總之會成為我的負擔。不,奧列什卡,同他需要保持距離。只有這樣才會相安無事,我不需要他們的衣服,我就穿自己的衣服。」
「他們都倒騰些什麼?」奧列格似乎是無意地問,「皮貨,毛貨?或者也許是廉價的針織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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