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人能夠相當詳細地描述他?首先是馬爾法小姐;其次是娜塔莎、奧爾加和巴甫利克-捷列辛所在醫院的護士們;再次是孩子們自己。但是只好立即把孩子們排除:「薩沙叔叔」隨時可能出現,而天真的巴甫利克、奧爾加、娜塔莎馬上就會告訴他,警察對他感興趣。如果跟17歲的娜塔莎尚能商量商量的話,那麼這一招對未成年的奧爾加和小巴甫利克根本行不通。他們馬上就會說出去。在這種情況下護士們也不是特別可靠。誰知道「薩沙叔叔」有沒有買通她們之中的誰,保持沉默或者及時通風報信。
不過,對葉卡捷琳娜-維涅迪克托芙娜-阿尼斯科維茨遇害的那幢樓的房客,倒是可以有條不紊地展開工作。被查找的男人未必會在那裡出現,甚至肯定不會出現。如果出現,就說明他與謀殺無關。但糟糕的是,只有兩個人見過並且記得他,而且還是在不同的時間,樓下的一位老太太記住了他,是老早以前他頻繁進出葉卡捷琳娜-維涅迪克托芙娜家的時候,這已經相當久遠了。在謀殺發生前的一段時間,她沒有見過他。另外一位女鄰居在這樓里住的時間不長,謀殺發生前兩天在阿尼斯科維茨的家門口看見過一個深色頭髮的男人,但是再往前卻從來沒有見過他。
米沙-多岑科根據經驗知道,調查這麼兩位證人不會有結果。不會有結果在這裡指的是被偵尋的男人的本來面貌。這樣想出了一個辦法。
因為多岑科已經認識了樓里的所有住戶,所以他決定利用就住在阿尼斯科維茨樓上的一位藝術家的專長。費多爾在展覽中心旁邊給人畫肖像速寫,喜歡大量喝酒,但是他的眼睛仍然銳利,即便喝醉了手也不顫抖。
多岑科先從年長的那位女證人開始。阿尼霞-盧基尼奇娜蠻有信心地指導費多爾工作,她極為滿意,深諳所負任務的重要性。
「太凸了,畫得太凸了,」她指揮道,「是這樣的。不對,眉毛不是這樣的,再畫濃一些……嘴唇嘛,嘴唇有點抿得太緊了。他的嘴唇多漂亮啊,大大的……」
費多爾依照女人的話,順從地修改畫面。
「嗯,你把他畫得有點老氣,」阿尼霞-盧基尼奇娜掃一眼畫好的畫,不以為然地說,「他根本不是這副模樣。」
他們又重新開始,長圓臉、髮型、鼻子、嘴唇、眉毛、眼睛、下巴、皺紋。
「看看,現在怎麼樣?」多岑科滿懷希望地說。
「現在好了。」很快將滿94歲的女證人滿意地說。
他們帶著肖像找到另一位女鄰居,在阿尼斯科維茨死前不久看見過「薩沙叔叔」的那一位。
「你們怎麼搞的,」她看了一眼畫,驚奇地說,「這根本不是他。」
「這麼說,」多岑科疲勞地嘆口氣,「他來過了。讓我們從頭開始。您說的『根本不是他』怎麼理解?」
「怎麼說呢,」女人有些慌亂地說,「不像。」
「這不是一回事。」米哈伊爾耐心地開始解釋,「你能好好想象一下演員皮埃爾-雷沙爾嗎?」
「這是他的肖像嗎?淡黃頭髮,穿皮鞋的高個子男人?」
「對,就是他的。」
「當然,」女人微笑了一下,「他是這副外表,決不會把他同任何人弄混。」
「現在請看。」他從皮夾子里抽出幾張照片,把其中的一張拿給女證人看。「是他嗎?」
「根本不是他,」她立即回答,「這哪裡是雷沙爾?是米哈伊爾-烏里揚諾夫。」
「這一個呢?」
他遞給她另一張照片,照片上印著精心化裝成雷沙爾的人,惟妙惟肖,但還是能看出來不是法國電影演員。多岑科走訪證人時總是隨身帶著幾套專門準備的照片,因為他早已學會:直觀的範例總是比最詳細的口頭說明效果更好。
「這一個呢?」
女人一邊仔細端詳著照片上的臉,一邊沉思著:「總的看來像雷沙爾。不過,我看這畢竟還不是他。」
「很好。現在請看這張照片。」第三張照片上的人,只不過沒有化妝,但是戴著假髮,很像雷沙爾的髮型。
「不,」她搖搖頭,「這個不像。」
「為什麼?」多岑科馬上問,「您看,髮型完全一樣。」
「但是臉型不一樣。」
「鼻子一樣長。」米哈伊爾堅持道。
「長鼻子,但是臉型不一樣。」女人不讓步。
「現在理解『根本不是他』同『不像』的區別了嗎?」
女證人大笑起來。
「您說得對……真想不到這麼有趣。我從來沒有認真想過。請把肖像遞給我。」
她重新審視著費多爾的創作,不過更仔細。
「不錯,您說得對,不能說這『根本不是他』。還是有相似之處,但是那個男人的嘴唇要薄一些,乾癟一些,眼睛也沒有這麼大……」
費多爾又畫起來。結果他的鉛筆畫出來的一張臉,與在阿尼霞-盧基奇尼娜指導下製作出來的那張臉幾無共同之處。
米沙早就知道會是這樣。阿尼霞-盧基奇尼娜見過這個男人多次,但是從那以後過去了好幾年,他已經六年沒有露面了。她最後一次看見他時,她將近90歲,很自然,在她看來,他顯得像個毛頭小夥子,因為那時他比她年輕四十歲,如果不多的話。另一位女鄰居看見他是在現在,他又長了六歲,而她才27歲,他大概顯得像個龍鍾老人了。這就是認識他的臉與描述面容的差別,不行,從這兩個女人口中不會有任何結果。
謝過年輕女人,多岑科在樓梯上同費多爾告別。
「也許,到我那裡坐坐?」好客的藝術家提議,「喝上五公升?」
第21頁完,請續下一頁。喜歡 Amo 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