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馬爾法小姐同意。
「很有趣。這個人最近一次來這裡很久了嗎?」
「三個星期之前。」
「就是說,現在他不會很快就來。沒關係,只好等著。馬爾法小姐,我可以請您幫個忙嗎?」
「得看是什麼事。」修女小心地回應說。
「我給您留下我的電話,如果這個人再來,請馬上給我打電話。不過,一定要馬上打,而不是等他走了才打,好嗎?」
「我儘力吧。」她點點頭。
走訪捷列辛娜的三個小孩娜塔莎、奧莉婭和巴甫利克所在的兒童醫院的結果大出意外。一個陌生男人也經常到這裡來,而且也非常關心孩子們的健康。三個孩子從高處墜地的後果各不相同,共同的只有一點——沒有別人攙扶他們都不能行走。比如,13歲的奧莉婭停止了發育,現在的智力只相當於母親把她扔出窗口時那個7歲小姑娘的水平。摔裂的骨頭怎麼也無法癒合,由於併發症和炎症不斷又無法做手術,因此小姑娘至今都打著石膏繃帶。17歲的娜塔莎情況相反,智力得以保持正常,她的目的性之強讓醫生們都大吃一驚——靠課本自學掌握了中學的全部課程。課本是伊拉帶給她的。她幾次想轉到殘疾兒童寄宿學校去,那裡有老師。但是醫生不同意,因為姑娘經常生病,需要治療。一陣小小的穿堂風就能使她發燒,燒到差不多四十度,而且持續幾天不退。除此之外,沒有心臟起搏,一個星期也過不去。另外,主要的困難在於,奧莉婭和娜塔莎兩人都對許多藥物過敏,在她們住院以來,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知道她們可以或不可以用什麼葯。兩個小姑娘的變態反應如此強烈,以致稍不注意就可能導致咽喉水腫引起窒息而死亡。在這種情況下,把孩子們交給別的機構是危險的。目前還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兩個小姑娘一輩子算是完了。
與拜訪殘疾人療養院不同,陌生男人在那裡只限於同修女小姐說話,而他到醫院來則去看望兩個小姑娘和小巴甫利克。因此娜斯佳立即請求帶她去看娜塔莎-捷列辛娜。娜塔莎是個漂亮的姑娘,但是病態般的蒼白,穿著特製的緊身背心坐在擺滿了書的床上。除她之外,病房裡還躺著五個未成年人,五雙好奇稚氣的眼睛立即一起投向娜斯佳。
娜塔莎-捷列辛娜不論外表還是風度舉止都不像自己的姐姐。雖然病得很重,她微笑著同娜斯佳說話,盡量表現出竭力追求留下良好印象的人們通常展現的禮貌。
娜斯佳不由想起自己同伊拉惟一的一次會面,她指責一切,全不顧忌給周圍留下什麼印象。
「薩沙叔叔是爸爸的朋友,」當娜斯佳問起經常來醫院看望捷列辛家的孩子的人時,娜塔莎開始樂意地講述原委。
「薩沙叔叔姓什麼?」娜斯佳感興趣地問道。
「尼古拉耶夫。亞歷山大-伊萬諾維奇-尼古拉耶夫。」
據娜塔莎說,「薩沙叔叔」就是那個大約一個月來看他們一次的尼古拉耶夫,除了給娜塔莎帶書,別的什麼也不給孩子們帶。這個人從哪裡冒出來的,他們不知道,至少在父親活著的時候,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他,也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他十分和善、細心,關注娜塔莎的學習成績,甚至檢查她如何解物理和數學題。他不吝惜時間,給她講解中學課本中她沒弄懂的那些章節。
護士們也知道「薩沙叔叔」,但是她們指出,他對奧莉婭和巴甫利克幾乎不感興趣,大部分時間都陪著娜塔莎,同兩個小的至多不過坐上十分鐘。誠然,關於他們的身體狀況他每一次都問得很詳細。他長得什麼模樣?50來歲,一張討人喜歡的臉,深色的頭髮雜有白髮,沒什麼特徵。
「您知道嗎,我們有時甚至覺得娜塔莎是他的女兒,」一位護士悄悄地對娜斯佳說,「大概,他同他們的母親有過浪漫史,所以,他對其他孩子關心較少,而且僅僅是做做樣子,以免他偏向娜塔莎一個會惹人注意。」
看來,似乎她離真相不遠了。至少,這個假設看起來完全合乎邏輯。如果加利娜-捷列辛娜正是同他在葉卡捷琳娜-維涅迪克托芙娜的家裡約會,那麼可以踏踏實實地放下這條線索。這件事情同阿尼斯科維茨遇害沒有關聯。
但是,終歸還是有什麼妨礙娜斯佳徹底放棄對捷列辛一家的調查。這個「什麼」就是神秘的「薩沙叔叔」對加利娜-捷列辛娜和她的三個孩子的身體狀況始終不懈的關心。雖然一共有四個孩子,但是他只關心三個。他為什麼不關心最大的伊拉呢?或者他最終還是關心她的?
已故阿尼斯科維茨的宿舍那個門洞的所有居民都認識了米沙-多岑科的相貌,也知道了他的名字。他詳盡地詢問每一個人,無一遺漏,多岑科清楚地知道,很多人都認為「看見了」和「注意到」之間距離不大,人的大腦能把耳聞目睹的一切記下並且儲存起來,但是必須善於選擇記憶庫的鑰匙。成千上萬的人看見一個走在大街上的人,之後卻完全不正確地宣布,「誰也沒看見他」。可以羨慕年輕偵查員的勤奮與毅力。總之,他到底查清了兇殺之前不久樓里來過一個陌生人。確切地說,不久前住進樓里的人們都沒有見過他,不錯,這一類人畢竟是多數。一個50多歲的男人,可愛的外表,深色雜白的頭髮,誰都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特別之處,也就指不出任何特徵來。正確的特徵是鼻樑稍稍有點隆起。
多岑科又一次訪遍了在大樓里居住超過六七年,即在捷列辛家發生不幸之前往在樓里的住戶。他的奔走得到了回報:一個房客想起,她不止一次看見過有這一特徵的男人,但是在多年以前。
這樣一來,出現了一種新的說法:一個在葉卡捷琳娜-維涅迪克托芙娜的家裡與加利娜-捷列辛娜約會的男人,在加利娜和她的三個孩子住進醫院之後不再到這裡來了。從那以後過去了六年。在這六年中,那個男人經常出現在加利娜和她的孩子們身邊,並且關心他們的身體狀況。而不久前,在阿尼斯科維茨居住的樓里,人們又看見了他,之後就發現阿尼斯科維茨被殺害了。一個引人喜歡的故事,什麼也說明不了。
「直說吧,一個經不起推敲的說法。」當娜斯佳說完自己的殘疾人療養院和醫院之行后,尤拉-科羅特科夫指出。
「誰能做得更好,讓他去做吧。」她聳聳肩膀。
「但是這裡漏洞太多,」尤拉氣憤地說,「難道你自己沒看出來嗎?」
「我看出來了,」娜斯佳並不氣憤,她贊同尤拉的意見,「但是補漏洞總比束手無策地干坐著對葉卡捷琳娜-維涅迪克托芙娜的過早去世唉聲嘆氣好。當務之急是查明四個男人是否是一個人:第一個同捷列辛娜約會,第二個到殘疾人療養院向修女馬爾法小姐提了一大堆問題,第三個上醫院探望捷列辛娜的孩子們並且對娜塔莎特別關注,第四個在阿尼斯科維茨遇害前不久才出現。外表描述如此模糊,可以比照著找出上百個年齡相當的男人。按照你所形容的我的經不起推敲的說法,一下子冒出多少取決於事實上有幾個男人,一個,兩個,三個還是四個。聽清楚我的意見了嗎?」
「你的意見你明白,結果如何,你等著瞧吧。」科羅特科夫埋怨道,「我說,讓我去過一夜好嗎?」
食道真窄,娜斯佳差點沒讓一口咖啡嗆著。
「怎麼啦,你被從屋裡趕出來了?」
「不是被趕出來,而是我最好兩天不回去。我懇求科良還跟以前一樣,但是現在不方便,瓦蓮金娜住在他那裡。」
自從科利亞-謝盧亞諾夫認識瓦蓮金娜之後,尤拉-科羅特科夫就碰到了特別尖銳的「住宿衝突」問題。以往他到同事家去住宿沒有絲毫不便,因為謝盧亞諾夫離婚後一個人住一套寬敞的宿舍。現在呢,來了個迷人的瓦列奇卡,使局面大大複雜了。問題不在於擁擠——他們可以隨意分住在謝盧亞諾夫的三個房間里,而在於禮貌不允許尤拉打擾兩個彼此相愛的人單獨相處。與此同時,這種微妙不知為什麼卻沒有延伸到娜斯佳的單間宿捨去。尤拉十分清楚,娜斯佳的丈夫眼下正出門在外,還是請求她給他一個棲身之地吧。
「走吧,」娜斯佳點點頭,「你可以睡摺疊床。不過我那裡沒有吃的。」
「沒關係,我們在路上買,」尤拉振作起來,「同時我們可以預先排練一下明天業務會上的凄慘場景。我要直接看看,小圓麵包,將如何為阿尼斯科維茨案件而讓你我的臉面擦桌子。」
「會是他正確,」她憂鬱地補充道,「這麼多天過去了,而我們還在原地踏步。」
「啊,親愛的,你不對,」科羅特科夫攤開雙手,「我們也在調查搶劫動機,檢查所有的銷贓渠道,順便說說,我向你誇一句海口,我給鄰居們幫了大忙。定購阿尼斯科維茨收藏品的人我沒有找到,但是我發現了向一位大古董商定購贓物的線索。同事們在那裡全線布置了預防措施,敞開口袋等著小偷呢。可是你想想,如果這些小偷準備去殺害老闆呢?到那時候,我,聰明的密探科羅特科夫,還會使我們免於一死。而你卻不誇獎我,只是一味地責罵埋怨。」
「你把我看成什麼人啦,」娜斯佳大笑起來,親昵地弄亂他的頭髮,「等著『小圓麵包』明天罵人吧,倒霉的事情不少呢。我一般是他旁邊的天使。」
他們坐進尤拉那輛奄奄一息的舊汽車,開到娜斯佳住的謝爾科夫斯科耶路。他們在家裡很快用半成品做好晚飯,同時科羅特科夫還不停地埋怨娜斯佳不會理家。
「應該加上點蒜和其他調料。」
「蒜沒有。調料嘛,大概有,但是我不知道廖什卡把它們放在什麼地方。」
「沙拉油你這裡總該有吧?要是有沙拉油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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