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們只是暗示了一下。」謝盧亞諾夫笑一笑說。
「暗示……也就是說需要,」戈爾傑耶夫嘆口氣,又把眼鏡架放進嘴裡思考著,接著靈機一動說,「其實,我們的娜斯佳就在這個市的山谷療養院休養。電話記錄到哪去了?剛才還拿在手上。在這兒!是的,阿爾費洛夫也在山谷療養院治病,也是在那裡被殺的。怎麼樣,啊?我們來辦。」
艾杜阿爾德-彼得羅維奇-傑尼索夫不只是發火,他簡直氣瘋了。
「到底你們誰能給我說清楚,這個該死的療養院里搞些什麼名堂?你的人在那裡蹲了4個月,毫無用處。結果呢,又發生了殺人案。阿納托里,你不要不說話,你說吧!」
刑偵處長阿納托里-斯塔爾科夫一味地咬手指甲。今天凌晨他才收到熱尼亞-薩赫諾維奇的許多新的情報。的確,一團糟,混亂不堪……他需要時間進行全面思考。可突然——莫斯科的什麼人又被殺。這個莫斯科人老在那個卡敏斯卡婭身旁轉悠,纏著她。薩赫諾維奇也還沒有清楚她是個什麼人物。這兩件事相互有聯繫嗎?
斯塔爾科夫緊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市內務處的人。他不知為什麼不說話,也該問一問他。斯塔爾科夫對他雖不友好,但還是尊敬的。雖然他態度傲慢,但做事總是認真負責,一旦需要,他就幫助你,從不拒絕,甚至在一些瑣事上。看得出艾杜阿爾德對他抓得很緊,管束很嚴。算了,既然你不說話,那麼他,斯塔爾科夫就攤自己的牌,雖然這樣不知底細的牌不比8大,但也許就是張王牌呢?
「市裡有兩個人,他們想躲避什麼人。一個小時前負責各旅館安全的伊格爾打電話給我,報告說:清晨6點鐘左右,當女警們從房間出來時,有個年輕的婦人領著個八九歲的孩子向他們求助。她是個職業女性,因不便公開的原因滯留在本市。安排她住的房子失火了,她不想給自己的保護人造成麻煩,便找警察局請求幫助。在失火的房裡還有錢、證件和衣物。有人特別叮囑她不要在街上『露面』。因此她請求給她藏在什麼地方,她自己再和保護人聯繫,他們會把她接走的。我們的女警們沒有拒絕她。他們兩個也還正派。這事立即報告了伊格爾。我核實過,確實發生了火災。消防隊員們4點半鐘趕到的。」
「奇怪,」市內務處的人插話說,「凌晨3點40分山谷療養院給值班室掛電話報告發現一具屍體。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在市裡的另一頭髮生火災,有問題。」
「現在這個女人和孩子在什麼地方?」傑尼索夫問道。
「在我們那裡,我們立即把他們保護起來。」斯塔爾科夫急忙回答說。
「把她送到這兒來,我要親自和她談談,」傑尼索夫對著內務處的人說,「我要提醒你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療養院的殺人案揭開。這是對我,也是對你們的要求。如果對手在市裡露面了,我就要放手去和他們作鬥爭。因此,我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這兩個機會。此外,我要弄清這裡正在發生什麼事。」
計劃的第一步完成得非常成功。當房間里冒起濃煙,斯薇特蘭娜和伏拉德就跳到外面,用附近的電話呼叫消防隊並等待著人們聚集過來。這麼早的時候聚集來的人肯定不多,但也足夠分散注意力並趁機打聽城裡最貴的旅館在什麼地方。伏拉德炮製這場小劇完全是出於減少冒險性。如果沒有任何理由就從房間跑出來,立即就會暴露他們已懷疑和猜到了什麼,立即就會把他們幹掉。以火災為借口跑出來就非常自然。伏拉德特彆強調要萬無一失,避免給自己再增加壓力。
藏身之地找到了。現在要弄清到底落到什麼人手裡:是那些強迫他們拍片的人,還是那些人的對手。可能性各佔百分之五十,但無論如何要比百分之百註定死亡要好得多。伏拉德絲毫也不懷疑面臨死亡的不僅是斯薇特蘭娜,如果他推測正確的話,他們一定是當著他的面殺害她,這也就是他不能倖免的原因。
當把他們從當地的一個妓女住處轉移到另一個地方時,伏拉德也不顧自己的女友理解不理解,就命令她說:
「電影的事,一句也不要提。你明白嗎?只能講啟事、談話、游泳池、土耳其人的事。不要瞎編,要說實話,但電影的事要守口如瓶。」
「為什麼?」斯薇特蘭娜疑惑不解地問道。
「因為還不知道我們落到什麼人手裡。報紙上的啟事、信箱這些事不僅是我和你知道,而且人盡皆知。那都是公開的,我們知道不會有什麼危險。電影就是另一個問題,如果我們提起,不知他們怎麼想。我沒有確切論證,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不能談拍片的事,但我感到是絕對不能說的。」
「好吧,我不說。」斯薇特蘭娜乖乖地同意了。
在與伏拉德邂逅相識的時間裡,她已習慣順從他。這個乖巧的小人兒關心她,他更聰明,更有思想,他保護她,只要毒癮不發作就好。斯薇特蘭娜想,該摘下自己所剩的全部飾物或接待什麼人過夜,設法保證伏拉德的麻醉品。既然他救你的命,你也應該關心他。他到底是一個真正的演員。斯薇特蘭娜讚賞地想著。當他們擠在圍觀火災的人群中,還有後來在旅館旁邊,他一刻也不離開她,一直抱著她的大腿,把臉埋在她的裙褶中站著,活像一個嚇壞了的孩子。當然,白天隱瞞伏拉德的年齡很難,但他們已爭取到時間以躲避他們的追捕。與其說是女人和孩子,倒不如說是妓女和侏儒更準確。
娜斯佳一邊看著英文文本,一邊在打字機上快速地敲打。她全身心投入到翻譯工作上。她已進入馬克貝因作品的意境,掌握了作家特有的句子結構形式和用詞特點,加上作品情節生動引人,她翻譯得輕鬆自如,可謂一氣呵成。但她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妨礙她從書中得到樂趣。娜斯佳也清楚是什麼:委屈。
她本想考慮一下向偵查員安德烈-戈洛文申辯的理由,卻想起她如何冒著十月冷冷的細雨,孤獨地在站台上等待;如何忍受疼痛,一隻手拖著裝有詞典的旅行袋,一隻手拎著打字機;如何向值班員行賄,如何躲在自己房間里委屈和疼痛得大哭一場。她還想起戈爾傑耶夫給刑事偵查處處長打電話請求幫助時臉上泛出的紅暈。這一切的一切堆在一起演化成強烈的令人心痛的委屈,以至娜斯佳不再像先前自我感覺的那樣是一個穩重的有理性的和冷靜的人。她想:「我應肖懷有正常人的感受。我同情孤獨的、被她的得意門生無恥矇騙的老教師列基娜-阿爾卡基那芙娜。我甚至多多少少憐憫柯里亞-阿爾費洛夫那個心地善良、沒有壞心眼的小夥子。但最主要的是我自己反而受委屈。可不能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應該忍受的。還行,卡敏斯卡婭。」
一整天達米爾都沒露面,這使她感到有點奇怪。顯然,他並沒有鍾情於她,但到底為什麼他昨天和前天表現出那種急切找她的樣子?今天她的熱情也低落了。為什麼呢?真有些奇怪。娜斯佳想起來,一定是列基娜在他那兒。午飯後列基娜。阿爾卡基那芙娜來看她並提到去看達米爾的作品,還邀她一起去。她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回絕了。實際上她已先看了影片。但她又不願意讓列基娜知道她的寶貝學生達米爾已把影片先給別人看了而感到傷心。一般看來,圍繞著殺人案的忙亂並沒有使女鄰居感到不安。列基娜-阿爾卡基耶芙娜讓娜斯佳想到聰明的老烏龜。生活中的任何事都不能使她感到奇怪。也許現在她正坐在達米爾的豪華套間里,品嘗著白蘭地,鞭辟入裡地分析著娜斯佳也非常喜歡的電影。她在影片中將找到什麼毛病,一定很有趣。
前兩天她都睡得很晚,她已感覺到幾天積累起來的疲倦。翻譯的指標超額完成,於是娜斯佳心安理得地早早安歇。
6.第七天
決定派尤拉-科羅特科夫赴戈羅德市處理柯里亞-阿爾費洛夫被殺案。在他臨行前維克多-阿列克賽那維奇。戈爾傑耶夫作了一系列指示和囑咐。
昨天一整天都是在收集死者情況的工作中度過的,與反經濟犯罪處的同志們一起工作,並沒有發現什麼要害的東西,但發現這起案件非常像蓄意謀殺案。
戈爾傑耶夫給戈羅德刑事偵查處的頭兒,他的朋友謝爾蓋-米哈依洛維奇打電話。
「我的同事在那兒怎麼樣?休息得好嗎?」他一開口就關切地問道。
話筒里沒有回答,戈爾傑耶夫警覺起來。
「你沒忘記吧,謝爾蓋-米哈依洛維奇?你曾答應我去接她,幫助她安排一個單人房間,不是嗎?」
「我忙得不可開交,維克多,你自己也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我委託一個小夥子去的,他一切都會辦妥的。」
「你是否過問了他辦還是沒辦?你,謝爾蓋-米哈依洛維奇,你別嚇唬我。如果我那個同事出點什麼事,我永遠說不清楚。那可是我勸她到療養院去的。」
「別著急,維克多。小夥子非常有責任心,沒問題。好,你等等,我問一下。」
戈爾傑耶夫聽到謝爾蓋-米哈依洛維奇在另一部電話上撥號。
「斯捷潘在嗎?讓他到我這來一趟。」
「趁你等斯捷潘的時候,你先說說,你們管不舊療養院莫斯科人死亡的事件?」戈爾傑耶夫插話說。
「已經備案了,」謝爾蓋-米哈依洛維奇不太情願地回答說,「是你的人嗎?」
「不是。沒有跟蹤破案嗎?」
「暫時還沒結果。那麼,你有什麼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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