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中的傢具都是紅木的,陳設相當富麗,不過椅子茶几連壁上的鏡框畫屏,一例都是新舊參半式。
這偌大的客堂只有阿金一個人,按上也靜悄悄地沒有聲響,我很覺奇怪。屋子裡出了這樣的兇案,怎麼竟會有這樣的景象?後來才知道死者的母親,因著受驚的緣故,舊病複發,正厥倒在床上。女傭們和死者的表妹朱妙香都陪在樓上。老僕銀林也已出去打電報和清底止了,故而樓下反弄得冷清清的。
汪銀林仍在外面發令分派。我和省桑先進了客堂,向那使女端詳。伊的面目黝黑,身材矮小,流一條辮子,有一雙靈活的眼睛。伊的身上穿一件奇色花紋洋紗短衫,下面穿一條大腳管黑褲,打扮倒很整潔、伊見了我們簌簌地抖個不止,好似要逃到後面去的模樣。
霍桑向伊招招手,婉和聲道:「阿金,別害怕。我們不會教你吃虧的。
那使女又搖平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假使真的不知情,我們也決不會冤枉你。你儘管放心」
「那末,我當真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再問我!」伊的語聲在顫動。
霍桑緩緩在一隻紅木靠背椅上坐下來,含笑說道:「你不知道也沒有關係。只須將你知道的據實回答我好了。他略頓了一頓,又婉聲說:「阿金,我看你年紀太輕,對於這件事一定不會有什麼關係,不過你也得將你所看見的和聽得的告訴我們,那不但不會連累你,我們還要酬謝你呢。」
阿金張著兩隻小眼釘住在霍桑臉上,充滿了疑惑。但霍桑的寧靜的態度和溫文的語調已獲得若干反應,使伊的神經安定了些。伊的腳好像站穩了,不再向後退。我也在另一隻椅子上坐下,來一個「打氣」的嘗試。
我向那小女傭說:「阿金,你用不著三心兩意。一說明白,馬上有賞。
伊側過臉瞧瞧我,半信半疑地答道:「先生,你不要騙我,我——我——」
霍桑忙伸手在衣袋內摸出三四塊銀幣,放在手掌中鎮骼作聲。
他說:「我決不騙你。瞧,你只須實說,這錢就是你的。
阿金聽得了銀幣的聲音,伊的眼珠轉了一轉,伊的嘴唇么微微張動,好像要回答,一時又答不出來。我的打氣嘗試居然收了效,伊的神態已顯然和先前的不同了。銀幣的效力會這樣大,這也是一個小小的例證。
霍桑乘勢問道:「你聽我說,昨夜你在什麼時候睡的?」
阿金疑遲了一下,答道:「十點鐘。」
「你睡在哪裡?」
「在樓梯下面的小房間里。我和曹媽睡在一間里的。」
「你睡的時候,還有幾個人沒睡?」
「昨夜風涼,九點半時兩位小姐已上樓去,太太也早已安睡。後來銀林關上了大門,也比我先回房去睡。我和曹媽兩個人最後進房。」
「銀林的房間在哪裡?」
「在靠後門的灶間隔壁。」
「你睡了以後可曾聽得什麼聲音?」阿金正要做出搖頭的表示時,霍桑忙止住伊道:「阿金,你得老實些。我知道你實在是聽得的。你何必瞞我?你快說,說完了這四塊錢就可以賞你。」
阿金又像受了釘釘之聲的誘惑,回過頭去向屏門後面瞧了一瞧,低著頭沉吟著。
一會伊果真吞吐地說:「我——一我彷彿聽得有人下樓的聲音。」
霍桑含笑道:「對了,我早知道你是個老實人,一定肯告訴我的。現在你不要吞吞吐吐,爽快些說罷。」
阿金抬了抬頭,忙道:「我雖聽得一些聲音,實在並不知道小姐怎麼樣死的。」
霍桑點頭道:「好,你放心。那個你當然不會知道。你聽得有一個人下樓。是不是?這下樓的人是誰?
「是小姐——就是被人殺死的我家小姐。」
「囑,你怎麼知道一定是你家小姐?」
「我起先也不知道,後來聽得書房裡開電燈的聲音,我有些奇怪,就走出來瞧瞧,才知道是小姐。」
「晤,你瞧見小姐時,伊在書房裡做什麼。」
「我走到書房門口,看見小姐在那裡看鐘。但我的腳步聲音已經給伊聽到。伊突然回頭來瞧我。書房門本沒有關上,伊走到門口、看見是我,便叫我去睡。」
他又問:「伊跟你怎樣說?」
阿金垂下了頭,答道:「伊好像很發火,向我說:『誰叫你出來?快去睡!』但伊的聲音卻十分低。」
「你當時怎麼樣?」
「我當然不敢不聽。我就回到房裡去,心裡暗暗奇怪,小姐在這時候到書房裡去總有些躁蹺。我要想告訴曹媽,可是曹媽已睡得很熟。我也只得回到自己床上去。」
「你當然不會就睡著啊!
「是的,我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那時書房中沒有什麼聲音,樓上也是靜悄悄地,只聽得客堂里的那隻大鐘打了十一下。」
「晤,我想你總還聽得些別的聲音。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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