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怪圈》 - P7

 白衣怪圈

 羅賓 科克 作品,第7頁 / 共6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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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兩人默默喝著各自的茶。「既然你有這麼多話要對他講,」伊夫林終於開口說,「為什麼不在他動身前去找他談?今天晚上去看他。」「不行,」珍妮特說。「星期五晚上是他們同鄉小夥子固定聚會的日子。他們就在他們中學附近的一個地方泡酒吧。」「正像你爸爸會說的那樣,這又為我的觀點提供了論據,」伊夫林毫不掩飾她的得意之情。

肖恩身穿帶帽的運動衫,外套一件禦寒的羊毛外衣,在嚴寒的薄霧中慢跑。防風帽的帶子在下巴下扣得緊緊的。他沿著大街向查爾斯頓的紀念碑廣場跑去,一隻籃球在兩隻手上傳來傳去。他剛才在查爾斯頓男青年俱樂部打了一場臨時湊起來的籃球賽。他那個隊是個雜牌軍,隊員的年齡從18歲一直到60歲,有的是老朋友,有的只有一面之交。不管怎樣,這種比賽是很好的身體鍛煉,他現在還在出汗。

肖恩繞過紀念碑廣場,來到童年時期的家。他父親生前是個水暖工,收入還不錯,在搬到城市去住還沒成為風尚之前,他就在城裡買了一幢很大的維多利亞式住宅。開始時,墨菲全家就住在底層兩套房子里,可是在父親46歲死於肝癌后,他們由於家境拮据,不得不把這兩套房子租出去。肖恩的哥哥布賴恩去外地上學后,肖恩和弟弟查爾斯、媽媽安妮一起搬進一套單層公寓房子。現在媽媽一個人住在那裡。

他走到門前時,看到一輛熟悉的梅塞德斯牌汽車停在他那輛五十鈴後面,說明這個不速之客就是布賴恩。肖恩的直覺告訴他,他去邁阿密的計劃又要遇到麻煩。肖恩兩級一跳登上階梯,打開他母親門上的鎖,走進屋去。布賴恩的黑色真皮公文包放在梯式靠背椅上。空氣中瀰漫著燉肉的香味。

「是你嗎,肖恩?」安妮從廚房裡高聲問道。她在門口出現時,肖恩正在掛外衣。她穿著家用便服,外面圍著一條舊圍裙,看上去比她實際年齡54歲要老得多。婚後長期同酗酒的丈夫生活在一起,她精神壓抑,臉色憔悴,眼神無光,一臉苦相。她天然的鬈髮卻梳成老式的髮髻,盤在腦後,原本一頭深棕色秀髮,現在已變得灰白。

「布賴恩回來了,」安妮說。

「我早猜到了。」肖恩進廚房去同哥哥打招呼。布賴恩坐在餐桌旁,悠悠地喝茶。他已脫掉西服上衣,把它搭在一張椅背上,西裝褲用花呢吊褲帶吊在肩上。像肖恩一樣,他是個漂亮的小夥子,膚色黝黑,一頭烏髮,藍色的眼睛炯炯有神。但是,兩人的共同點就到此為止。肖恩生性魯莽衝動,凡事漫不經心;布賴恩則仔細周到,一絲不苟。肖恩的頭髮蓬亂不堪,布賴恩的分頭梳理得整整齊齊。布賴恩還留著同樣精心修剪的小鬍子。他那深藍色條子西服,一眼就看得出是律師服裝。

「是因為我才驚動閣下的嗎?」肖恩問。布賴恩儘管住得不遠,但是並不常來這兒。

「媽媽打電話要我來的,」布賴恩承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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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很快淋了個浴,剃了鬍子,換上一條牛仔褲和一件橄欖球衫。他回到廚房時布賴恩已把燉肉切成塊。肖恩幫忙擺餐桌,他一面做一面朝哥哥看。

曾經有一段時間,肖恩對哥哥很反感。有好幾年,媽媽在介紹他們三兄弟時總是說我的了不起的布賴恩,我的好查爾斯,還有肖恩。查爾斯目前正在新澤西州的一個神學院學習,打算畢業后做神父。

像肖恩一樣,布賴恩也一直是個運動員,但成績不如他弟弟。他是個勤奮的孩子,通常都呆在家裡。他在馬薩諸塞大學畢業後進了波士頓大學法學院。人人都喜歡布賴恩。人人都預料到他的前程似錦,預料到他會擺脫愛爾蘭人的災難:酗酒、犯罪、消沉、最後以悲劇告終。肖恩則總是無法無天,同周圍一群遊手好閒的人為伍,經常幹些與政府當局過不去的事,例如吵吵鬧鬧、小偷小摸、偷車開著玩。要不是他的超常智力和嫻熟的冰球技術,他也許早就成為布里奇沃特監獄的階下囚,而不是今天哈佛的博士生。在城市的貧民區里,對於動蕩不安的青少年來說,成敗的關鍵在於你是否能抓住那微乎其微的機遇。

大家都忙著準備晚餐,沒有人說話。當他們在餐桌前坐下后,布賴恩喝了一口牛奶,清一清嗓子開口說話。他們從童年以來就養成晚餐時喝牛奶的習慣。

「媽媽對你去邁阿密的想法感到不安,」布賴恩說。

安妮低下頭去看著盤子,她這種自卑感是去世的丈夫造成的。丈夫在世時,每天酗酒,本來粗暴的脾氣在酒精的作用下猶如火上加油。每天下午做完他的水暖工的活兒后,他總是直衝酒吧。幾乎每天晚上,他喝得醉醺醺地回家,脾氣乖張,失去人性。安妮自然成為他發泄的對象,肖恩有時試圖保護母親。也免不了遭到父親的拳打腳踢。她丈夫第二天早上清醒過來后,在負罪感的驅使下,會發誓痛改酗酒的惡習。但是,他的誓言從來沒有付諸行動。即使他患了肝癌,瘦掉75磅,生命垂危的時候,他依然故我,不願放棄杯中物。

「我到那裡去搞研究,」肖恩說。「沒有什麼秘密交易。」「邁阿密有毒品,」安妮說。她頭也沒抬起來。肖恩轉了一下眼睛。他伸出手去,握著母親的胳膊。

「媽我吸毒還是在中學的時候。現在我已經是醫學院學生了。」「你大學一年級那件事又作何解釋?」布賴恩補充說。「那隻不過是在派對上嘗一點可卡因,」肖恩說。「算我們倒霉,警察竟然決定查抄那個地方。」「幸運的是我設法掩蓋了你的檔案,否則你早就陷入無法解脫的困境。」「邁阿密可是個不太平的城市,」安妮說。「我一直在報上讀到這方面的消息。」「上帝啊!」肖恩驚叫了一聲。

「不要隨便用主的名字,」安妮說。

「媽,你電視看得太多了。邁阿密像任何城市一樣,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但是這並沒有什麼關係。我只搞我的研究。我不會去惹麻煩的。

退一萬步講,即使我想,我也沒時間。」「你會碰到壞人的,」安妮說。

「媽,我已經是大人了,」肖恩失望地說。

「你在這兒查爾斯頓也跟一些壞朋友鬼混,」布賴恩說。「媽媽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這兒附近的人誰不知道吉米·奧康瑙爾和布雷迪·弗拉納根還在撬竊。」

「還把錢寄給愛爾蘭共和軍,」肖恩說。

「他們不是政治活動家,」布賴恩說。「他們是流氓。可是你卻選擇他們做朋友。」「我只不過在星期五晚上和他們一起喝喝啤酒,」肖恩說。

「一點不錯,」布賴恩。「像我們父親一樣,酒吧是你第二個家。即使不考慮媽媽的擔心,你在這段時間離開也不合適。富蘭克林銀行將來談有關給你的致癌基因公司貸款的事。我已經差不多把所有文件準備好了。事情進展可能會很快。」

「你大概忘了我們已經有傳真機和隔天就送到的特快專遞,」肖恩說著嘎嘎地把椅子拖離桌子。他站起來,把自己的盤子送到水池邊。「不管誰說什麼,我要到邁阿密去。我相信福布斯癌症中心已經有了非常重大的發現。現在,如果你們二位共謀者允許的話,我要出去同我那些犯罪朋友一起喝酒啦。」

肖恩十分惱火,費力地穿上父親留下來的舊水手短外套。他拉上蓋住耳朵的羊毛風帽,衝到街上,臉上感受到刺骨的雨點。風向已轉東風,他能夠聞到從海洋飄來的咸腥味。他走近老斯卡利酒吧時,模糊的玻璃窗里白熾燈已散發出一股暖氣,給人以舒適感和安全感。

他推門進去,馬上就被暗淡的燈光和喧鬧的聲音所包圍。這不是個上檔次的酒吧。松木的護牆板已被煙熏得發黑。傢具上到處是擦痕和斑疤。房內唯一光亮的是擱腳的銅欄杆,被無數雙鞋磨得鋥光發亮。遠處角落有一台固定在天花板上的電視機,正在轉播冰球比賽。

在擁擠的酒吧中唯一的女性是莫利,她和皮特一起經營這個酒吧。肖恩還沒開口,一杯斟得滿滿的啤酒從櫃檯另一邊向他滑來,一隻手搭到他的肩上。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原來布勒因斯隊進了一球。

肖恩心滿意足地舒了口氣。在這裡就像在家裡一樣。他在這裡獲得的舒適感,就好像一個精疲力盡的人躺到一張柔軟的床上去的感覺一樣。

像以往一樣,吉米和布雷迪走過來,向他吹噓上周末乾的「小勾當」。

這使他們不無幽默地回憶起肖恩曾是他們一夥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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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你破各種報警裝置的機靈勁兒,我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傢伙,」布雷迪說。「可是我們從來沒有想到你會進哈佛大學。你怎麼能忍受學校里那些怪人!」

這是個感嘆句,不是問句,肖恩沒有回答,但是這種評論使他意識到他自己起了多大變化。他仍然喜歡來老斯卡利酒吧,但是越來越像個旁觀者。

他承認這一點,心情並不舒服,因為他也不覺得自己是哈佛這個名牌學府的一員。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個社會棄兒。

幾個小時以後,肖恩喝了不少啤酒,醉意越來越濃,局外人的感覺卻越來越少,他也參與了鬧哄哄的討論,最後決定到海邊的一個脫衣舞夜總會去。

正當這種瘋狂的爭論達到高潮時,突然整個酒吧一下子沉寂下來。酒吧里的人一個個都把頭轉向門口。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人人都驚得目瞪口呆。這個清一色男人的領地竟然遭到一個女人的侵襲。況且這個女人不像這兒洗衣店裡經常看得到的口嚼口香糖、胖得毫無身段的姑娘。這是個身材苗條,美麗得令人耀眼的美女,顯然不是查爾斯頓的本地人。

她一頭金黃色頭髮上的雨珠晶瑩發亮,身上穿著色彩濃艷的紅褐色貂皮茄克衫。一雙靈活的杏眼大膽地橫掃整個酒吧,從一張驚愕的臉跳到另一張。

緊閉的嘴巴顯示她堅定的決心。高聳的顴骨使發紅的雙頰格外顯眼。她好像是集幻想作品大成的女主人公。

有些人膽怯地把視線移開,猜想她也許是某人的女朋友。她這麼年輕漂亮,不可能已成為人家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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