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對瓦格納教授頗感興趣的人中間的一個。我非常想和他認識一下。一個偶然的機會幫了我的忙。我和瓦格納教授是在克里米亞的錫梅伊茲相識的,我和他進行過幾次極為有趣的談話。
後來,瓦格納教授就不知跑到哪兒去了。一般來講,他是經常相當頻繁地更換住處,但這並不妨礙他在莫斯科大學講課。他利用無線電講課。他只在指導實習時到莫斯科來待上一兩個月。他所有學生的學習成績都非常好,所以學校領導也不反對他採用廣播教學法。
就這樣,他的人蹤影皆無,而聲音卻準時在教室里響起。
關於他的不同尋常的實驗和發明繼續被人們交相傳說。我細心地記下了這些傳說。其中有不少的內容,我覺得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於是,我就在筆記本的空白處打上問號,以備將來遇上瓦格納教授或是獲悉他的地址之後,再核對一下這些傳說的真假。據說,他正在列寧格勒從事一項無線電試驗,他還打算去新地島,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地址。沒想到在不久之前他自己找上門來——我有一次用自己的短波收報機接到了他拍來的電報。他向我表示問候,並把自己的地址告訴了我。
我馬上把我所聽到有關他發明的故事重抄了一遍,然後給他寄了去,請他告訴我其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的回答使我確信,我的擔心果真不是多餘的。唉,我所聽到的有關瓦格納教授的故事當中,竟然有一多半是假的。好多神話就是當著我的面編出來的,在這些神話之中不僅包括瓦格納教授的發明,還包括他生活中的奇聞佚事。
在講述真實情況之前,我先講幾段人們編造出來的故事,這些東西要是畫成連環畫一定很好看。我盡量把講故事人的原話逐字照錄。
二、賽馬的故事
1926年5月21日的那一天,在伊普松①每年一度的賽馬大會上,大傢伙兒全盯上了那筆5000英鎊的頭獎獎金。在英國最好的3歲跑馬當中,有兩匹最有希望拿頭獎:一匹是毛色金黃的洛雷,一匹是毛色火紅的威金。大多數的人都把賭注押到了這兩匹馬身上,它們倆在訓練中就表現出卓越的素質啦。不過,一般人都認為威金贏得機會更大些。
①倫敦附近的一個小鎮——作者原注
比賽開始了,沒過一分鐘,洛雷和威金就跑到前面去了,又過了幾秒鐘,威金竟然領先了所有的馬足足有半圈。
「加油,威金!」發了瘋的觀眾們狂吼亂叫。看來威金是要贏。可是,就在彎道處出事了,當時在場的人恐怕很長時間都忘不了這件事。
威金好象瘋了一樣。在彎道處該拐彎也沒拐彎,而是徑直朝著護欄沖了上去,一下子就撞到護欄上,跌倒了,從後面急馳而來的馬群差一點就把可憐的威金和它的騎師踩成了肉餅。
他們剛剛逃過頭一個大難,緊跟著又大禍臨頭。一群人就像瘋了一樣,朝威金沖了過來。可敬的紳士們冒著被踩到馬蹄子底下的危險,從看台上蹦到跑道上,恨不得把騎師撕成碎片。他們毫不懷疑這個騎師已經叫洛雷的主人——一個大絲綢批發商——給暗中收買了。
多虧了那個騎師經驗豐富,臨危不懼,他瞅了個空子逃離了追逐他的人群,他跑得飛快,就好象他自己想代替退出比賽的威金參加賽跑一樣。
人們對輸掉這一場的威金又惱又恨,好多人跑到了出事地點,連推帶搡,對著威金的肚子又踢又踹。真叫人看不過眼去。人群把跑道堵死了。比賽只好暫停。看台就像是一個充滿岩漿的火山口。群情激奮,其可怕程度一點兒不亞於真正的岩漿。
當最初的憤怒平息之後,人們就立即開始追究到底是怎麼回事。若不是一隊警察及時趕到,那私設公堂的滋味准夠騎師受的。
騎師當然是賭咒發誓,說他一點兒錯都沒有,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威金到底是怎麼回事:平時這匹馬非常聽話,手略微一動,它就乖乖聽從命令。
人們不相信騎師的話,可又無法證明他有過錯,於是就再換個角度追查。威金被扶了起來,對它進行了仔細的檢查。它的胸口處受了重傷,連皮帶肉撕下來一大塊,不過,這是撞到護欄上受的新傷。馬的雙眼和四條腿好象都沒有受傷,它看起來很正常,有人抽了威金一鞭子,看看它走起來如何,威金搖搖擺擺地朝前走去。它的前頭有根柱子,威金像瞎下一樣,徑直朝柱子走了過去,不躲不閃,一直到胸口撞到柱子上才站住。
「它瞎了!」人們叫道。
一個紳士走過來,在威金的眼前晃了晃自己的帽子。威金不由把腦袋往旁邊一閃。
「它看得見哪!」
「它在搗蛋!」有個人叫道。
「難道馬也會搗蛋?」人們紛紛反駁他道。「它們只會受驚,但這完全是另外一碼事。」
從柱子前把威金牽開之後,有人又給了它一鞭,它重又朝前走去。怪事!它只走直線,既不往右拐也不往左拐。最後,它走到了兩個亭子中間的死胡同里,就再也走不出去了,它站在那裡,好象是羞愧難當,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從此就誰也不見似的。有經驗的馬夫立即斷定,沒有別人的幫助,威金是走不出那個地方來了,它之所以要進去,只是因為那個地方正好就在它的正前方。
現在,誰也不懷疑威金得了一種只會走直線的怪病。但這並沒有洗清騎師的嫌疑,可是,人們畢竟拿不準馬的怪病是否出自騎師之手。騎師們都很愛馬,很難想象一個騎師能下得了這種毒手。別人害這匹馬倒有可能。
但作為一個騎師,他事先為什麼沒有發現這一點呢?
人群又衝到騎師跟前:
「威金得了什麼病?」
「它是病了,」騎師回答道。「馬夫跟我說過,威金昨天就沒好好吃草,沒好好喝水。吉布斯先生,也就是威金的主人,甚至想放棄比賽,但湯姆遜先生,也就是獸醫說道,這是小事一樁,天一亮就會好,他自己答應要照料威金。湯姆遜先生的的確確在威金的馬廄里待了一整夜……」
調查在賽馬結束後繼續進行。對湯姆遜先生進行追問的,已經不是那些老百姓,而是偵察員。獸醫發誓說,威金除了因馬夫餵食不當而略微有些打蔫兒外,一點兒毛病也沒有。而且他湯姆遜至今也沒法確定威金到底有病沒病,儘管它的的確確出了毛病:只會走直線。
為了確定威金到底得了什麼病,請了最好的醫生和獸醫進行會診,但他們也全部百思而不得其解。一匹好端端的賽馬就這麼給毀了。是誰幹的?是什麼時候乾的?是怎麼乾的?威金給科學家們出了一個不解之謎。
這時,正在牛津大學進行學術訪問的瓦格納教授出頭露面說話啦。他在報上看到有關威金得了沒人說得清的怪病的報導之後,給一家報社的編輯部寫了封信:
「威金現在的身價還抵不上它的那張紅皮。宰掉它,打開它的顱骨,你們就會知道它的病因所在。」
這話說得那麼斬釘截鐵,就好象瓦格納教授親眼看到威金的腦袋裡發生了什麼似的。而實際上,現在就是在跑馬場也沒人看得見威金了。
威金的主人聽從了這個建議,把馬殺了,揭開了它的頭蓋骨,到底發現了什麼呢?威金的腦子少了一部分。顯然不知是什麼人收買了獸醫,他在夜裡給馬做了手術,因為刀口縫合得非常好,所以誰也沒發現手術的痕迹。湯姆遜否認這一罪行是出自他自己之手。但仔細調查之後找到了證據,湯姆遜只得招供。況且他最近收到了那麼多的恐嚇信,他自己也覺得待在監獄里反倒比在外邊溜達安全。
出了這件事後,英國人也知道了瓦格納教授的大名……
(A.A.K同志講述)
伊萬-斯捷潘諾維奇-瓦格納教授在這篇手稿的最後一頁的背面寫道:
「此事純屬杜撰。1926年5月我根本沒去過國外。但切除馬大腦的部分腦葉,就跟切除狗的部分腦葉一樣(我親自做過這類實驗),的確可以導致這種古怪的行為:動物(其中當然也包括人)在失去部分腦葉之後,就會造成靜態協調的不穩定性,喪失拐彎的能力,狗經過這樣的手術之後只會一直向前跑,直到跑進死角或死胡同為止,如果得不到幫助,它就無法自己離開。
上述現象和威金的情況完全相似。但是……第一,我看過當時倫敦出版的報紙,並沒有找到任何類似有關您所聽到的事件的報導。其次,如果此事真的發生過,那麼倫敦的許多科學家都會對威金的病做出解釋,對於研究過反射學的人來說,這並不是一個什麼不解之謎。而在倫敦,對此進行研究的人並不比我國的少。最後,威金一牽出馬廄,它的病症在頭一個拐彎處就會被發現,騎師決不可能騎著這樣的馬參加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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