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 - P8

 邊境

 莫里斯 勒布朗 作品,第8頁 / 共6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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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誤,」莫雷斯塔爾激動地喊道,「致命的錯誤!我從一開始思考這些問題時就想到了遲早有一天敵人會攻打這個壁壘的。」

「不可能。」

「這一天已經來臨了,菲律普。半年以來,我沒有一個禮拜不在那裡碰見幾個形跡可疑的人,要不就是撞上一些軍服外面套著罩衫的散步者。這種事是陰險的,循序漸進的,不會善罷甘休的。所有的人都集中到那裡。威爾德曼公司在絕壁邊瘋狂建起來的電廠只是個騙人的假象。通向電廠的那條路實際上是一條戰略要道。從工廠到魔鬼山谷,最多只有五百米路程。不用費多大勁兒,就能越過邊境。」

「只能通過一個連。」約朗塞反駁道。

「能通過一個連,就能通過一個團,然後是一個旅……在波厄斯威侖,離孚日山脈八公里遠的地方,有三千德國士兵處於臨戰狀態。在熱爾納希,二十公里遠的地方,駐紮著一萬二千名士兵、四千匹戰馬和八百輛軍車。戰爭爆發的當晚,也許在戰爭爆發前夕,這一萬五千人會越過魔鬼山谷,侵佔聖埃洛夫。當我們的部隊趕到時,已為時太晚!黑山被切斷了,貝爾福受到威脅,孚日山脈南部被入侵……你能從這裡看到道德的作用……我們失敗了。這就是他們暗中準備的事情。這就是你無法了解的,約朗塞,儘管你是那麼小心翼翼……儘管我警告過你。」

「上個禮拜,我已經給省政府寫了一封信。」

「去年就應該寫這封信了!這段時間裡,他們來了,他們向前挺進……他們幾乎不隱蔽了……瞧……聽一聽……聽一聽……」

遠處的某個地方傳來了顫動的軍號聲,像回聲一樣,碰到樹叢后減弱了。模模糊糊的軍號聲……但莫雷斯塔爾不會搞錯,他壓低聲音說道:

「噢!是它!……是它!……我熟悉德國的聲音……我能在許許多多種聲音中聽出它的聲音……刺耳的令人討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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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他的菲律普問道:

「那又怎麼樣呢,父親?」

「怎麼樣,我的兒子,當我預料到有這麼一天時,我便把我的房子建在一座山崗上,在花園周圍築起了圍牆,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在附屬建築中準備了防禦工具:彈藥、沙包、火藥……總之,我在這離魔鬼山谷二十分鐘路程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在邊境的門檻兒邊上,建了這座不為人知的小形堡壘,一旦拉響警報……」

他站在那裡,面朝東方,面朝敵國,雙手叉腰,一副挑釁的姿勢,似乎在等待那場不可避免的襲擊。

特派員依然懷疑他在這件事上表現出的熱情是錯的,他嘟囔道:

「你那防禦差的小要塞堅持不了一個小時。」

「誰告訴你的,」莫雷斯塔爾激烈地喊道,「誰告訴你這一個小時不正是那應該分秒必爭的一個小時?……一個小時!這麼說是對的……第一次進攻時就遭到一個小時的抵抗!一個小時的狙擊!……這正是我所希望的,這正是我要奉獻給我的祖國的東西。但願每個人都能像我這樣,盡自己的最大努力;但願每個人的頭腦中夢縈魂繞的是必須為祖國服務的念頭。戰爭一旦爆發,你們會看見一個偉大的民族是懂得如何復仇的。」

「假如,即使這樣,我們也被打敗了呢!」菲律普重複道。

「什麼?」

老莫雷斯塔爾轉向他的兒子,彷彿他已換了一拳,臉部漲得通紅。他死死地盯著菲律普的眼睛。

「你說什麼?」

菲律普感覺到如果他膽敢把他的觀點明確地講一些出來,他們倆就會發生激烈衝突。於是,他信口開河地說了幾句:

「顯然,這種事不能隨便假設……但是,無論如何……你們不覺得應該預測一下嗎?……」

「預測失敗的可能性嗎?」老頭子愣愣地問道,「你覺得這種恐懼必定影響法國的行動嗎?」

一次「牽制攻擊」將菲律普從困境之中解救出來。曬台盡頭的台階上突然鑽出一個人來,嘴裡嘟嘟囔囔的,致使莫雷斯塔爾顧不上聽兒子的回答了。

「是您嗎,沙布勒克斯?您嚷什麼呀!」

的確是沙布勒克斯師傅,他是從這裡可以看見的魔鬼山口上那座農場的主人。一個衣衫襤褸的老流浪漢跟在他後面。

沙布勒克斯是跑來訴苦的。一些演習的士兵搶走了他的兩隻雞和兩隻鴨子。他看上去怒氣沖沖的,遭此劫難使他怒不可遏。

「我有一個證人:布西埃老爹。我把他帶來了。我要他們除了付我賠償金和對他們進行懲處外,還對我進行賠償……難道還有什麼比這更不幸嗎?……我們國家的士兵!……我是一個善良的法國人,可我還是碰上了這種事。」

莫雷斯塔爾全神貫注於對他所喜愛的觀點進行的討論,所以他對這個老好人的故事沒有一點興趣,而這個農場主的出現恰好是讓他回到剛才的話題的最好辦法。那正是關於雞和鴨子的事!那麼戰爭呢?四處響起的令人驚慌的聲音呢?

「您想就此說明什麼,沙布勒克斯?」

這個農場主屬於人們有時在東部地區遇上的那種類型的農民,一副嚴肅的面孔颳得光溜溜的,令人想起的與其說是高盧人或者法蘭克人,還不如說是我們的羅馬祖先。農場主又發怒了。1870年,他也像別人一樣到處流浪,冒著生命危險,飽受飢餓和苦難。可當他回來時,他發現他的房子已化成灰土。普魯士的槍騎兵曾從這裡經過……從那時起,他含辛茹苦地勞作,以彌補不幸。

「您希望這一切重新開始嗎?」他說道,「希望普魯士的槍騎兵跑來放火、洗劫嗎?……啊!不,我對這些故事厭煩透了,讓我們安靜安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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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感覺到這個小產業主對所有那些法國人或外國人的仇恨,他們用褻瀆聖物者的腳踐踏著撒滿種子、收穫季節漫長的土地。他抱著雙臂,神態莊重。

「你呢,布西埃老爹,假如他們打起來了,你會有什麼想法?」莫雷斯塔爾邊叫坐在曬台欄杆上吃麵包的老乞丐,邊問道。

他又干又瘦,像葡萄藤一樣扭扭彎彎,一頭長發顏色像塵土,木無表情的憂鬱的面孔彷彿是刻在教堂的古木上似的。每隔三四個月,人們就能看見他來到聖埃洛夫,挨家挨戶敲門,然後又出發去別的地方。

「首先,你是從哪個國家來的?」

他嘟囔道:

「我不大清楚……很久以前……」

「你喜歡哪個國家?法國,是不是?經過這裡的這些路呢?」

這個老好人左右搖擺著身體,不做回答,也許是沒聽懂。沙布勒克斯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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