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細看這個玻璃的圖案。」
槍中抓著纖細的金邊眼睛框,一邊調整眼鏡的位置,一邊這樣對我說。我依他的話,觀看嵌在木格子里的玻璃圖案。
「這好像是什麼花的圖案。」
每片微帶藍色的玻璃,中央都雕刻著花瓣與葉子的組合圖案。可能是透光的關係,凹刻的圖案看起來宛如浮雕。
「大概是家徽之類的東西吧。」我說。
「對,就是剛才忍冬先生提到的,這個家的原主人的家徽。」
「是凹版式版畫嗎?」
「你蠻清楚的嘛。」
我本來就很喜歡玻璃工藝,所以,多少有這方面的知識。凹版式版畫是很有名的雕刻技法,利用圓盤狀的銅製研削盤,削去玻璃表面,進行雕刻。為了因應各種不同的圖案,據說研削盤的種類多達數百種,是玻璃工藝中最高難度的技法。
「這是特別訂做的吧?」
「當然啦,而且還做了這麼多片,看得我都快頭暈了。」槍中用手指扶著眼睛框,「問題是這個圖案,你知道這是什麼圖案嗎?」
「不知道。」
「書看得太少啦。」槍中淡然一笑,「是龍膽紋。」
我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
「三朵花,中間三片葉子,呈放射狀排列,正是有名的三葉龍膽圖案。」
「三葉龍膽……」
「鈴藤(Lindou)跟龍膽(Lindou),又是個有趣的巧合,不是嗎?」槍中顯得很愉快,視線沿著貼滿玻璃的壁面舔食般爬向天花板,「隔壁房間的地毯是忍冬圖案;這些玻璃是龍膽圖案,再找找看,說不定還有呢。」
「再找找看,說不定還有?你是說,跟我們名字同音的東西嗎?」
「嗯,可以這麼說。」
這時候,我發現站在剛才那個位置的彩夏不見了,我探頭出去看,不知何時,她已經移動位置,站在左手邊最盡頭的地方了。她站在那裡,若有所思地望著前面的房間,但是,不一會兒,又小跑步跑回原處。拖鞋在木條鑲花瓷磚地板上奔跑的啪嗒啪嗒聲,在裝飾著拱形雕梁的挑高房間中迴響著。
「那個房間有好多書呢,像圖書館一樣。」彩夏很得意地向我們報告。
「辛苦你啦。」槍中苦笑著,緩緩轉身離去。這回,他的目標是餐具櫥櫃,那櫥櫃放置在通往隔壁房間的門的右邊。他先大致看過一遍后,打開玻璃門,輕輕拿出一個咖啡杯。「是德國瓷器Meissen呢,又是一個古董,真不得了。」
「很貴嗎?」彩夏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走到槍中身旁了。
「打破一個,你都賠不起。」
「咦,太恐怖了吧。」彩夏一雙大眼睛骨碌碌地轉動著。
就在這時候——
「各位,」
背後突然響起了沙啞的聲音,我們三個人同時回過頭去。還坐在餐桌邊聊天的甲斐、名望、深月跟忍冬醫生四個人,也同時閉上了嘴巴。
「如果你們已經用餐完畢,我想帶你們去看看房間。」
是那個管家。
「請這邊走。」管家站在通往走廊的雙開門門邊,恭候我們走出走廊。
我們去隔壁房間把榊跟蘭找來,一起走出餐廳。原本被我們擱置在一樓門廳的外套、行李,全都被搬到走廊上了。一個女人站在這些行李旁邊,不是那個打開廚房門的矮小中年女人。
這個女人的年紀大概跟槍中差不多,比我高,戴著看起來度數頗深的黑框眼鏡。短髮、黑色長褲、白色襯衫、灰色背心的打扮;肩膀又寬闊,剛看到她時,我差點把她當成男人。
「你帶著你們的行李。」管家說,「我查詢過,這場暴風雪會持續一段時間。所以,在你們可以下山之前,會讓你們住在這裡。不過,我有件事要叮嚀你們。」管家恭恭敬敬的言詞,更烘托出他的冷漠,「請不要在屋子裡隨便走動,尤其是三樓,絕對不能上去,知道嗎?」
他用戴著假面具般冰冷的表情,巡視過我們每一張臉。當時,我覺得他的目光,在深月身上停留了一瞬間。我立刻——說不上來是為什麼——瞥向站在行李旁邊戴著眼鏡的女人。奇怪的是,她的視線也直直落在深月的臉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深月的美,是個非常具有說服力的理由。不只是男性,連女性都會被她吸引。同樣是美麗的容貌,希美崎蘭艷麗的臉龐,卻只會騷動男人本能的慾望,絕不會受到同性的讚賞。說得白一點,是完全不同方向的美。
話雖如此,我還是覺得……
「因為房間數的關係,請男士跟我往這邊走,女士跟男士中的一位往那邊走。」
「那麼,我去那邊。」榊由高毫不猶豫地提起自己的行李,蘭緊緊靠在他身邊。只要是跟劇團有關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親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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