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給馬里奧看。
「別讓我看見這張嘴臉,」他作了一個發怒的手勢,「我看夠了。」
「我負責尋找雅基。」
「很遺憾,夥計,我這兒沒有他。」
「他在哪兒?」
「在倫敦……聽著,夥計。我爽爽快快,您也該如此。您說得不錯,這種談話不會讓我愉快,我給您提供情況,您也不要用這事再來糾纏我。對於她,這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
他指了一下女雜技演員,她象是很不自在。至少,我覺得她不自在。
「請原諒,」我說。
「是這麼回事,」馬里奧打斷了我的話。「這個雅基,他先跟我們到了倫敦,後來又去布魯塞爾,接著又去倫敦,在那裡我開始有些懷疑,您瞧,我花了不少時間。他們是在那裡停止來往的。就這麼回事,夥計。我不知道他是否留在倫敦。」
「在倫敦他住哪裡?」
「我不知道。」
「您肯定,不是在泰晤士河底吧?」
「啊!您,瞧您說的!」
她眼光中露出一絲異樣的神情,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她同我握手,我感到她把一張紙塞在我手心裡。
當我走出「幽徑」旅館,離開這對夫婦后,我看了一眼她塞給我的東西:一張馬戲團演出的優待券。
我想,珍珠小姐有話對我講,請我去看她在馬戲團的演出,也許,在那裡她有機會能避開她的搭檔,同我交談。
我便去看戲,馬戲團場內擠滿了快活的人群,熙熙攘攘,非常熱鬧。
我看了一下節目單,珍珠小姐大約在下半場中間登台演出,緊接著魔術師米歇爾·塞多。這之後,在雜技演員節目結束后,就是馬里奧上場了,他和另一個搭檔有一場演出,我應當趁這機會到後台去找珍珠小姐。
幕間休息到了,我們去後台找我的魔術師老朋友。一個小夥子給我指了指方向。
「你好,」塞多看到我就打招呼。
「馬里奧還我錢了。那麼……」
「啊!」
「是的。一路巡迴演出中,他大約存了一些錢。但願長此以往。」
「你知道珍珠小姐的化裝室在哪裡?」
「珍珠和馬里奧合用一間。只有古斯塔夫,另一個搭檔,他一人單獨用一間。」
我們說話之間,珍珠小姐同她的搭檔們在柔和的樂聲中走上台來。空中飛人在大篷下慢悠悠地擺動起來。
在音樂聲中,雜技演員靈巧地升到了平台上,從平台上,他們將起飛,開始表演美妙的空中芭蕾舞。現在,音樂聲越來越輕,幾乎聽不到了。兩千名觀眾抬著頭、嘴張得大大的,注視看他們每一個動作。空中飛人飛了出去,又被接住,又在空中交叉。樂聲完全停了下來,只有一面鼓發出沉悶的聲音,突然間,鼓聲也停了。
全體觀眾站了起來,發出驚恐的呼聲。
原來,空中對接出現了誤差,一公分,也許還不到。但是,這不到一公分的距離對空中飛人來說卻是性命攸關。當珍珠小姐向他飛奔而來時,馬里奧沒有能接住她。她摔下來,躺在在舞台中間,象一個散了架、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台上的擦鞋墊被德國女郎的鮮血染紅。
馬里奧從一條繩索架上滑下,全然不顧他的皮肉會被磨破。他撲向少婦的身體,把她緊緊抱住,抽泣起來。古斯塔夫和其他人硬是把他扶起來送到後台去。
我走進化妝室,馬上奧坐在沙發上,低聲地嘆息著。
我問了他一些情況,他驚嘆起來,又說:「那麼,您在找雅基?」
「是的。」
「您該上別處去找他,別在這裡糾纏好人,這已經夠煩人的了。去年十一月,確實,這個雅基盯著珍珠,還給她寫信,等等。他甚至還想跟著我們走。可是,他沒有跟。」
「啊?」
「聽著,夥計,」馬里奧說。「我是個蠢蛋,是個可鄙的人。這一切,全是為了這骯髒的錢。媽的!可是您要知道……我不會害死珍珠的。夥計們……」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她不同意……她不願意我參與這種勾當中去……我沒有聽她的勸告……她為這事十分緊張……神經緊張,她才沒抓住,您明白嗎?……她出了閃失,摔了下去……全為了這臭錢……」
「什麼錢?」
「今天早上。一疊鈔票,有十萬。我用這筆錢還清了債……您可以去問這是不是真的……問我是不是還了債……總之,一部分債……」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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