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從瓜地馬拉飛回來。今天會到。」科爾突然自己覺得好笑。「這是副總統的好差使,您知道。同性戀的喪禮。」
總統莞爾一笑。「好極了。」
科爾收起笑容,開始在辦公桌前踱來踱去。
「沒什麼問題。羅森堡的喪事星期六辦,辦喪事的地方離開這兒只有八個街區。」
「我情願去地獄里過一天。」
「我知道。但是你的缺席會引人注意的。」
「我可以住進沃爾特-里德醫院治療背部痙攣。以前這麼干很靈。」
「不好,總統。明年就要競選。你該離開醫院遠一點。」
總統雙手拍在桌上站起來。「真該死,弗萊徹!我不能出席他的喪禮是因為我沒法忍住不笑。90%的美國人恨他。我不去,他們便都愛我。」
「這是禮節,總統,要講風度。要是你不去,報紙要烈火燒你。你去用不著說一句話,只要跟進去跟出來就行了,臉上要顯出悲痛,讓照相機都拍到好照片,要不了一小時就完了。」
總統已經抓起了球棒,蹲伏在一個黃球上面。「那我就也得去參加詹森的葬禮。」
「行,但是別提悼詞。」
他輕擊一棒。「我只見過他兩次,你知道。」
「我知道。我們就靜悄悄地出席兩個喪禮,一句話不說,完事就走。」
他又輕擊一下。「我想你是對的。」——
第09章
托馬斯-卡拉漢一人獨睡,起床很晚。昨晚他早早上床,頭腦清醒,一人獨眠。他已一連三天取消上課。今天星期五,明天就是羅森堡的喪禮,為了對他的偶像表示敬意,他不可講授憲法。直至亡靈安息妥貼。
他煮了咖啡,穿一件睡袍坐在陽台上。溫度在七十度以下,入秋以來第一次寒流來了。下面是熙熙攘攘、生機勃勃的多芬街。他對街對面陽台上的一個不知名的老婦點點頭。波旁街離開這裡一個街區,旅人遊客都已帶著地圖和相機走上街頭。天亮的時候在法國區是見不到人的,但是時近十點,狹小的街道上便已車來車往一片繁忙了,有送貨車,也有載客的小汽車。
像這樣很晚起床的日子很多,在早晨這個時光卡拉漢特別珍惜他的自由。他從法學院出來已經二十年,他的當年同窗大多數都束縛在壓力沉重的法律工作里,每周苦熬七十小時。他也曾在私人事務所里度過兩年。首都地區一家有二百名律師的大公司,在他甫出喬治城法學院的大門便僱用了他,讓他寫案情摘要,寫了六個月。然後他又被安置了一個工作,專門答覆關於子宮內避孕器的正式訊問,每天十二小時,有時還得做到十六小時。他還得到指點,如果能夠在今後的十年裡做完二十年的工作,就有希望到了筋疲力竭的二十五歲時成為公司的合伙人。「卡拉漢想要活到五十歲出頭,所以便從私人執業的苦役中告退。他熬得一個碩士學位,當上教授。他睡到日高三竿,每天工作五小時,偶爾寫篇文章,大多數時間都讓自己過得快樂逍遙。沒有家室之累,他的七萬元年薪負擔一幢兩層樓的矮檐住房、一輛保捷時汽車以及美酒是綽綽有餘了。如果死神提早光臨的話,那是因為威士忌酒,而不是因為工作。」
他是作出犧牲的。他的許多法學院出身的朋友都是大公司的合伙人,信紙上印著花里胡哨的頭銜,一年掙上五六十萬。他們和國際商用機器公司、德士古石油公司,以及大保險公司的經理們平起平坐。他們跟參議員們拉攏結交。他們在東京和倫敦都有事務所。不過他並不羨慕他們。
他有一個同學好友名叫加文-維爾希克,也是從私人開業打退堂鼓而進入政府機關工作的。他先在司法部民權處工作,後來轉入聯邦調查局。現在他是局長特別顧問。卡拉漢星期一要到華盛頓去出席一次憲法教授會議。他和維爾希克約好了當天共進晚餐暢飲一番。
他得去個電話把他們的吃喝落實一下,並且從他的腦子裡掏點兒什麼。他不看本子就撥動電話。電話接通了又轉,他花了五分鐘才找到加文-維爾希克接電話。
「快說,」維爾希克說道。
「很高興聽見你說話,」卡拉漢說道。
「你好嗎,托馬斯?」
「現在是10點30分。我還沒穿衣服。我坐在這兒的法國區喝咖啡,觀看多芬街上的行人。你在幹什麼?」
「神仙生活,我這兒已經11點30分,自從星期二早上發現屍體以來我還沒有離開過辦公室。」
「我真受不了,加文。他會提名兩個納粹。」
「是嗎?當然,我的地位不許我議論這樣的事情。不過我猜想你是說對了。」
「猜想個屁。你早就見到提名名單了,是不是,加文?你們一伙人已經在核查出身背景,不是嗎?說說看,加文,你可以告訴我。名單上有誰,我絕對不說出去。」
「我也不說出去,托馬斯。不過我可以肯定告訴你——你的大名不在其內。」
「我可傷心啦。」
「姑娘怎麼樣?」
「哪一個?」
「說吧,托馬斯。姑娘?」
「漂亮出眾,溫柔優雅——」
「說下去。」
「誰殺了他們,加文?我有權知道。我是納稅人,我有權知道是誰殺了他們。」
「這姑娘是什麼名字?」
「達比。誰殺了他們,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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