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利普轉向邦德:「謝謝你,先生!你的反應真快。請你們原諒,我先走了!」
康利普抬手打了個招呼,鑽進車子急駛而去。
姑娘對邦德說:「我也得趕快走。我本來就已經遲了,再一耽擱更要來不及!」
說著趕忙拔腳就走。邦德與她並排前行。他一邊打量著她,一邊問道:「你是在這兒工作的嗎?」她回答說她已經在這兒工作了三年,她喜歡這療養院的工作。她問邦德要在這裡住多久……。兩人就這樣一邊趕路一邊談著。她告訴邦德她很討厭剛才開車的那傢伙,這位康利普每年必來住院。
他到過遠東以及中國,據他講東方是個很神秘的地方。他好象在一個叫做澳門的地方做生意。「澳門在香港附近,是嗎?」她問邦德。
「是的,鄰近香港。」邦德覺得這個康利普那雙轉動的眼睛時確有一股中國人的銳氣。如果他從澳門來,說不定還有葡萄牙的血統。邦德很想了解一下這個人的情況。
他們走到了治療部的人口。「好了,」費特琳小姐說,「我現在得趕緊跑了,謝謝你方才的救命之恩!」她又回眸一笑,快速朝一間房子走去。邦德目送她遠去,然後走下樓梯,來到底樓,看到有一間房子的門口掛著一面牌子——「先生治療室」,他推門進去。不料裡面卻是一間大廳,躺著的凈是光身子的治療者。一位穿著背心短褲的男按摩師接待了他,叫他也脫光衣服,在腰間圍了條圍巾,到按摩台上俯卧著,接受全身按摩。
邦德從未經歷過這種按摩,模模糊糊地,既沒感到精神煩惱,也沒感到肌肉疼痛。不一會兒,他聽見旁邊按摩台上的胖子剛按摩完畢,該輪到另外一個人上去躺著。邦德聽見按摩師對那人說:「請取下您的手錶,先生!」
「不必了,朋友!」這文雅、奉承、討好的聲調邦德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是方才開車幾乎撞死費特琳小姐的那康利普。只聽康利普接著說:「我是年年都來這兒的,以前每次來,他們都沒規定我一定得脫掉手錶。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情願戴著,好隨時掌握時間。」「很對不起,先生!你必須把手錶拿掉,否則我給你按摩的時候,它會妨礙你血液的流通。」按摩師的聲音既禮貌又堅定。
一陣沉默,很明顯那康利普正在強壓下怒氣。「拿去吧!」接下去是不滿的嘀咕聲。
「謝謝,先生。」按摩師滿意地替康利普按摩起來。但這件偶然的事卻使邦德心裡產生了疑問。按理一個人在按摩的時候,當然該把手錶等等一類東西拿掉的,為什麼康利普非要戴上呢?
「請翻過來,先生!」邦德的按摩師拍拍他的後背說著。邦德翻過身子,順便瞧了康利普一眼。康利普這時仍然俯卧著,他的左手垂在台邊。精明的邦德立刻發現,康利普戴手錶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藍色刺花,Z字形,上面還加了兩條垂直的短划。這一定是個秘密暗記,平時用手錶掩住不讓人們看見。難怪康利普不肯把手錶脫掉。這事倒是很有趣的。這暗記代表著什麼呢?
什麼樣的人才有這種暗記呢?按摩完畢,邦德立刻爬上樓。他知道在門口會客處有兩座公共電話間。他很快進了電話間,叫總機接情報局總部的記錄室。
電話一通,邦德就告訴了記錄室他的密碼,要記錄室人員立刻替他查一查,這刺青是什麼意思。約好十分鐘以後再打電話聽回信。
在電話間里呆了十分鐘,邦德再撥電話時,記錄室的報告來了:「那個記號是屬於『紅光幫』的暗號,曾在香港出現,但紅光幫的總部卻是在澳門。
這不是那種普通的半宗教性的組織,而是純粹的黑社會,所做的都是犯罪的勾當。他們經常做些販毒、黃金走私、以及販賣白人等把戲。你如果有什麼進一步的發現,請通知我們,我們對這件事很感興趣。」邦德說:「謝謝你!
只要我有詳細消息,我一定隨時奉告。」邦德沉思著放下電話,心裡好奇怪。
紅光幫有人潛伏在這個療養院里?那他到底有什麼任務呢?他邊想邊跨出電話間。突然,另一個電話間里的人影引起了邦德的注意。咦!那人正是康利普!他背朝著邦德,手上拿著電話聽筒。他進去有多久了?他聽到了邦德的說話嗎?或者連邦德打給誰的電話他都聽見了?邦德心裡一陣緊縮。他知道這種緊縮感正是一種危險訊號,警告他已經做了一件錯事,這件事後面隱藏著殺機!
第三章 遭人暗算
邦德來療養院已兩天了。這兩天的生活令他感到可怕,而最可怕的是他老得餓肚子。第一天晚上吃晚飯時,他向長櫃檯後面那位女看守模樣的老婦人報上姓名。
她查看名單后,遞給他一杯熱青菜湯。邦德接過杯子,等了一會,忍不住問道:
「就這些?」那女人毫無笑容,嚴肅地說:「算你走運,還有一杯菜湯可喝。另外,你每天正午有一杯酒,下午四點有兩杯茶。」
邦德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那天晚上,他久久不能入睡,心裡考慮著康利普手腕上的刺青,但主要還是聽著肚裡唱空城計。
接下來的兩天,邦德開始持續地輕微頭疼,眼白髮黃,舌苔更重。但他的按摩師說那是正常現象,表明毒素正在脫離他的驅體。這時的邦德已徹底投降,無力作任何反抗。對他來講,沒有比早餐的一個桔子、一杯熱水、幾杯熱湯和放著幾匙紅糖的茶水更重要的了。
三天之後,除了按摩、坐浴與節食等折磨外,邦德又增加了拉骨機的治療。他被帶到底樓另一處的房間里去。在沒有推門進去之前,邦德心裡想,操縱那拉骨機的,必定是個彪形大漢,長著一身黑毛。可是,出乎意外,在門後接待他的,卻是第一天見過的那位白衣小姐費特琳。「天啊!」邦德隨手關上了房門,「竟然是你在搞這玩意兒?」對男性病人的這種反應,費特琳小姐早已習慣。她維持著職業上的尊嚴,臉上沒有一點笑容。「請你脫掉衣衫!全部脫完,除了內褲。」她一本正經地命令道。邦德很高興地服從這些命令。當邦德脫得只剩內褲時,她繞著邦德走了一圈,用職業的眼光觀察著邦德的身體,對他身上的傷疤毫不驚訝。然後又叫他臉朝下趴在一張睡台上,在他各處骨節敲了一陣子,力氣大得驚人,邦德那身強壯的肌肉在她手下就跟蹉麵糰似的。邦德很不滿足一個漂亮的姑娘各一個半裸男人之間這種醫生和病人的關係。
最後費特琳叫他站起來,穿好衣服。然後她抓住他的兩隻手臂使勁地拉拽他,可能是為了使他的脊椎放鬆。邦德瞅准機會,順勢往前一拉,將她的頭拉向自己,一記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她立刻往後一閃,雙頰緋紅,眼露怒火。邦德一邊等著挨耳光,一邊喃喃地說:「我實在忍不住。這樣漂亮的一張嘴真不該長在一個骨科醫生的臉上。」
姑娘目光里的怒火稍有緩和,說:「下次再發生這種事,立刻請你離開療養院。」
邦德大笑起來,「謝天謝地,要是能離開這該死的地方,我情願再吻你一次。」
然後又愁眉苦臉地說:「明天下班后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我在這裡都快悶死了。」
姑娘冷冷地說:「那要看你下一次治療的表現如何。現在,一拉骨機台吧。」
她打開房門,她一邊往門口走一邊還想對她說些什麼,卻不留神跟外面衝進來的人幾乎撞個滿懷。進來的正是那個讓人討厭的傢伙,康利普,穿著一條便褲和一件鮮艷的風衣。他認出了邦德。
「該輪到我了吧?小姐!」康利普說。「我象是一個服役的犯人,每年都得到這兒來受一次刑啦!」
「請你等一下!」費特琳余怒未消地對康利普白了一眼。「我得帶這位先生去機台那邊,等我回來再替你弄。」
邦德隨著費特琳走過一段甬道,轉進了另一間房子。這房子前半部放著一張椅子,後半部用塑料帘子隔開。邦德在椅子上放了衣服。費特琳拉開帘子,現出了一張奇形怪樣的檯子。檯子分成三部分,每一部分都是用橡皮墊鋪在鋁板上做成的。
每一部分似乎都可以分別活動。在檯子底下是一隻強有力的電動馬達,分別用粗大的鐵杆連住那三段皮台。第一段皮台大約就是給人放頭部的,皮台前上方有個大磅表,磅表的最大指數是二百度。在一百五十度后,數字都是紅色。磅表旁邊有一隻伸著的拉杆。
費特琳叫邦德頭朝磅表俯睡在皮台上,隨即拉上皮帶,把他身體的上中下三段分別緊扣在皮台上,兩手則扣住在頭部下面的皮帶拴里,連頭頸也都扣住。不過,頸部的皮帶扣得不太緊,所以邦德的頭可以略為轉動抬高。
「你要給我開多大的拉力呀?那些指數為什麼有的是紅色?你能保證我不至於被拉得斷成三截嗎?」
費特琳心裡自然覺得好笑,但她仍然保持著職務上的莊嚴:「別犯傻了。
拉力過大當然有危險的。不過,開始時我只開到九十磅。15分鐘以後我會回來看看,那時可能給你加大到一百廿磅左右。現在我要開動機器了。我不能在這裡呆得太久,那邊還有個病人在等著我!」邦德不能抬頭看姑娘的臉,但能感到她那光滑的手臂正由他前面斜伸過去,拉動那支拉杆,裙子飄拂在他臉的一側。電動機發出嗚嗚的聲響,三段皮帶也漸漸震動起來。每一段互相牽扯著,拉伸著。邦德覺得自己似乎被一雙巨手拉拉扯扯;拉的時候,難免使人心驚,生怕直的要被拉斷頭顱跟腰肢,但也僅僅到那耐受的極限就放鬆了。這的確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雖然令人不習慣,但也並不使人難受。邦德艱難地抬起頭,看見面前磅表的指針慢慢指到九十度。
「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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