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需要這裡的什麼東西,只要打個電話來,我就親自給你送去。」
他看著她的臉,從中看出來:他猜對了,M已經給她下達了某些指示。
參與者都要清除乾淨,讓她們改頭換面,自謀生路,M曾經這樣說過。邦德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就好像割斷了某些重要的關係,如果他把事情弄糟了,他就會遭到「奶油蛋糕」中那些特工同樣的命運。
他把本特立-穆桑尼牌跑車藏在地下停車場,來到車中,他查看了一下9毫米ASP自動手槍,備用的子彈夾和鋼製可伸縮攜帶型警棍。在他的輕便旅行箱里裝著一個星期的換洗衣服,汽車後備箱里,他還準備了一些東西,教練員稱之為街頭工作用品。他發動了汽車引擎,汽車平穩地溜出了停放位置,沿著坡道向上駛進了春光明媚的倫敦的街道,在大街上,他感到死亡距離人行道只不過是一箭之遙。
大約20分鐘后,他來到人行道上,走過了斯特拉頓大街上的藍干啤酒店,它那耀眼的紅色霓虹燈在下午就閃閃發光了。
在玫法爾旅館,邦德把汽車交給穿著藍色號衣的看門人,他的衣領上細心地別著一枚空降兵團的徽章,他很快就會給汽車裝上一個計時收費器,在邦德離開的時候由他看管。從這裡到坐落在斯特拉頓大街盡頭的《瀟洒一回》美容院只有三分鐘的路。
他想,戴爾為什麼起這樣一個店名——「你敢瀟洒一回嗎」?因為她是德國人,她們家原來的姓是瓦根,①這是直譯。到底海澤爾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只有情報局負責安置的官員知道。①Wagen,在德語中,這個字有兩種含義,一是名詞,即車輛,汽車等,另一個是動詞,其意為斟酌,考慮,打賭等意,「戴爾」(Dare)的意思是「敢於」,因此作者有這種說法——譯者
美容院的窗子是黑色的,醒目的金色招牌刺激著人們去瀟洒一回,招牌上還點綴著藝術性的裝飾圖案,它畫的是一個捲髮女郎在玩弄著一支煙嘴。裡面是一個不大的門廳,鋪著厚厚的地毯,掛著一張孤零零的日本木刻畫,在邦德看來,它很像在一排金字塔前打開的魔術師的盒子。電梯的門也是金黃色的,它的按鈕精巧地刻著「瀟洒」的字紋。
邦德按下按鈕,走進了周圍裝著鏡子的電梯間,很快悄然無聲地被電梯送到樓上。和門廳一樣,電梯里也鋪著深紅色的地毯。電梯穩穩地停下來,他來到另一間門廳里。穿過兩扇門是一個個的房間,顧客在房間里可以享受到熱氣騰騰的氣氛和面部按摩,還有理髮師和按摩師地道的服務。房間里也鋪著紅地毯,這裡也有一張日本木刻,在右側,一扇門標著「請勿入內」。在他面前有一位金髮碧眼的女郎,穿著簡樸的黑色套服和白得耀眼的絲綢襯衫,坐在一張腰果形的桌子旁。看起來她面孔上的每一粒灰塵,每一點油脂都被清洗乾淨了,她的每一絲頭髮都被固定在一定位置上。她綻開雙唇,令人興奮地微笑著,兩隻眼睛卻提出了疑問:一個男人來到這個女人的領地幹什麼?邦德覺得他在自己的姊妹機構MI5受到的歡迎就是這樣。
「先生,需要服務嗎?」她用一種售貨員的聲調說,卻又模仿貴族慢慢吞吞的腔調。
「請你幫個忙,我想見戴爾女士,」邦德說道,對她露出一個顯然不夠真誠的微笑。
這位接待員愣住了,她說非常抱歉,戴爾女士今天下午不在。這個回答是讓人無法相信的,因為那雙眼睛立即就朝標有「請勿入內」的那扇門眨了一下。他嘆了口氣,拿出一張空白紙片,在上面寫了一句話,然後遞給那個姑娘。
「你就對我開個恩吧,請把這個交給她。我替你照顧這裡。事情非常重要,我想你不希望我自己硬闖進去找她吧。」
那個姑娘正猶豫的時候,他又說:可以讓戴爾女士從監視器里看看他,他把頭朝著門角上方的保安攝像機揚了揚,如果她不願意見面,他可以離開。那個金髮碧眼的姑娘還是拿不定主意,於是他又告訴她,這是公事,並且沖她晃了一下他的身份證——它很引人注目,全部用塑料壓膜,證件上的字也是彩色的,但這不是真的,真的證件裝在一個小皮夾子里,是普通的塑料卡片。
「請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她回來沒有。戴爾女士今天下午早些時候確實出去了。」
她穿過那道「請勿入內」的門,不見了,邦德把面孔對著攝像機。在紙片上,他寫道:「我帶著禮品,前來看望。還記得那些豪爽的潛艇士兵嗎。」時間只有五分鐘,可是讓人覺得卻很長很長。那位金髮姑娘領著他穿過門,經過一個狹窄的走廊,上了幾個台階,向另一扇非常堅固的門走去。
「她請你一直走過去。」
邦德一直走進去,發現一個藍幽幽的槍口正瞄著他,從尺寸和形狀來看,他認出那是柯爾特式的「烏茲曼」——自動瞄準型的。在美國,人們都說它是一種嘟嘟嘟胡亂射擊的手槍,但是胡亂射擊的手槍也能打死人啊,面對任何這樣的武器,邦德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尤其是像它現在這樣拿得穩穩的,正對著他瞄準的時候。
「艾爾瑪,」他用一種稍帶告誡的口氣說道,「艾爾瑪,請把槍拿開。我是來幫忙的。」
說話時,邦德注意到房間里沒有其他出口,「在奶油蛋糕行動中娘家姓艾爾瑪-瓦根」的那位海澤爾-戴爾已經佔據了有利的位置,兩腿微微分開,後背靠在牆壁上,兩眼目不轉睛地注視著。
「是你啊,」她說著,但是並沒有把手槍放下。
「正是本人,」他帶著最真誠的微笑回答道,「可是說實話,我已經認不出你了。上次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穿著牛仔褲,渾身都在出汗,擔驚受怕。」「現在,只剩下擔驚受怕了,」她說道,臉上沒有一絲微笑。
海澤爾-戴爾的發音已經沒有一點兒德語的痕迹了。她的英語達到了可以亂真的程度。現在她變成了一位泰然自若、頗有魅力的女人,一頭黑髮,苗條的身材,還有兩條修長優美的大腿。在過去的五年裡,她想方設法開創了自己的事業,她那種優雅的風度與這事業是相輔相成的,但是,在其背後,邦德卻感覺到一種堅韌,甚至也許是根深蒂固的執拗。
「是的,我理解這種擔驚受怕的心情,」他說道。「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這個。」
「我想他們還沒有派人到這裡來吧。」
「他們的確沒派人來。我只是得到消息,自己趕來了,但是我確實是訓練有素,掌握許多技術的。現在請把手槍放下,這樣我才能把你帶到某個安全的地方去。我設法把你們三個現在還活著的人搶救出來。」
她緩慢地搖了搖頭,說道:「不,噢,先生……」
「邦德。詹姆斯-邦德。」
「噢,不,邦德先生。那些雜種已經搞掉了弗朗茲和艾麗。我想確保不讓他們再搞到我另外幾個朋友。」
那個在哈蒙德遇難的姑娘真名叫做弗朗茲斯卡-特勞本,米里森特-贊皮克的名字原來叫做艾利翁諾爾-祖克爾曼。
「這也是我要說的話。」邦德向前走近了一步。「你應當到沒有任何人能找到你的安全地方去。然後由我自己來對付那些雜種。」
「那麼,你到哪兒,我也到哪兒,直到事情結束,或是這樣結束,或是那樣結束。」
邦德對女人具有足夠的經驗,他知道:這種執拗是既不能屈服,又不能理喻的。他端詳了一陣,對她苗條的身材和女人氣質很喜歡,這一切都掩蓋在剪裁得體的灰色套服和與它相配的粉紅色女外套下面,她帶著一隻細細的金項鏈和鏈墜。這套衣服很有法國氣派。他想,是來自巴黎的吧,可能就是來自吉文齊。
「那麼,關於怎樣對付這件事,你有些什麼想法呢,海澤爾?我叫你海澤爾,而不是叫你艾爾瑪,可以嗎?」
「海澤爾,」她用很低的聲音喃喃說道。停了一下,她又說:「對不起,我叫其他人都是用他們的原名。是啊,自從你們的人把我送到這個真正的世界里,起了一個新名字以來,我就一直認為自己就是海澤爾。但是我很難想象一群使用新起的假名字的老朋友。」
「在『奶油行動』里,你們互相之間有來往嗎?我的意思是,你們互相認識嗎?知道每個人的目標是什麼嗎?」
她很快點了一下頭。「既知道各人的真名字,也知道化名。我們彼此之間都了解,都知道每個人的目標,知道我們的上司是誰。沒有隔閡。當你把我和艾密里從那個小海灘上救出來的時候,我們也是在一起,原因就在這裡。」她猶豫了一下,然後皺了一下眉頭,搖了搖頭。「對不起,我說的是艾比。艾密里-尼古拉斯現在叫艾比。」
「對,艾比-海瑞提吉,是吧?」
「沒錯。我們是老朋友了。今天早上我還給她打了電話呢。」
「在都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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