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原因使你開始對犯罪感興趣的呢?」
火村舉起一隻手,意思好像是在說請等我把嘴裡的麵包咽下去。
「是因為我自己曾經有過殺人的念頭。」
我知道他精神上曾經受過巨大的創傷,不過,大清早的這種事你就不要說了嘛。在座的各位好像有點搞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
「哦。」
看來真壁是當真的。
「那是對誰產生了殺意的呢?」
「我不想說。」
「嗯。」
真壁噘起了嘴唇。
「那倒也是啊。」
船澤半信半疑地問道。
「火村先生,這是真的嗎?」
「是的。是真的。因此,我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人被逼到了要去侵害另一個人的那種精神狀態。另一方面,我們只要稍微發揮一下想像力不是就可以理解人往往是因為一時衝動而奪走另一個人的生命的嗎?人類複雜到了極點也簡單到了極點,是這兩種極端狀態的混血兒。」
「正因為如此,人類才會去寫小說,然後再去閱讀的。」
杉井輕聲說道。彩子又向火村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火村先生對犯罪搜查也有興趣,聽說還有過實際經驗。當時您在想些什麼呢?犯罪搜查的動機是不是出於與犯罪分子有過同感而產生同情心的呢?」
火村做著他的習慣動作,用食指撫摸著自己的嘴唇,然後目光嚴肅地對著她。
「與同感沒有關係。我從來沒有做過讓那些因為擔心自己的罪行暴露整天膽戰心驚的罪犯舒服的事情。不如說是因為我對那些犯罪分子的仇恨。」
「您仇恨那些犯罪分子嗎?」她盯著火村的眼睛問。
「我們舉個例子,有一個男人工作了一天,總算可以回家休息了。」他說。
「當他回到位於地鐵沿線的新開發住宅區里的自己家的時候,發現自己家的門半開著,他覺得有點奇怪,便走了進去。說了聲「我回來了」卻沒有反應。於是他趕緊走進客廳一看,發現自己的愛妻倒在了血泊中。對這種慘案我是忍無可忍的。」
「這的確是慘無人道的事情。」只有彩子一個人有所反應。
「還有就是當到場的警察官在兇殺現場給死者親屬打電話。那時心裡難過得簡直就要吐出來了。」
「是啁。」
「那種事情我也非常痛恨。」
石町咣當一聲拖了一下椅子。
「說話像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刑警一樣。不過,火村先生,這個世界上不是存在著許多被逼到絕路上,在極限狀態下犯罪的人嗎?剛才火村先生不是說過自己也曾經被逼到那種狀態下的嗎?」
「我是徹底的無神論者。如果無意義地說宇宙是斯皮諾扎神創造出來的,那我相信。不過……」
火村的宣言顯得有點突然。
「這個世界里充滿了許多難以忍受的不平等。僅僅為了活下去,人們每天要經過多少努力克服多少困難啊?沒有什麼可以保證早晨離家出門的人,當天晚上可以平安地回到家裡,也許會遇到什麼不幸。」
石町聽著火村的這番話心裡也許在想,說什麼看破紅塵的話呢。
「有人會因為被沒有駕照的少年亂開的車撞倒而喪失生命;也有人會被從建築工地掉下來的鋼筋砸死。這個世界上既然存在著這麼多不講理的事情和不幸的命運,我怎麼還會相信可以主宰人類命運的神的存在呢?所以,我只有成為無神論者了。」
「這和剛才的話之間有什麼聯繫呢?」
「在這個不存在值得崇拜的神的世界里,命運這種有著不可迴避的力量主宰著我們。我無法從這種認識中逃脫出來。因此,我絕對不能原諒剝奪我們的可憐同胞的惟一擁有的寶貴生命的人。」
「聽起來真像是一位人道主義者的發言啊。」石町說著點著了手中的香煙。
「而且,聽起來您所說的犯罪好像只是指的是殺人嗎?」
「是啁,你說得對。因為我最關心的就是這點,也可以說我本身最為接近的犯罪就是殺人吧。我可以繼續說下去嗎?
「我否定神的存在,熱愛人類這種可憐的動物,於是就產生了對像神一般為所欲為的犯罪分子的厭惡感。」
「你對死刑是怎麼看的呢?」杉井問。「對國家權利像神一般為所欲為地殺人的制度作何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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