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30分鐘前,比爾-坦納在他的辦公室里為他們作了介紹,她只對他簡單地說了聲「嗨,」並握了握手,從她銀灰色的眼睛里可以讀出對他的評價,似乎所有的男人都是低能的,只不過另一些更低能罷了。邦德心裡明白,就聖約翰小姐看來,他無疑是落入了后一個等級。
M接著說,「如果你讀了所有的材料你就會知道,在偉大的解凍之前,卡鮑爾毫無疑問地是獨立於舊東德的我們最成功的網路。」
邦德點點頭。在它成功的巔峰,卡鮑爾有過30個以上活躍的特工,包括兩名在卡爾斯霍斯特的克格勃總部里潛伏得很深的特工。卡鮑爾搞刺探,搞竊聽,提供假情報,精心策劃並協助至少三個貨真價實的叛逃者從克格勃下屬的系統,即最近已經消滅了的、聲名狼藉的斯塔希和前東德國外情報局(HAV)逃離。
卡鮑爾實施教科書上的每一種操作方式,從掛假招牌,行騙術,甚至奇特的蜜月陷阱。它的歷史就是冷戰的歷史,它的武器也是當時的經典武器,是所有成名的間諜小說家們用來混飯吃的看家本事。假如按中央情報局和英國秘密情報局的習慣做法,那麼卡鮑爾的每一個成員都應該被授勛。只是現在他們全部失蹤了。它的成員們沒有一個能夠把國會的榮譽勳章,或者高級英帝國勛爵士章別在他或她的胸前。
「一股煙一樣地消失了,」M繼續說,「而且在最初的辦案官員去尋找他們時,兩人都被害而死。-個在法蘭克福的一個酒店外邊,另一個則在柏林的一個酒店裡面。你已經看過那些細節了。」
「而且全用的是過時了的手段,非常麻利地給幹掉了,閣下。」邦德望著天花板,像是在自言自語。
「現在一切都是過時的。」M像是累了,冷戰的結束給他的勢力範圍裡帶來了新的威脅。「一切,包括整個網路都消失於光天化日之下。」
「會不會是有人試圖帶給我們一個口信?」
「比如說?」
M仍然坐著,他的頭全禿了,像是在打坐,用他獨有的神奇的方式接受外部信息,然後在腦中盤旋一陣,得出答案。
「那些舊的方法。俄國人曾稱之為潮活的過時的方式。用舊式冷戰武器。蒼蠅拍和氰化物毒藥。蒼蠅拍和諾亞方舟一起消失了:太昂貴;至於氰化物毒藥嘛,我們都知道他們在用過一次之後再也不用了。」
「是的,當然可能是個信號。」M像和尚似的敲了一下腦袋。「我們,老輩兒人,仍然在你們之中,如此這般,呃?那麼動機呢?」
「復仇,閣下?」邦德誘導著,想引出他老上司的話。
M痛苦地聳聳肩,意思是說在現在的東歐肯定有好多這類事情在發生。「這是我們必須保持活力的原因之一。聯合情報委員會強硬地堅持,要求我們局在至少十年內,在歐洲保持整體運作。這也是卡鮑爾如此重要的原因之一。和我們的美國兄弟一起,我們已經為他們制定了新的目標:有政治的,經濟的,軍事的,恐怖主義的。」
邦德想,在某種程度上說,很可能像二次世界大戰剛結束時的情況,當時多路特工放下他們的工作,伸長了鼻子找那些藏在自由的柴禾堆里的納粹。現在,他們在找前東德的死硬分子。有過大量的關於地下恐怖組織的傳說,以及他們重新組織秘密骨幹,準備滲透到羽翼未豐的民主政體中去的說法。
「你們兩個必須趕到那裡,追隨可憐的老卜克斯力和麥女士的足跡……」
「是賽恩斯,閣下。」聖約翰小姐似乎剛從白日夢中醒來。可能是在倒時差。「莉絲-賽恩斯是個老同事和朋友。」
「是的,賽恩斯。」M看著這個年輕女人,他的目光黯淡。「就像福特-卜克斯力是我們的老朋友和同事一樣,聖約翰小姐。並不只是你的當事人應當受到大家的哀悼。」
「那會讓我們大家更加堅決,閣下。」她寸步不讓,雖說控制了一下湧出的憤怒。
「噢,我覺得我們已經足夠堅決了。希望你不要太感情用事了,聖約翰小姐。憤怒和情緒會讓你迷失方向的,咱們得進入那個迷魂陣,找出卡鮑爾還剩下些什麼,這需要冷靜清晰的頭腦。」
聖約翰小姐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M對她報以長者般寬厚的微笑,溫暖得像春天的早晨。「過來,」他的聲音同他的微笑一樣可親。「讓我們開始工作吧。先扮演一下歇洛克-福爾摩斯。我們需要把手頭的情報都過一遍,然後找出福特-卜克斯力和伊麗沙白-賽恩斯的錯誤在哪兒。萬尼亞和伊格,這麼說對你們更安全。」
他站起來,沒有什麼表情,解開夾克衫的扣子,脫了外衣,捲起襯衣袖子,像是準備在牌桌上大力拚殺一番。「把我們的袖子捲起來,於什麼?開始工作。」他轉向坦納,讓他去準備咖啡和三明治。「恐怕要熬夜了,咱們得弄得舒服些,把外衣脫了,小姐……我不想再叫你聖約翰小姐,別人怎麼稱呼你,伊麗沙白,對嗎?」
聖約翰小姐還沒打算就此和解,可她看上去放鬆多了,脫去了她那臃腫的外衣,就是穿著那身花格於的褲裝也顯示出她有著很女性的勻稱的身材。「朋友們,」她說,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都叫我伊絲。」
M沒有回報以微笑,而邦德眯起的眼睛里有一絲閃光。
「我名字的縮寫,」她點點頭,「伊麗沙白-薩瑞,縮寫成伊絲。我十四歲的時候曾是學校里掰腕子最棒的,你知道孩子們都喜歡的。」
「確實,是的。」邦德接受M分配給他的角色,收起了笑容,拉了把椅子坐在M的桌子旁。
當比爾-坦納端著咖啡和三明治返回時,他們三個像是在一起密謀,弓身圍著桌子,室內只有一盞檯燈亮著,他們的臉都在圓形燈光外的陰影里。M關上了其他的燈,好讓他們能集中精力於眼前的文件。
經過了6個多小時,他們把萬尼亞和伊格最後幾天的細節小心地拼在了一起。
從9月的最後一個星期直到他們被害,兩起謀殺之間只隔一個星期,兩名特工一直保持著聯繫:無論是相互之間還是和他們的大本營,那是設在牛津郡鄉下的一套共有的設備。接受設在布勞克罕村莊附近的一個很小的皇家空軍通訊基地的保護,但又獨立於那個基地,與班伯里只有一箭之隔。班伯里曾以童謠「騎上木馬去班伯里橋」而聞名。
憑藉電子的魔力,樣子像個短波接收發射兩用機,做得不比信用卡大多少,卻充塞著靈敏的線路板,在固定的頻率上,監視著傳給月光(即大本營)的每個電話、每次報告。現在所有記錄抄件都放在一個幾乎三英寸厚的活頁本子里。
就像讀一本秘密日記;或者是一對秘密情侶的有著極高保密性的通信。萬尼亞和伊格完全了解相互的筆跡。用普通的電話講的一些單個的字可以被譯成清晰的指示或情報。一個包括十來個單詞的句子被充填進大量信息。他們有他們自己的速記方法,有他們獨特的卡鮑爾地形圖,它的安全房子、信箱,及個人暗號,真像一本百科全書。
他們倆跑遍了所有他們與卡鮑爾一起工作時去過的地方。他們相隨著出沒於漢堡、斯圖加特、法蘭克福、慕尼黑和柏林的那些眾所周知的間諜活動的場所。
有過兩次偶然的疏忽。他們分別進入瑞士,在蘇黎世一座老安全房子里碰頭,在他們談話的時間裡,那個微形接收發機是開在發射狀態的。
邦德對那個地方非常熟悉,當他在閱讀談話記錄時,他似乎能夠看到窗外的景色,從賽斯勞頓廣場到湖上,有些單人汽艇在水上來來往往。他記得幾年前,他和一名特工在湖邊一座溫暖的咖啡館里用餐,然後在那同一座安全房子里向那人傳達了消息,那個人從瑞士的湖光山色中直接走向鐵幕後的死亡,他的死是由於邦德所攜帶並傳達給他的假情報所致,想到這裡,007的良心甚覺不安。
現在,當他們邊讀邊討論,其他的死亡也浮現了出來。在最早的30名卡鮑爾成員中只有10名還活著。6名屬於正常死亡;6名不可挽回地失蹤了,很可能已經死亡;8名,包括被發現的萬尼亞和伊格,死於不可能是意外的事故。
10名留在歐洲的卡鮑爾特工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萬尼亞與伊格也是順著這些時有時無的蛛絲馬跡找上去的。在電話上,還有兩次在瑞士會面時,他們在談到特工人員時只用他們工作時的化名:克萊斯特、阿里爾、克里本、卡維勃、奧凡、泰斯特、蘇菲、普克、馬勃、道哲。這些名字不時出現在談話中,因此不得不從M的辦公室查找相關檔案,以便確定他們的真實身份,而且,如果這還不算太困難,在電話談話中還有一些街道的名字更是難查。
在某一處,固執的卜克斯力已經走到和克里本很近了,同時伊麗沙白-賽恩斯的報告曾提及已經看見的,而後卻又消失了的蘇菲。
但幾乎就在採取實際的行動之際,兩位官員遇難身亡。僅在卜克斯力在法蘭克福豪夫酒店門外被歐寶拍了蒼蠅之前的幾分鐘,他在他的酒店房間里接了一個電話。
「是丹嗎?」拿起電話就問。是一個口音很重的男人,記錄上加了註釋。
「你要找哪個丹?」突如其來的激動與興奮幾乎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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