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喬的客人笑了笑,彷彿在對他們說再見,但他似乎還捨不得走開。他對班丁說:
「看這邊,在這小盒子裡面,裝著查爾斯-皮斯的工具。我想,你應該聽過這個人吧。」
「我想是聽過。」班丁急忙地說。
「很多到這裡來的人,都認為這盒子是最有意思的,皮斯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如果走上正途,他必是個了不起的發明家。這就是他發明的梯子,你看,這是可以摺疊的,而且收起來並不佔空間,即使帶著在倫敦街上行走,別人也不會多看你一眼,說不定還讓人以為是個老實的工人呢!在被捕時,他供稱自己習慣公然地將梯子夾在腋下攜帶出門。」
「膽子真大!」班丁吃驚地說。
「沒錯!這梯子一展開,可由地面伸展到二樓,這人多聰明!只要打開第一階,其他部分便會自動打開,因此皮斯只要站在地面,便可以輕而易舉地讓梯子伸展到他想到達的窗口。到手后,又如法炮製,輕易逃離。天啊!真是巧妙啊!你有沒有聽過皮斯少了根手指的故事?他以為警察會就這個線索尋找少了一根手指的人,你猜他怎麼做?」
「戴上假手指?」班丁說。
「不,他決心不再徒手作案;這是他做的假手,木製的,套在他的手上恰恰好。我們認為這是這整座博物館中最天才的發明。」
這時候,黛絲鬆開了父親的膀臂,在千德勒愉快的陪伴下,她跑向房間的另一端,彎下身來注視另一個玻璃盒:
「這些瓶瓶罐罐是做什麼的?」她好奇地問。
裡頭有五個小藥瓶,裝著或多或少的不透明液體。
「這些是毒藥,黛絲小姐,裡面所含的砒霜劑量只要在飲料里加上這麼一小滴,就足以令你、我,不,還有你的父親魂歸西天。」
黛絲微笑說:
「化學家不該賣出這些東西的。」
毒藥對她而言,是很遙遠的東西,看到這些小瓶子,只讓她感到很興奮、刺激。
「他們當然不會賣,這些毒藥都是以矇混、迂迴的借口拿到手的,譬如女人說要買化妝品美容,其實她真正想要的是除去丈夫的毒藥,我猜她一定是對老公厭煩了!」
「說不定她丈夫是個令人憎惡的人,活該被除掉!」
這種滑稽的想法令兩人同聲爆笑出來。
「你聽說過皮爾絲太太的事嗎?」千德勒突然一本正經地問。
「聽過。」黛線微顫,「那個邪惡的女人殺死了一個可愛的小嬰兒和他母親,後來在杜莎德夫人蠟像館(MadameTussaud,一七六一~一八五○,著名的蠟像師,在倫敦以其名創立了一間蠟像陳列館)被抓到。但是,愛倫不讓我到那間陳列兇器的恐怖屋參觀,上回到倫敦時,她不讓父親帶我到那兒。現在,既然來過這裡,我一點也不想到那裡去了。」
千德勒慢條斯理地說:
「我們有個盒子裝滿了皮爾絲太太的遺物。嬰兒車和屍體是在杜莎德夫人蠟像館找到的;至少他們是這麼說,我也不確定。這裡有件同樣奇特卻沒那麼恐怖的東西。看到那邊有件男用夾克嗎?」
黛絲支吾地應聲,她又開始害怕了起來,八成又有什麼恐怖的故事與夾克有關。
「有個盜賊槍殺了人,不小心把夾克留在現場。我們的人發現到其中的鈕扣一裂為二,乍看這不是很重要的線索,是不是?黛絲小姐。但或許你不相信,後來我們找到了另半邊的鈕扣,並將這人處死;更令人驚奇的是,這三顆鈕扣全然不同。」
黛絲詫異地盯著這顆裂開的小鈕扣,沒想到它竟牽扯到一宗絞刑案。她指著另一件看來臟髒的東西,問道:
「那又是什麼?」
千德勒有點勉強地答道:
「噢,這是件極可怕的東西,這件襯衫曾與一個女人同埋在地下,她的丈夫將她分屍后還要燒掉她,是這件襯衫將他繩之以法的。」
「這間博物館真是個恐怖的地方。」黛絲不悅地說著轉身走開。
她很想離開這燈火通明,看似令人振奮,卻極其不祥的房間。這時候,她父親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玻璃櫃里各種可怕的機械。
「有些真是巧奪天工!」他的嚮導這樣說,班丁不得不同意。
「爸爸,走吧!」黛絲忙說:「我已經看夠了,待在這裡只會令我毛骨悚然,我可不想晚上做惡夢。想到這世上竟然有那麼多邪惡的人,實在令人感到害怕,我想我們隨時都可能碰到殺人犯卻不自知呢!」
「你不會的,黛絲小姐。」千德勒微笑著說:「我認為你連一個普通的騙子都不容易碰到,更別說是殺人犯了,這種人在世界上可能還不到百萬分之一。」
班丁倒是不疾不徐,他正盡情的享受在這裡的一分一秒。這會兒,他又在研究掛在牆上的各種照片,尤其是那些與不久前發生在蘇格蘭,至今還是神秘名案的相關照片,在這案件中,被害男子的僕人是個重要角色,他使得案情更加撲朔迷離。
「我想有很多兇手逃過了法律的制裁。」他椰揄地說。
喬-千德勒的朋友點點頭:
「我想是的,在英國這裡,沒有所謂的公義存在,每次謀殺者都有較大的勝算,被繩之以法的還不到十分之一。」
「你認為現在正在調查的案子怎麼樣——我是指復仇者謀殺案?」班丁壓低聲音問,此時黛絲和千德勒已經走到了門口。
「我不相信他會落網,」千德勒的朋友自信滿滿地說,「要逮住一個瘋子比抓一個普通罪犯費事得多,我看復仇者是個瘋子,心智不健全。你聽說過那封信了嗎?」他的音量更低了。
「沒有,是什麼樣的信?」班丁睜大眼睛,迫不及待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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