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起近來所沒有的精神,想出孩子感興趣的故事,開始講道:「很久以前,有一個非常貪婪的國王……」講完了一段故事,孩子們非說「再來一個、再來一個」。他就根據孩子們的要求又講了兩三段故事。他與孩子們一同沉浸在童話的世界當中。不知不覺,他的心情變得好起來。
「那麼,故事就講到這,接下來玩捉迷藏吧!我也加入!」
最後他這樣說道。
「嗯,好啊!捉迷藏吧!」
孩子們很得意,馬上贊成。
「那麼,就在這間房子里藏。好嗎?划拳吧!」
石頭、剪子、布。他像孩子一樣天真無邪。這可能是因為生病的緣故吧!或是一種對老婆不忠的一種不起眼的虛張聲勢。不論如何,他的舉動充滿了自暴自棄,這是事實。
最初兩三次,他故意扮鬼,尋找孩子們的藏身之處。當夠了,他又當藏起來的一方,跟孩子們一起鑽進壁櫥里、躲在桌子下面,費勁地隱藏他偌大的身軀。
「藏好了嗎?」「好了沒有」這樣的問答聲音在屋子裡迴響。
只有格太郎一個人藏在他房間里黑暗的壁櫥里。扮做鬼的孩子邊叫著「阿X,找到了!」邊從一間屋子轉到了另一間屋子,聽起來聲音微弱。其中,有的孩子「哇」地大叫著從藏身之處突然跳出來。一會兒,逐個地被找到了,好像還剩下一個人,孩子們一起找遍了所有的房間。
「叔叔藏到哪裡去了?」
「叔叔已經出去了!」
傳來了孩子們的交談,他們漸漸接近了壁櫥。
「哈哈哈,爸爸肯定在壁櫥里!」
正一說道。接著,馬上門前傳來了低聲私語。格太郎馬上就要被發現了,他想再讓他們急一陣兒,於是偷偷打開了放在壁櫥中的大箱子的蓋子,藏進去,像原來一樣蓋上蓋子,屏住呼吸。裡面放著軟乎乎的被褥,正好像躺在床上一樣,心情不錯。他剛一蓋上大箱子的蓋兒,就聽到咣啷一聲打開壁櫥門的聲音。
「叔叔,找到了!」
他聽到了這樣的叫聲。
「啊,沒有!」
「可是,剛才還有聲音呢!是不是?阿X?」
「那一定是老鼠!」
孩子們天真無邪、嘰嘰喳喳地(在被密封的大箱子聽起來非常遙遠)有的問有的答,覺得不像是有人偷偷地藏在黑暗的壁櫥里。
「有鬼!」
有人喊到,孩子們哇地叫著逃跑了。接著,在很遠的房間里聽到他們異口同聲地喊道:「叔叔,出來吧!」
好像是又打開了那邊的壁櫥找我。
第三章
在黑暗的、滿是樟腦臭味的大箱子里,心情格外地好。格太郎想起了少年時代難忘的回憶,突然眼眶濕潤了。這箇舊箱子是他母親的嫁妝之一。他記得,他常常把它當作船進去玩。這時,母親慈祥的面容像幻影一樣浮現在黑暗中。
他回過神來,孩子們好像是找煩了,外面鴉雀無聲。過了一會兒,側耳傾聽,聽到,「沒意思,到外面去玩吧!」
哪兒的孩子掃興地說道,聽起來極其微弱。
「爸爸!」
是正一的聲音。這是最後,接著他們好像出去了。
格太郎聽到這些,才打算從大箱子里出來。他想衝出去,讓焦急不安的孩子們吃一驚。於是,使足力氣往上舉起大箱子的蓋子,怎麼回事?蓋子紋絲不動。可是當初以為沒什麼,就又試了幾次。接著,發現了可怕的事實。他偶然被關在大箱子里了。
大箱子的蓋上裝著掛鉤。剛才蓋上蓋子的時候,撥到上面去的東西偶然竟落了下來,如同鎖上了一樣。過去的大箱子木頭結實,四角鑲著鐵板,非常堅固,合頁也同樣牢固。所以病秧秧的格太郎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它打破。
他邊大聲喊正一的名字,邊呱答呱答地敲打著蓋子。可是,孩子們好像已經放棄了跑到外面去玩,沒有任何回答。於是,他不斷地喊女傭的名字,使足了所有的力氣,在大箱子中亂踢亂撞。但是,倒霉的時候也沒辦法,女傭們可能在井邊偷懶,或是在女傭的房間里聽不到,還是沒人回答。
那間有壁櫥的他的房間在最裡面,而且還是被關在嚴嚴實實的箱子里,喊叫聲能不能傳到對面的兩三間房間都值得懷疑。女傭的房間又在最遠的廚房旁邊,要是不仔細聽的話,可能聽不見。
格太郎一邊煩躁不安地喊著,一邊想可能誰也不會來,自己就這樣在大箱子里死掉了。真可笑,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簡直滑稽得讓人想笑。但這也未必滑稽。他的病對空氣非常敏感。他突然發現好像有些缺氧。不僅是因為折騰的,他還感到呼吸困難。因為是以前精心製造的物品,被關在箱子里,大概連換氣的縫隙也沒有。
由於剛才激烈的運動,他的力氣殆盡。但一想到這些,他重新卯足了力氣,又踢又打,拚命地折騰。他要是個身體健康的人,這麼折騰很容易把大箱子的什麼地方弄破。靠他那極度衰弱的心臟和乾癟的胳膊怎麼也使不出那種力氣,而且缺氧造成的呼吸困難步步逼近。因為疲勞和恐怖,嗓子乾燥,連呼吸都疼。該怎樣形容他那時的心情呢?
要是被關在其它什麼地方的話,因病早晚要死的格太郎也許就死心了。可是在自己家中壁憾的大箱子里被悶死,不論怎麼說,都是件滑稽至極的事。他討厭這種富有喜劇意味的死亡方式。這其間,女傭也不見得就不到這來。那樣他會像一場夢一樣地得救。可以把這些痛苦當成一場笑話。得救的可能性很多,所以他難以放棄。恐怖和痛苦也相應地增加了。
他一邊掙扎,一邊用嘶啞的聲音詛咒著無罪的女傭們,甚至詛咒兒子正一。他們無惡意的漠不關心從距離來看相隔不到幾米,正是因為毫無惡意,所以才更加讓人覺得可惜。
黑暗中,呼吸漸漸更加困難。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只發出奇怪的吸氣聲,像登上陸地的魚一樣苟延殘喘。大大地張著嘴,像屍骨一樣上牙下牙都露出了牙床。
他知道這樣做也毫無用處,可是兩隻手還嘎嘎吱吱地拚命抓蓋子。他已經意識不到指甲都剝落了。只有臨終的痛苦。但是,那時候他還堅信有一線獲救的希望,抗拒死亡。這是多麼殘酷啊!這不能不說是患不治之症的人或是死回所無法體會的巨大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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