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清楚約翰-斯特雷克把馬牽到荒野去的目的了。 而這樣一匹烈馬受到刀刺以後,一定高聲嘶叫,因而會驚醒在草料棚睡覺的人。 所以絕對需要到野外去干這個勾當。 」 「我真瞎了眼!」上校高喊道,」怪不得他要用蠟燭和火柴了。 」 「是啊,經過檢查他的東西以後,我非常幸運地不僅發現了他的犯罪方法,甚至連他的犯罪動機也找到了。 上校,你是一個老於世故的人,你當然知道一個人不會把別人的賬單裝在自己的口袋裡。 我們一般人都是自己解決自己的賬務。 所以我立即斷定,斯特雷克過著重婚生活,並且另有一所住宅。 從那份賬單可以看出,這件案子里一定有一個愛揮霍的女人。 即使象你這樣對僕人慷慨大方的人,也很難料想到他們能花二十畿尼給女人買一件衣服。 我曾趁豈不備向斯特雷克夫人打聽過這件衣服的事,可是她聞所未聞,這使我很滿意,說明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 我記下了服飾商的地址,本能地感到我帶上斯特雷克的照片一定能很容易地解決這位神秘的德比希爾先生的問題。 「從那時期,一切就都清楚了。 斯特雷克把馬牽到一個坑穴里,在那裡他點起蠟燭,使人家看不到。 辛普森在逃走時把領帶丟了,斯特雷克把它撿起來,或許是打算用來綁馬腿。 到了坑穴,他走到馬後面,點起了蠟燭,可是突然一亮,馬受到驚駭,出於動物的特異本能預感到有人要加害於它,便猛烈地尥起蹶子來,鐵蹄子正踢到斯特雷克額頭上,而這時斯特雷克為了干他那種細緻的工作,不顧下雨,已經把他的大衣脫掉,所以在他倒下去時,小刀就把他自己的大腿劃破了。 我說得清楚嗎?」 「妙啊!」上校喊道,」妙啊!你好象親眼看到了一樣。 」 「我承認,我最後的一點推測是非常大膽的。 在我看來,斯特雷克是個詭計多端的傢伙,他不經過試驗是不會輕易在馬踝骨腱肉上做這種細緻的手術的。 他能在什麼東西上做實驗呢?我看到了綿羊,便提了一個問題,甚至連我自己也感到驚奇,得到的回答竟說明我的推測是正確的。 「我回倫敦后,拜訪了那位服飾商,她認出斯特雷克是那個化名德比希爾的闊綽顧客,他有一個打扮得很漂亮的妻子,特別喜好豪華的服飾。 我毫不懷疑,就是這個女人使斯特雷克背上了滿身的債務,因而走上犯罪的道路。 」 「除了一個問題以外。 你把一切都說得一清二楚,」上校大聲說道,「這騎馬在哪裡呢?」 「啊,它脫韁逃跑了,你的一位鄰居照料了它。 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必須寬容。 我想,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已經到了克拉彭站,過不了十分鐘我們就到維多利亞車站了。 如果你願意到我們那裡吸吸煙,上校,我很高興把其它一些細節講給你聽,一定會使你頗感興趣的。 」 黃面人 黃面人 在一些神秘的案件中,我的朋友福爾摩斯的非凡才能使我們對一些離奇的戲劇性故事聽得入了神,最後我們自己也投身到這些故事中去了。 在我發表根據這些案件所寫的短篇小說時,很自然地就把他的成就寫得比失敗要詳細得多。 我所以這樣做,並不是為了顧全福爾摩斯的名聲——事實上,每逢瀕於絕境時,他的精力和多才多能實在令人欽佩不迭——而是因為凡是福爾摩斯遭到失敗之處,別人也不會成功,而故事也就永遠沒有結局了。 然而,往往發生一種情況,甚至當他出現了錯誤,最後還是被他查出了真情。 我曾注意到五六種這類情況的案子,其中有兩件案子最明顯而引人入勝,一件是馬斯格雷夫禮典案,一件就是我現在準備講述的故事。 福爾摩斯是一個很少為鍛煉身體而進行體育活動的人。 一般來說,善於運用自己體力的人並不很多。 而毫無疑問,在與他同體重的人中,福爾摩斯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拳擊家,不過,他把盲目鍛煉身體看作是浪費精力,所以除了與他職業有關的項目以外,他對其餘活動一向很少問津。 可是他精力非常充沛,不知疲倦。 顯然,他這樣的養身之道,確實是很奇怪的。 他的飲食總是很簡單的,起居也極其簡樸,近於節衣縮食。 除了偶爾注射些可卡因以外,福爾摩斯沒有其他惡習。 每當沒有案件可查,而報紙新聞又枯燥無味時,他便求助於麻醉劑,以解除生活的單調。 早春的一天,福爾摩斯清閑起來,居然有時間陪我到公園去散步。 此時榆樹已生出嫩綠的幼芽,栗樹梢頭開始冒出五瓣形新葉。 我們在一豈不言不語地漫步了兩個小時,這對兩個互知肺腑的人是很適合的。 我們回到貝克街時,已經近五點了。 「請原諒,先生,」我們的小僕人一邊開門一邊說道,「有一位紳士來找過您,先生。 」 福爾摩斯抱怨地望了我一眼。 「這都怪午後散步!」福爾摩斯說道,「那麼,這位紳士已經走了嗎?」 「是的,先生。 」 「你沒有請他進來嗎?」 「請了,先生,他進來過。 」 「他等了多久?」 「他等了半小時,先生。 他非常焦躁不安,先生,他一直在屋中踱來踱去,跺著腳。 我在門外等候,先生,可是我能聽到他的動靜。 最後他走到過道里大聲叫喊說:'是不是他不打算回來了?'他的原話就是這樣,先生。 我說:'請再稍等一等。 '他又說:'那麼我到外面去等好了,我在這裡快悶死了,過一會我就回來。 '說完他就走了,我說什麼也留不住他。 」 「好了,好了,你做得很對,」我們走進屋中,福爾摩斯說道,「真叫人生氣,華生。 我正需要一件案子。 從這個人急不可耐的樣子來看,似乎是一件重要案子呢。 喂!這桌上的煙斗不是你的,一定是這個人丟下的。 這是一隻很好的歐石南根煙斗,斗柄很長,是用煙草商叫做琥珀的那種材料做成的。 我不知道倫敦城裡究竟有幾支真正的琥珀煙嘴,有人認為裡面包著蒼蠅的那種才是真正的琥珀。 喂,他竟把顯然很珍愛的煙斗遺忘了,說明他一定是非常心煩意亂了。 」 「你怎麼知道他珍愛這隻煙斗呢?」我問道。 「啊,據我看來,這煙斗的原價不過七先令六便士,可是,你看,已經修補過兩次,一次在木柄上,另一次是在琥珀嘴上。 你可以看到,每次修補都用的是銀箍,比煙斗的原價要高得多。 這個人寧願去修理煙斗,也不願花同樣的錢去買一隻新的,說明他一定很珍愛這隻煙鬥了。 」 「還有別的嗎?」我問道,因為福爾摩斯正把煙斗翻過來掉過去,以獨特的沉思神情凝視著它。 福爾摩斯把煙斗拿起來,用他那細長的食指彈了彈,好象一個教授在講授動物骨骼課似的。 「煙斗有時是非常重要的,」福爾摩斯說道,「除了表和鞋帶以外,沒有什麼東西比煙斗更能表示一個人的個性了。 可是這隻煙斗的跡象既不明顯,也不重要。 煙斗的主人顯然是一個身強力壯的人,慣用左手,一口好牙齒,粗心大意,經濟富裕。 」 我的朋友絲毫不假思索地信口說出了這些話,我看到他斜視著我,看我是否明白他的推理。 「你認為他用一隻七先令的煙斗吸煙,那就是一個有錢的人嗎?」我問道。 「這是格羅夫納板煙,八便士一英兩,」福爾摩斯說著,把煙斗在手心中磕出一點煙絲來,」用這一半的價錢,他就可以抽上等煙了,可見他是經濟富裕的了。 」 「那麼,別的幾點呢?」 「他有在油燈和煤氣噴燈上點煙斗的習慣。 你可以看出這煙斗的一邊已經燒焦了。 當然用火柴就不會弄成這樣了。 用火柴點煙怎麼會燒焦煙斗邊呢?但你在油燈上把煙點著,就不能不燒焦煙斗。 而燒焦的只是煙斗的右側,由此,我推測他是一個使用左手的人。 現在你把你的煙斗在燈上點燃,你就可以看到,因為你慣用右手,自然是左邊側向火焰了。 有時你也許不這麼點煙,但這畢竟不是經常的。 所以只能認為他慣用左手。 琥珀嘴已被咬穿,說明他身強力壯,牙齒整齊。 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我聽到他已走上樓來,那麼,我們就可以研究一些比這煙斗更有趣的問題了。 」 過了一會兒,我們的屋門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走進來。 他身穿一套講究而素凈的深灰色衣服,手中拿著一頂褐色寬檐呢帽。 我猜他的年齡在三十歲上下,可是實際上他還要大幾歲。 「請原諒,」他有些窘豈不安地說道,「我想我應當先敲一敲門。 是的,我當然應該先敲門。 可是事實上我有點心煩意亂,請原諒我的冒失。 」他把手放在額上,彷彿頭昏眼花似的,一扭身倒在椅子上。 「我可以看出你已經一兩夜沒有睡覺了。 」福爾摩斯和藹可親地說道,「這確實比工作還要傷神,甚至比玩樂還要傷神。 請問我可以幫你什麼忙呢?」 「我要請你指教,先生。 我不知道怎樣辦才好,我的整個生活似乎已經垮了。 」 「你是不是想請我做一個諮詢偵探?」 「不單是這樣。 你是一個見識廣博的人,一個飽經世故的人,我需要你賜教。 我需要知道下一步我該怎麼辦。 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 他說得支離破碎,呼吸急促,聲調顫抖,我覺得他好象連說話本身都非常痛苦,始終竭力用意志抑制著自己的感情。 第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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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錄系列(福爾摩斯探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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