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睡的特別好,已經睡了三個多小時了。 」 果然正打著鼾。 小池對我說:「請小組照看病人,我去洗了個澡。 」她的臉紅撲撲的,很有光澤。 我不由一驚,感覺這裡一定有文章,——當然,自從丈夫發病後,家裡的浴池很少使用,我,女傭,小池都隔二天去澡堂洗澡,今天輪剛、池去洗,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但是,敏子是不是預先想到這一點,為了只剩下她和病人—人,讓我出去買東西的呢?我太疏忽大意了,完全應該想到的。 就是因為敏子一說:「關田盯有熱水。 」我便頭腦一熱,失去了理智。 ——我……想「壞了。 」便讓她們二人看護病人,自己像往常那樣上樓去睡午覺。 我馬上取出書架後面的日記本,仔細檢查了一下,由於忘記貼透明膠布,無法找到被偷看的證據。 ——不對,我又一想,一定是自己疑心生暗鬼,他們怎麼可能知道我把日記分成兩本,后一本藏在這裡呢?這麼一想,我稍稍放下了心,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下午8點,敏子回去后,我又想起了這件事。 我去廚房問女傭:「今天下午,我外出時,有沒有人上二樓去過?」 出乎意外的是,女傭說:「小姐上去過。 」據女傭說,我出去十五分鐘后,小池去洗澡了。 不久,小姐上了二樓。 二三分鐘下來進了病房。 好像跟老爺說了些什麼。 我說:「可是病人在打鼾哪?」 女傭說:「那時鼾聲突然停了,……小姐和老爺說了一會兒話,又上二樓去了一趟,馬上又下來了。 不久小池就洗澡回來了。 」 「可是,我傍晚回來時還聽見病人在打鼾哪?」 「太太不在的時候沒有打。 在您快回來的時候開始打的。 」 看來並不是我的輪心,也不是我想得太多了,但是我還是不能確定。 我把敏子今天的行動排列了一下。 ——下午3點找借口把我支出去,然後,不知是病人自己醒來告訴教子,還是敏子叫醒病人,反正她知道了我的日記放在櫃廚的抽屜里,把它給病人拿來,病人說這是16日以前的,17日以後的一定藏在什麼地方,我想看的是後面的,去找一找。 她上二樓從書架里找到后,拿下來念給病人聽,然後又上樓去放回原處。 小池回來了,病人又裝睡。 5點我回來了。 這麼多的行動,在我出去的—三個小時內—一完成,實在了不起。 我想起病人曾對我說過「日記,日記。 」,可能是見我不理睬,就去跟敏子說。 ——這也是很可能的事。 我不記得告訴過敏子我寫日記,也許是木村告訴她的,也許是她自己感覺到的,所以,病人一說,馬上就心領神會了。 …… 使我最感困惑的是,如果這一推測屬實的話,以後怎麼辦呢?我一旦寫了日記,即使遇到困難也不想中斷。 但是,我還是應該盡量避免以後的日記被偷看,今天我不寫日記了,等到夜深人靜后,再找個保險的地方把日記本藏起來。 …… 6月9日。 ……我有很長時間懶得寫日記了。 自從上個月1日,即病人第二次發病後去世的前一天以來,我就沒有再寫日記了。 到今天已經過去了三十八天,這是因為病人突然死去,家事驟然增加,實在太忙的緣故,但更主要的是由於他的死,再寫下去的興趣——或者說是勁頭——沒有了。 今後很可能不會再寫日f已了。 今年正月1日以來一百二十天來每天不間斷的日記,因故一下子不寫了,正好藉此告一段落吧。 從日記這個體裁上講也有這個必要。 在此回顧我和去世的人之間在性生活上的爭鬥,追憶那些往事並非徒然之事。 他寫的日記——尤其是5月份以來的日記和我的日記仔細對照的話,鬥爭的痕迹歷歷在目。 只是我有些事情沒敢寫進日記里,現在可以補在後面,也算是給日記一個了結吧。 剛才我也寫了病人的死很突然。 我記不清確切的時間,大概是5月2日凌晨3點前後——當時小池護士在二樓睡覺。 敏子回關田阿了,病房裡只有我一個人。 可是我見病人像往常那樣平穩地打著鼾,就悄悄出來去客廳,想把30日傍晚到5月1日的事寫下來,正寫著,忽然發覺病人的鼾聲停了。 病房和客廳只有一牆之隔,由於我太專註了,沒有意識到什麼時候停的。 我側耳聽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聲音,我把日記本攤在桌子上,趕緊到病房去了。 只見病人靜靜地平躺在床上,好像睡著的樣子,由於室內光線昏暗,我一時沒看清病人的臉,就坐在椅子上定了定神,目不轉睛地望著病人,我忽然覺得有點靜得出奇,就把燈罩上返的布拿下來,病人的臉立刻暴露在明亮的燈光下,這才看清病人半睜著眼睛,瞪著科上方的天花板,眼睛已猝然不動了。 「他死了。 」——我湊近他,摸摸他的手,已經涼了。 枕旁的表指著3點零7分。 這就是說,他是在5月2日凌晨2點至3點零7分之間死去的,而且看樣子是在睡夢中毫無痛苦地死去的。 我就像膽小的人恐懼地窺視著無底的深淵一般,凝神靜氣地注視了這張「沒戴眼睛的臉」好幾分鐘,——新婚旅行之夜的回憶突然間鮮明起來。 ——我趕緊又把布蓋在了燈罩上。 第二天相馬博士和兒玉先生也說,這麼快就第二次腦溢血發作真是沒想到,過去,也就是十年前得了腦溢血后,再隔二三年,或七年第H次發作的情況很多,一般人再發作時就會死去。 近年來隨著醫術的進步,常常見到有的人不再發作,即使再發作也不要緊,三次,四次地發作,照樣享盡天年。 您家的主人不像個學者,不太注意養生,還常常忽略醫生的忠告。 雖說再發作的危險不能說完全沒有,但是沒想到這麼快就第二次發作了。 我們認為先生還沒到鞏歲,如果能慢慢恢復的話,還能活幾年,弄好了再活十幾年不成問題,這樣的結果實在出乎意料之外。 且不論相馬博士和兒玉先生是否真的這麼想的,人的命數如何即使是名醫也預測不出來的。 他們這麼想是正常的,其實,和我大致預想的時間差不多,並不覺得太意外。 恐怕敏子也有這個預感吧。 我又將丈夫的日記和我的日記對照了一遍,現在可以公開追尋我們之間關係是如何發展的,以至產生這一結局的軌跡了。 其實,丈夫從和我結婚前就開始寫日記了,也許追根尋源,應該從以前的日記看起。 但我沒有資格著手這樣龐大的工作。 我知道二樓的書房裡的書架最上層,堆著十幾本丈夫的日記,上面落滿了灰塵,我沒有外C去去看那些龐大的記錄。 他自己也曾說過,到去年為止,一直不在日記中寫和我的閨房之事。 他露骨地寫起這些——或者說是專門寫這些內容是今天正月以來的事。 幾乎是同時,我也對抗地寫起日記來,所以對照地看一看這個時期我們的日記的話,就能夠明了我們是怎樣互相愛戀,互相沉溺,互相欺騙,互相引誘,最終一方被另一方所毀滅的經過,沒有必要再翻閱以前的日記了。 丈夫在去年1月1日的日記里說我是個「天性陰險,好奇心強」,「表裡不一,心懷叵測」的女人,這一點我不否認。 總的來說,他的為人比我要正直好多倍,所以他的日記也少有虛偽不實之詞,當然,並不等於他寫的都是真實的。 例如,雖然他寫的是「妻子肯定知道這個日記本放在書房的哪個抽屜里」,但是「她決不會做偷看丈夫日記的事」,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儘管如此「從今年開始我不再顧慮這些了」,其實正如他後來慢慢坦白出來的那樣,「應該說我預感到她會偷看,而且期待著她偷看」,這才是他的真心話,我早就看透了。 正月4日早晨,他在書架的水仙花前敵意丟下鑰匙,就是因為急於讓我偷看他的日記的證據。 坦白地說,即使他不玩這個小把戲,我早已在偷看他的日記了。 我在1月4日的日記里寫了「我決不偷看(丈夫的日記)。 我不想越過界限,進入丈夫的內心。 正像我也不想讓別人了解我的內心那樣,我也不想去探究別人的九C」,其實是假話。 雖然「我不想讓別人了解我的九。 」,但我喜歡「去探究別人的內心」。 從我和他結婚的第二天起,就有了經常偷看他的日記的習慣,絕不是像我寫的那樣「決不偷看丈夫的日記」。 只是以前的日記里沒有寫有關我們夫妻生活的事,凈是我不感興趣的枯燥的學問方面的內容,所以我從不認真去看,僅僅偶爾翻閱一下,以偷看丈夫日記為滿足而已。 但是自從他「不再顧慮」的今年正月的日記開始,我自然而然被他的日記所吸引了。 在正月2日下牛,趁他出去散步不在家的時候,發現了他的日記內容的變化。 我不讓丈夫知道我偷看他的日記,不僅僅是由於我天生喜歡「裝模作樣」,還因為我猜測到丈夫想讓我偷看,又希望我看了也裝作沒看的心理。 他說「郁子啊,我可愛的妻子」,「我對她無比的愛」是「出自真心的」等等,這一點我絲毫沒有懷疑過。 但是,同時我希望他能明白當初我也是很愛他的。 雖然「新婚旅行時,看見他摘掉近視眼鏡的臉,不寒而慄」,「看來我選擇了最不適合我的人」是事實,每當看見他的臉就「不由得想上』也是事實,但是這並不能說明我不愛他。 「在有著古老遺風的京都名門裡長大的」我,「奉父母之命嫁到這個家裡,懂得這就是夫妻」,無論喜歡不喜歡,只知道去愛他。 何況我「很看重早已落後於時代的舊道德,甚至以此為榮」。 每當我「不由得想也』時,總覺得對不起丈夫,也對不起父母,深感自責,我壓抑那種感覺,努力去愛他,並且真的愛他了。 之所以會這樣,對於天生具有放蕩體質的我來說,這是惟一的選擇。 如果說當時的我對丈夫有什麼不滿的話,就是丈夫不能充分滿足我那旺盛的要求。 但是我為自己過度的淫慾而羞恥的感覺多於對他體力不足的不滿。 我雖然嘆息他的精力減退,但不僅沒有因此而厭惡他,反而更加燃起了愛情之火。 可是他是怎麼想的呢?從今年開始使我真正開了眼界。 我不知道他今年開始把閨房之事寫進日記是什麼動機,他說是「我對於不能與她直接談論閨房之事非常不滿」,對我的「極端的秘密主義」,我的所謂「教養」、「那種偽善的賢惠」「那種做作的高雅」抱有反感。 為了打破它「才想寫進去的」,果真僅僅是這個理由嗎?恐怕還有其他重大的原因,奇怪的是日記里沒有記載。 或許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究竟是出於什麼動機。 我第一次從他的日記里知道了我是「女性中罕見的器具所有者」,如果我「被賣到從前島原的妓院去的話,一定會嫖客如雲,大紅大紫」的。 他冒著對自己不利的風險告訴我這些是什麼心理呢?他對我的那個「長處感到非常嫉妒,」「如果別的男人知道了她的這個長處,……會發生什麼呢?」,他之所以毫不掩飾他的不安,把它寫進日記里,我推測他是想讓我偷看日記,然後做出讓他嫉妒的事。 「我在偷偷地享受這一嫉妒的樂趣」,「我一感到嫉妒就有了情慾」,「從某種意義上說嫉妒是必要的,是一種快感。 」(1月13日)——等等就證明了我的推測。 6月10日。 ……我在8日的日記里寫了——「我對丈夫一半是極端的厭惡,一半是極端的愛戀,我們雖然性不合,但我並不想去愛別人。 舊的貞操觀念已經紮根在我的頭腦里,從沒想過違背它。 」——「我對丈夫的那種……愛撫方式深感困惑,然而我知道他是狂熱地愛我的,不回應他總覺得對不住他似的。 」我從小受到父母嚴格的家教,我之所以寫了一些丈夫的壞話,是由於儘管受到二十多年來舊道德觀念的束縛,而且壓抑著對丈夫的不滿之情,我還是朦朧地認為,使丈夫產生嫉妒便等於取悅丈夫,這是通向「貞女」之道的緣故。 但是我還只是限於寫「與丈夫不合」,「不會愛別人」,「不能背叛」丈夫等軟弱的話。 也許我從那時候開始潛意識裡就喜歡上木村了,只是自己沒有意識到。 自己為了保持對丈夫的貞操,僅限於提心弔膽地,繞著彎子地寫點未必能使他嫉妒的話而已。 可是,看了13日丈夫日記里的「我利用對於木村的嫉妒,成功地使妻子興奮了」,「我希望能讓我瘋狂地嫉妒」,「妻子可以走到極端的程度,越極端越好」等等之後,我突然認真考慮起木村來了。 我看到他7日寫的「至少妻子。 …以為是在監督兩個年輕人,其實是自己愛上了木林』這些話,十分厭惡和反感,自認為不管丈夫怎麼教唆自己都不會越軌的,後來看到「越極端越好」等等,我心裡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我弄不清到底是在我還沒有意識時,丈夫看出了我喜歡木村而教唆我的呢,還是由一於他的教唆而使我對木村的感情從無到有的呢?當我意識紂自己對木村產生了好奇心之後,仍然為了丈夫「違心」地壓抑自己,自欺欺人。 ——是的,我剛才使用了好奇心這個詞,但是當時我對自己解釋說,是為了讓丈夫高興才對丈夫以外的男人好奇起來的。 1月28日,第一次大醉的時候,就是由於漸漸搞不清自己對本村的感情是為了丈夫,還是為了自己,這個界限越來越模糊,想要掩飾這一苦惱才喝醉的。 我從28日晚上一直睡到30日早上。 丈夫在日記中寫到「從她的性格來推測,我懷疑她是真的睡著還是在裝睡。 」我絕對不是「在裝睡」,不過也難說是一直都在昏睡。 在我當時的日記里寫了當時的半醒半睡的狀態。 關於「她說夢話時叫了木村的名字」這一點,有必要在此作些補充。 要說「那是真的在說夢話,還是借著說夢話,故意說給我聽的」,應該說是二者之間吧。 我內心膝跪地感覺是在「昏睡中夢見和木村作愛」時,不禁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心裡很矛盾,一方面覺得被丈夫聽見很不好意思,一方面又希望被他聽見。 但是第二天晚上我的確是有目的的,裝作昏睡說的夢話。 當然並沒有明確的意圖和計劃,卻是利用了昏睡的機會,來麻痹自己的良心。 丈夫說「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是被她所愚弄了呢?」或者可以這樣理解。 可以肯定的是,那句夢話里包含有「我要是能和木村這樣在一起多好啊」的心情和「丈夫把他介紹給我多好啊」的雙重願望,為了使丈夫了解這些才說的那句夢話。 2月14日,木村把一步照相機介紹給丈夫,丈夫寫到「木村怎麼會猜到我喜歡這個機械呢,真不可思議。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連我都不知道丈夫想要拍攝我的裸體照片。 即使我猜測到了,也不可能有機會去告訴木村的。 那時我每天都醉得一塌糊塗,鐵木村抱進卧室里去,從來沒有和他深入交談過,更別提談到夫妻生活了。 我倒是懷疑敏子。 能夠給予木村這種暗示的只有敏子。 她2月9日提出搬出去住,理由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學習。 很明顯她不想看到每天夜裡父母房間里,亮著明晃晃的燈光。 大概她從門縫中偷看過熒光燈下床上的景象,——爐子里火苗熊熊燃燒的聲音,正好掩蓋了她的腳步聲。 ——再假設她把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木村。 這些假設後來得到了證實,我在讀大夫14日的日j巴時就已經有所覺察。 就是說,在我發現大夫夜裡的所作所為之前敏子就知道了,並告訴了木村。 儘管如此,木村出於什麼動機給丈夫提供那種照相機,暗示大夫拍我的裸體呢?我到底還是忘了問問木村,據我的推測,一是為了以此來討丈夫的歡心,二是期待將來能得到我的裸體照片,後者才是主要目的。 後來事情的發展果然如木村所預料的那樣。 2月29日,我寫了「摸不清敏子的。 u理狀態」,其實我也能捕捉到一些。 正如剛才我所說,我隱約猜到了她把夜裡看到的事告訴了木村。 我知道她在心裡悄悄愛著木村,因此「對我抱有故意」。 她認為「媽媽體質弱,經不起過度的房事,但爸爸總是勉強她」,枉G我的健康,憎恨父親,然而見到父親出於怪異的嗜好,使我和木村接近,而我和木村也不拒絕,就同時憎恨父母了。 我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我還看出來,比我還要陰險的敏子,知道「儘管自己比母親年輕二十多歲,但姿色和容貌都不如母親」,木村對母親愛得更多,所以暫時先站在母親一邊,以後再作打算。 然而她是如何和木村串通來安排我們的會面的,我至今還不明白。 比如說,她搬出去住,究竟是木村的主意,還是她自己的決定,據木村說那都是她的設計,「我只不過是被牽著跑而已」,果真是這樣嗎?對於這一點,我還是不能相信木村。 正如教子嫉妒我一樣,我在內,。 里也非常嫉妒敏予。 但是我盡量不表現出來,日記里也沒有寫。 這是由於我的陰險天性,不過我比女兒更有自信,所以不想去傷害自己的自尊心。 還有一.支,我之所以嫉妒敏子——我懷疑木村也愛她——是因為我害怕被丈夫知道這件事。 丈夫自己也曾擔憂地寫過:「如果我是木村的話,一定更喜歡雖然年齡大一些,卻有風韻的母親」,但是「木村總是不置可否」,也許是「暫時博取母親的歡心,通過母親親近敏子」。 我討厭丈夫這樣懷疑。 我想要讓丈夫明白木村只愛我一個人,為了我不惜犧牲一切。 因為不這樣的話,丈夫對木村的嫉妒就不會那樣執著,那麼強烈了。 6月11日。 ……丈夫2月7日寫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妻子在寫日記』,「前幾天我就有所感覺」,其實他早就知道了,而且已經偷看了。 我寫的「我不會讓丈夫發覺我寫日記的」等等也全是謊話。 我希望丈夫偷看我的日記。 那麼為什麼使用不出聲音的雁皮紙,還封上透明膠帶呢,只能說是由於我天生對秘密主義感興趣的緣故。 在這一點上,嘲笑我的秘密主義的丈夫也是一樣,我們—人都知道在被對方偷看,卻從中設置重重障礙,故意繞圈子,最終也不明示對方是否到達了目的地。 這就是我們的共同興趣所在。 我不厭其煩地使用膠帶,不僅是為我自己,也是為了迎合丈夫的嗜好。 4月10日我才開始在日記里寫了丈夫的健康不正常的事。 ——丈夫自己坦白這件事是3月10日,其實也許在他自己意識到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了。 但是我由於種種原因故意裝作一無所知,這是因為我昏怕使丈夫神經過敏,那樣的話,他就會節制房事。 我並非不擔心丈夫的生命,但是滿足我那不知厭倦的性需求是更為切實的問題。 我儘力讓他忘卻對死亡的恐怖,拚命利用「木村這個興奮劑」來煽動他的情慾。 …… 但是進入4月份以後我的……情逐漸變了。 3月中,我常常在日記中寫自己還堅守著「最後的防線」,使丈夫相信我還保持著貞操,可是,最終突破了我和木村之間的「一紙相隔」是在3月10日。 在20日的日記里我寫了一些和木村裝模作樣的對話,那都是為糊弄丈夫而寫的。 我心裡作出重大決定是4月上旬,記得是4日、5日、6日這幾天。 我在丈夫的誘導下一步步陷入墮落的深淵,但還是自欺欺人地認為這樣做是為婦之道,然而從這幾天開始,我完全撕去了虛偽的面紗。 我明確地承認自己愛的是木村,不是丈夫。 4月10日我寫了「身體狀況值得機C的不只是丈夫,我也一樣」,這真是天大的妾言,因為我什麼病也沒有。 當然,「敏子10歲時喀過二三次血」,「醫生說是肺結核的二期癥狀」等等都是事實,但是後來『環治而愈了」,至今再沒有犯過。 因此,「2月的一天,吐出了和上次一樣的血痰」,「一到下午就感覺疲勞」,「常常胸口隱隱地疼」,「這回大概會惡化」,感到情況「不妙」等等都是我胡編出來的,這是引誘丈夫早日墜入死亡之谷的手段。 我的目的是讓丈夫知道,我都豁出了性命,你也義不容辭。 我後來的日記都是為了這個目的而寫的。 不僅寫在日記里,有時還裝出喀血的樣子,我不給他喘息的時間,想方設法使他的血壓不斷上升。 (第一次發作以來我毫不手軟,一再玩弄小把戲使他嫉妒),木村很早就預言他肉體的毀滅已為期不遠了,比起醫生來,我更相信木村的直覺,恐怕敏子也是如此。 我的身體里是流淌著放蕩的血,可是怎麼會埋藏著謀害丈夫的心呢?究竟是什麼時候,怎麼產生的呢?被那樣乖戾的、變態的、邪惡的、執拗的丈夫不斷扭曲的話,無論多麼樸實的心也最終會被扭曲的。 也許我的貌似賢惠、守舊都是環境和父母造成的,而我本來就有著一顆冷酷的心吧。 這個問題一下子還說不清楚。 不過,我覺得最終的結局應該說作為妻子對丈夫盡了忠,使丈夫度過了他所希望的幸福的一生。 第1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鑰匙》
第11頁
精確朗讀模式適合大多數瀏覽器,也相容於桌上型與行動裝置。
不過,使用Chorme瀏覽器仍存在一些問題,不建議使用Chorme瀏覽器進行精確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