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年前結婚,改姓為松山,目前住在神戶。 雖說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身材苗條、勻稱,我見猶憐。 人院已有三個多月了,在這之前並非沒有像她那樣的訪客。 住在外科病房剛恢復意識的時候,聽說也有不少人來看我。 但在那陣子,我的心極亂,不論是誰,來到我床前說了些什麼,我一概過耳不入,腦子一片空白,毫無記憶。 剩下的只有一點模模糊糊的印象:許多陌生的臉孔在我面前晃動,嘴巴一張一合……此後,當我的心有幾分穩定下來的時候,卻突然沒了訪客。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後來聽大河內醫生說,由於我的精神還處於非常不穩定的狀態,從治療上考慮,對探訪開始做嚴格的限制。 所以即使是美樹,聽說已來過醫院多次,但允許她進入病房不過兩次而已,這一回是第三次見面了。 雖然三度見面,但前兩次見面還是在外科病房的時候,正如前述,我壓根想不起與她見面的情況了。 對於被醫生診斷為「失憶」的我來說,這位叫「松山美樹」的女性是今天「初次見面」的對象,所以她的容貌和聲音都不在我的記憶之中。 在淡黃色襯衫外面披一件瀟洒的淺綠色外套的她,看著坐在輪椅上的我的樣子,一邊頻頻用手帕擦拭眼角,一邊喃喃地說「可憐」。 接著她似乎比我還激動地大喊大叫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又用手帕掩面哭泣起來。 沒有問題啦,不正在迅速康復嗎?——反過來得由我好言安慰情緒失控的小姑了。 「錯啦、錯啦。 」她一邊抽泣,一邊不知所以地說著。 「請冷靜一點吧,美樹。 」 我難受地握住埋頭飲泣的小姑的手。 她的手冰涼。 「你都如此悲傷,那教我怎麼辦?」 「唉……」 美樹喘息般地長長嘆息,然後邊搖頭邊說:「對不起,我明白。 可是……」 微弱而嘶啞的聲音。 我緊緊握住她那輕輕發抖的手。 不久,美樹總算恢復了平靜。 我希望能從她的口中得到關於我自己——芹澤圓子的一些新資料。 美樹雖然不再哭泣,也與我說了許多話,但我覺得並無多大收穫。 不過——她所說的其中一件事,引起我的極大關注。 「從今年春天開始,嫂嫂好像為哥哥的一些事而煩惱。 我去找她玩時,只見她鬱鬱寡歡。 嫂嫂說最近哥哥變了,很可能在外面拈花惹草。 我趕緊勸慰,說怎麼會呢。 但實際情況究竟如何?我也不知道……」 十月二十六日星期一 昨天美樹所說的話,一直讓我心神不寧。 已死的芹澤峻有外遇嗎? 在外人看來非常美滿的一對夫妻,結婚已經六年了,但膝下猶虛。 丈夫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而且是一流企業的精英……或許,這世界上沒有不風流的男人。 不過事到如今,令我內心不安的並非是丈夫有否風流韻事的問題,在我腦海中拂之不去的是我的對手——那位與丈夫相好的女人的影子。 所謂「女人的影子」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總之,「峻的情婦」這一稱呼,以及與其相連的印象,強烈地搖撼著我內心深處冬眠著的記憶。 為什麼? 根據美樹所言,當時我似乎已略覺到那女人的存在。 不用說,不安和妒忌令我心有戚戚焉。 正是為了挖掘這個記憶,才使我心神不寧。 不!不對。 不能僅僅用妒忌做解釋的某種東西——或許比妒忌更複雜、甚至與妒忌完全異質的東西潛藏在我的心靈深處。 這東西或許是解明「真相」的重要線索。 十月二十八日星期三 臉上的繃帶,幾時才能拆掉呢? 今天,我下定決心向病房護士提出這個問題。 護士的名字叫町田范子。 從清潔身體到各種護理工作,都有賴她的照料。 我真想對她說一聲多謝!但事實上,我對她的印象不太好。 像男人一般的寬闊肩膀和高大身材,年紀約莫四十歲上下。 一張薄施脂粉的有小皺紋的臉孔,總是掛著職業性的漠然表情,絕對不向病人說一句多餘的話。 所以看到她的樣子,有時會令我產生說不出的厭惡感、冷漠感和恐懼感。 在做例行工作時,她向躺在床上或坐在輪椅上的我投來毫無感情的眼光…… 她用這目光,在可悲的患者身上看到些什麼呢?她的內心,正在如何打量我呢? 不,她那漠然的眼光,或許能映現出我的身影;我從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世之謎而感到恐懼、膽怯。 「這繃帶,幾時才可以拆掉呢?」 聽到我突如其來的提問,范子彷彿受到巨大衝擊似的全身發硬了,趕緊避開對著我的視線。 雖然這只是一瞬間的事,但我確實看到了她的狼狽相。 「啊——不如向外科醫生問問吧。 」 稍後,她打太極似的答道。 「嗯,町田小姐,我也是這麼想。 」 等到我準備問具體情況時,她又恢復平常的冷漠表情了。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我是誰》
第4頁
精確朗讀模式適合大多數瀏覽器,也相容於桌上型與行動裝置。
不過,使用Chorme瀏覽器仍存在一些問題,不建議使用Chorme瀏覽器進行精確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