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會那麼說,我去把那隻貓捉來。 」 他走進房間去,巴士根說道: 「喂,我給你說過什麼來著?嗯,就得這樣收拾埃克特。 你瞧,我耐著性子誑他,麻痹他的警惕性。 我很高興來了這一趟,回去把這事講給小夥子們聽聽。 貓兒吃椰子果,啊,我的天!嗯,就是這個辦法,一點不錯,他會撒個彌天大謊。 憑藉運氣,故伎重演。 貓兒吃椰子果——這天真的傻瓜!」 埃克特真的抱著貓兒走進來。 巴士根笑著說: 「我抱著貓,你拿椰子果。 」 埃克特砸開一個,切成幾塊。 巴士根偷偷地給我遞個眼色,餵給貓兒一塊,它一口搶過去,貪婪地吞進肚裡,並且還要吃! 我們騎著馬走了兩英里,默默無言,互相離得遠遠的,至少我沒有說一句話。 巴士根打著馬,惡毒地咒罵那匹馬,儘管它表現良好。 我們分手的時候,巴士根說: 「明天早晨還我的馬。 還有,你不必提起今天的事,不要把這件蠢事告訴小夥子們。 」 第08章 快遞郵差——一口氣飛馳五十英里——「他來了!」——鹼水——排山倒海——印第安人大屠殺 不久,大家都興緻勃勃地伸長脖子,注意看「賽馬騎手」——穿越大陸的快遞郵差,從聖約到薩克拉門托,八天行程一千九百英里!試想一下,這是冒著生命危險,用馬和人的血肉拼出來的!快遞郵差照例是有點男子漢氣概的人,精力充沛,堅韌不拔。 不論白天還是黑夜,不論隆冬還是盛暑,不論是雨雪霏霏,還是冰雹陣陣,不論他們的路線是平坦筆直的大道還是懸崖峭壁上礫石遍布的崎嶇小路,也不論要通過的是平安無事的地區還是心懷敵意的印第安人聚居區,只要輪到他值班,他就得隨時準備著跳上馬鞍,旋風似地出發!值班的快遞郵差沒有一點安閑的時間。 白天也罷,月夜也罷,在星光下或是漆黑的夜裡也罷——不管他碰到什麼時候,他都得一口氣飛馳五十英里。 他騎的是十分出色的快馬,天生就是賽馬良驥,吃住都很講究,過著紳士般的生活,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完十英里之後,衝進下一個驛站,那裡有兩個馬夫牢牢牽著一匹生龍活虎般的駿馬在等著,轉瞬之間便換了坐騎,交接了郵袋,還沒等旁邊的人對他瞅上一眼,這急如星火似的一人一騎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郵差和坐騎都是輕裝上陣的。 郵差衣著單薄而貼身,身穿緊身短衫,頭戴無沿便帽,褲腳塞在靴筒里,一副賽手裝扮。 他不帶武器——也不帶任何不是非帶不可的東西,因為他隨身攜帶的郵件每一封信的郵費五美元。 他僅帶有很少一些另碎物件,郵包里大多裝的是公事信件。 馬身上也剝去了一切不必要的裝備,只有一副薄薄的賽鞍,沒有氈墊,釘著輕便馬掌,別無他物。 郵差兩腿上各綁著一隻扁平的小郵袋,每隻約為小孩識字課本大小。 裡面裝有許多重要的公務文件和新聞稿件,都寫在又輕又薄如金箔一樣的紙上,這樣,體積和重量都很經濟。 驛車日行二十四小時,行程一百至一百二士英里,但快遞郵差卻是二百五十英里。 從密蘇里到加利福尼亞,隨時都有八十個騎手伏在鞍上,日日夜夜,排成一條漫長而分散的隊伍。 四十個飛向東邊,四十個奔向西方,四百匹雄壯的馬過著流動的生活,一年四季每一天要經過許多地方。 從一開始,我們就懷著奢望,要看看快遞郵差,但不知怎的,所有超過我們的或迎面而來的都是在夜間急馳而過,聽到的只是一聲胡哨,一聲吆喝,頭還沒伸出車窗,那沙漠的幻影早已消失。 但這次,我們將在白天看見,我們隨時期待著。 一會兒,車夫喊道: 「他來了!」 每隻脖子伸得更長,每隻眼睛鼓得更大。 越過那平坦無際的大草原看去,天邊出現一個黑點,顯然,它在移動。 呵!終於來了!我想一定是它!轉眼之間,小黑點成為一匹馬和騎手,一起一落,一起一落,朝我們飛撲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確無疑。 它來得更近了,隱約可以聽到馬蹄的敲擊聲。 又一轉眼間,車頂篷上傳來一聲吆喝,一陣歡呼,只見郵差用手一揮,還沒有聽到回答,人和馬已在我們激動的面容前一閃而過,猶如一股風暴的殘尾,轉瞬即逝! 這一切出現得多麼突然,又多麼象一個幻影,當這幻影閃現而又逝去之後,如果郵袋上沒有留下還在顫抖著消散的白色塵埃,我們大概會懷疑是否看到了真正的人和馬。 馬車隆隆地駛過了司各特懸崖關口,在這附近的某個地方,我們在路上第一次碰到了貨真價實的鹼水。 我們真誠地歡呼,真是絕妙奇景,這也是我們要在信中對家裡那些無見識的人大吹特吹的一件事。 鹼水使道路象肥皂一樣滑膩膩的,許多地方的地面上好象刷了一層石灰。 我覺得,這不可思議的鹼水象我們曾經遇到過的奇迹一樣使我們激動不已。 我知道,我們又得意又自負,對生活更加滿意,因為,在我們見識過的事物的名單上又加進了一件,而這些奇迹是許多人還未見識過的。 同時,我們也象那些無謂地攀登布朗克山和馬特洪山的險峰的傻瓜們一樣,除了一場值得深思的非凡經歷而外,並沒有從中得到什麼樂趣。 但是間或這些傻瓜中會有一個突然失足跌倒,從山崖的斜坡上衝下山來,身後帶著滾滾雪煙。 他從一台滑向下一台,從一梯滑到下一梯,所到之處,鏟得泥雪飛揚,接著又象蜻蜒點水似的一閃而過,不時地撞在冰團上,撕破了衣衫;他沿途抓拉可以救命的東西——抱住樹木,樹根等,遇到什麼抓什麼。 他接連撞動石塊,又帶動了大塊的礫石,然後衝過大片的冰雪和森林,一路上不停地採集,不斷地給他積聚起來的無所不包的偉績增光添彩,在接近三千英尺高的懸崖時,他最後自豪地揮動帽子,在狂暴兇猛的雪崩中沖向極樂世界! 這確實很不錯,但我們不要激動得太不能自己,冷靜地自問一下,當第二天這個人冷靜下來,望見蓋在頭頂上那六七千英尺厚的冰雪,他又該作何感想呢? 我們翻過沙丘,那附近就是一八五六年印第安人殺人劫郵事件發生的地方。 據說,押車和車夫遇難,乘客僅一人倖免,但這傳說一定不確實,我在太平洋沿岸曾先後同一百三十三或三十四人打過交道,他們都在那次屠殺中受過傷,僥悻逃脫性命。 這是確鑿無疑的,因為這是我親耳聽他們說的。 其中一人告訴我,在屠殺后約七年間,在他身上不斷取出箭頭。 另一位告訴我,他被射中,渾身是箭,在印第安人去后,他爬起來一看,禁不住傷心落淚,因為他的衣服全給糟蹋了。 不過,最可信的說法是,只有一個人,一個叫巴比特的人從那次慘案中活了下來,他受了致命傷。 用手和一條腿(因為折斷了一條腿)爬向幾英裡外的驛站,歷時兩晝夜,夜晚爬行,白天躲藏起來,四十多個鐘頭,他忍受住了難以想象的饑渴和創痛。 印第安人把驛車搶得精光。 其中還有不少珍寶。 第09章 在印第安人中間——不公平的上風——枕戈待旦——半夜的謀殺——猖狂的土匪——一個危險而有用的公民 我們在夜裡過了拉臘米關,第七天早晨,進入黑山,拉臘米峰已近在咫尺(明顯可見),它赫然聳立,荒涼而孤獨,呈現出濃深、幽黯、飽滿的靛藍色。 這位古老的巨人在它那突出的雲霧眉毛後面可怕地板著臉。 實際上,它離我們還有三、四十英里,但好象就在右邊的一道山脊旁邊。 我們在「馬掌驛站」吃了早飯,這裡離聖約瑟夫有六百六十六英里。 現在,我們已經來到兇殘的印第安人中間,下午,越過了拉帕勒爾驛站,我們時時感到毛骨悚然,我們知道,馬車駛過的許多樹叢後面都埋伏著一兩個印第安人。 前天夜裡,埋伏的野蠻人一顆子彈打穿了一個快遞郵差的外衣,但他照樣繼續前進,因為快遞郵差不得停下為理會這樣的事情,除非他被殺死,只要一息尚存,就得貼在馬上,即使印第安人已經等了他一周,並焦躁到了極點。 在我們到達拉帕勒爾驛站大約兩小時前,站長向一個印第安人開了四槍。 但他忿忿地說那個印第安人「跳來跳去,把一切都堵塞住了,而且彈藥也該死。 」聽他說話的口氣,顯然是:印第安人的「跳來跳去」是不公平地佔了便宜。 我們乘坐的馬車前部有個圓圓的洞,這是上一次經過這一地區留下的傷疤。 子彈擦傷了車夫,但他並不大在乎。 他說,使人「冒火」的地方在大陸驛道的南線,在阿帕拉契山中,那時驛車公司還沒把線路移到北邊。 他說,阿帕拉契那個地方常使他不舒服,在荒野中幾乎餓死,因為他渾身給子彈穿得「到處漏水」,連酒也裝不住。 他的話沒有多少人會相信。 在這塊可怕的印第安土地上的第一個夜晚,我們關緊車窗,枕戈待旦,有時躺在武器上睡一會兒,但大部分時間僅是躺在上面。 我們說話不多,只是保持沉默,一個勁兒地傾聽。 這是個漆黑的夜晚,有時還下著雨。 我們行進在樹叢、岩石、山丘和峽谷中間——那樣閉塞,從車窗的縫隙向外望,什麼也看不見。 頂上的車夫和押車同樣安靜,很久才開一次口,竊竊低語,如同處在看不見的危險之中。 我們聽見拍打著車頂篷的雨點聲,軋過泥濘砂礫路的車輪聲,還有風的低沉的吼聲。 我們始終都擺脫不掉那種荒唐的感覺——夜晚坐在窗帘緊閉的馬車裡旅行,儘管馬車在顛簸,馬蹄在奔騰,車輪在滾動,卻龜縮在一個角落裡,保持著絕對的沉默。 我們聚精會神,屏住呼吸,長久地傾聽著;每當有人鬆懈一下,長長地舒口氣,正要說點什麼,另一個同伴就會突然發出「噓」聲,立刻那個冒險家又一本正經地傾聽了。 使人難熬的時間就這樣一分鐘又一分鐘地慢慢逝去,後來,我們緊張的軀體支持不住了,意識迷糊了,便頹然睡去。 如果可以用睡覺來稱呼這種狀態的話,那我們是枕在一觸即發的槍機上睡眠。 這是由顛三倒四、光怪陸離、荒誕可怖的夢的片斷湊成一團的睡眠,是騷亂中的睡眠。 一會兒,睡夢和夜的沉寂突然被響亮的喊聲打斷,被拉長的粗野揪心的尖叫聲劃破!接著,在離馬車不到十步遠的地方傳來喊聲: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這是車夫的叫聲。 ) 「宰了他!象條狗一樣宰了他!」 「有人要殺我!誰給我一桿槍?」 「注意!截住他!截住他!」 (兩聲槍響,一陣混亂的喊叫聲和許多腳步的踐踏聲,好象一群人正在圍攻一個目標;幾下沉悶有力的聲音,象是棍棒打在什麼上面,一個聲音在懇求:「別打,先生們!請別打——我不行了!」接著地更微弱的呻吟,又是一擊,馬車衝進黑暗,將那令人恐怖的謎留在後面。 ) 多麼嚇人呀!這一切充其量發生在八秒鐘以內,甚至只有五秒鐘。 我們只來得及撲向窗子,張皇失措,哆哆噴嚏地去揭開窗帘,鞭子在頭上叭叭作響,車子已經咕轆轆,轟隆隆地衝下「山坡」 那天夜裡剩餘的時間,我們都在捉摸那個謎。 它出現得那麼突然,消失得那麼迅速,後來如何?我們仍然得不到謎底。 多次追問,押車的回答透過車輪的軋軋聲傳來,好象是說;「早上給你們講!」 於是,我們點上煙斗,掀開窗帘的一角作為煙囪。 大家在黑暗中躺著,講自己原來的感受,認為有多少印第安人向我們撲來,隨後是什麼聲音以及聲音發生的順序等等。 我們也作了假設,但沒有一個假設能解釋車夫在那裡喊叫的原因,也無法解釋為什麼那些印第安兇手英語講得那樣好,如果他們當真是印第安人的話。 我們就這樣一邊抽煙,一邊閑談著,輕鬆自在地消磨掉後半夜的時間,眼前的現實佔據了我們的心,原來對前途兇險的焦慮卻奇迹般地蕩然無存了。 關於那夜晚發生的事,我們沒有得到多少令人滿意的解釋。 早上,我們收集到了一些零星的消息,只是說騷亂髮生在一個驛站上,當時驛車正在站上換車夫,下去的那個車夫一直和出沒於那個地區的土匪發生口角,(「因為那裡的每個人都受到懸賞通輯,他們不敢在居民區露面,」押車解釋說。 )他既然和這些傢伙不和,就應該「手槍張著機頭放在座位旁邊,趕到驛站時自己先動手,因為任何軟弱都會送掉自己的命。 」 這就是我們聽到的全部消息,似乎押車或者車夫對這件事都不大感興趣。 一個愛口出狂言,惹事生非的傢伙,頭腦又如此簡單,竟毫無防務地闖到對方面前,讓人家象對待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樣,順順噹噹就給宰了,對於這種人他們是沒有多少恭維話可說的。 他們同樣看不起這人的低劣的判斷力,竟然去招惹那些完全象野獸一般的土匪。 押車補充說: 「我告訴你們,這八成兒是斯萊德親手乾的!」 這句話使我的好奇心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彎。 現在,我不再想那些印第安人,也失去了對那個被殺害的車夫的興趣。 斯萊德!這個名字多有魔力。 現在,無論白天還是黑夜,我隨時都準備丟掉手中的一切事情去傾聽斯萊德和他那令人恐怖的新業績。 就在到達大陸城之前,我們就聽人談起大陸上的斯萊德和他的「處」(因為他是個處長),從離開大陸城那時起,我們注意到,車夫和押車只談三件事:加利福尼亞種馬,內華達銀礦和亡命徒斯萊德。 更多的還是談斯萊德。 我們慢慢地了解到,斯萊德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的內心、雙手和靈魂上都沾滿了冒犯過他的人的鮮血。 他是個對任何傷害他,冒犯他,侮辱他或怠慢他的行為進行瘋狂報復的人。 如果可能,就現時現報,如若沒有機會,則留待若干年以後再清算。 他是個被仇恨日夜折磨著,非報復不能平靜的人。 他不是一般的報復,而是要制仇敵於死地,不會有輕鬆的。 他只要佔了仇敵的上風,使對方驚慌失措,便會非常得意,喜形於色。 總之,他是大陸上的一個高貴而精明的僕人,一個土匪中的土匪,又是土匪的剋星,就這樣,斯萊德是山區蠻荒地帶最嗜血、最危險、最有價值的公民。 第10章 斯萊德的歷史——提議來一場拳斗——碰到了尤爾斯——土匪的樂園——斯萊德作為主管——作為劊子手——該死的酒店老闆——成了俘虜——妻子的勇氣——捉到了宿敵——奢侈的享受——和斯萊德親切交談——過分謙虛——幸運地逃脫 第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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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翻兩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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