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西,是誰呀?」(音調變低) 「摩西,是誰呀!傑克,你應該感到害臊——你應該為這造孽的無知而害臊。 啊,摩西,偉大的導師,戰士,詩人,古以色列的立法者!傑克,從我們站的這個地方到埃及,有一片三百英里長的可怕的沙漠——一那個非凡的人把以色列的孩子們領過了那塊沙漠!就從我們看得見的那個地方,他以無窮的智慧指引著人們,歷時四十年,終於平安地穿過了那荒無人煙的大沙漠和那艱難重重的崇山峻岭。 就從我們站的這個地方,他們唱著歡樂頌,進入了希望之鄉。 這真是個奇迹,奇迹呀,傑克,嘿!」 「四十年嗎?只有三百英里嗎?哼!本·哈利德只要三十六個小時就可以把他們送過去了!」 這小夥子不是惡意的。 他不知道他說了錯誤的或冒失的話。 所以誰也沒有責備他,也沒有誰覺得受了冒犯,沒有誰會這樣,只有那些心地狹窄,連一個小孩的童言戲語都不原諒的人才會。 第十五天中午,我們到達「南普拉特渡」,即「尤爾斯堡」,或「大陸城」。 這是我們沒有見識的眼睛一直渴望一睹,一直感到驚奇,最古怪、最稀奇的邊區小城,此地離聖約瑟夫已有四百七十英里。 第07章 大陸城——渡普拉特河——白米士獵取野牛——野牛的襲擊——白米士的馬瘋了——即興雜技表演——新方針——白米士在樹上避難——施展巧計終於逃脫性命 和這遼闊,寂靜,幾乎沒有人煙,沒有房屋的荒野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之後又見到了城市,真感到稀奇得很!我們跌跌撞撞地爬出馬車,來到繁華的街道上,就象外星人一直捲縮在天外一角,猛然醒來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在一個小時里,我們對大陸城盡情地觀賞,就象我們以前從來沒見過城市似的。 因為要在這裡換車(換成一輛不那麼舒服的東西,叫「泥馬車」和付郵件,我們在這裡逗留了一個小時。 不久,我們又登車出發,來到了淺淺的,混濁泛黃的普拉特河邊。 它的河岸低矮,河中遍布沙洲和不顯眼的小島——這是條可憐的小河,從巨大的平原的心臟掙扎著來到這裡,要不是兩岸那些稀稀落落象哨兵一樣排列著的樹木,肉眼幾乎看不出它的存在。 人們說普拉特河在「漲」,這倒使我但願見它「落」,如果那樣會使它顯得更加渺小和可憐的話。 有人說,渡這條河危險,誰要企圖涉水而過,那流沙很可能會吞掉馬匹、車輛和乘客。 但郵件必須過去,我們決心試一試。 在中流,有一兩次馬車陷進不斷下沉的流沙中,情況是那麼嚇人,我們幾乎認定,我們一輩子畏懼和逃避大海,卻在沙漠中坐在這「泥馬車」里沉了船。 但太陽落山時,我們還是掙扎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天將黎明之前,離聖約瑟夫已有五百五十英里,我們的泥馬車壞了,在這裡得耽擱五、六個鐘頭。 因此我們應一夥正要出發打獵的人的邀請,騎著馬前去獵捕野牛。 在夜露未開的清晨,策馬在平原上馳騁,這本是件高尚的活動,但我們這次打獵卻以災難和丟臉而告終。 一條受傷的公野牛把白米士追趕了大約兩英里,他丟了馬兒,逃到一棵孤伶伶的樹上。 為了這件事,他生了一天一夜的氣,後來還是一點一點地消了氣。 最後,他說: 「嘿,這沒有什麼好笑的。 那些笨蛋開這種玩笑真不要臉。 我告訴你們,有一陣子我的確很氣憤,我本來完全能夠打死他們稱做漢克的那條又瘦又長的傻東西的,要是我這樣做了不會使其他六七個人跛腳斷手的話——當然會造成這種後果的。 『老亞倫』簡直一塌糊塗。 我真希望這幾個笨蛋都爬到樹上去,他們根本不該尋我的開心。 要是我那匹馬能值一分錢的話—一但它連一分錢也不值。 它一見野牛衝來,就大叫一聲,后蹄著地立在空中,鞍子開始往下滑,我抱住它的脖子,貼在它的背上,開始禱告。 接著,它又放下前蹄,來了個倒立,那頭公野牛不再刨沙,不再吼叫,它被馬兒那野蠻的行為驚呆了。 然後,它從旁邊跳過來,叫了一聲,可怕極了。 它離我那麼近,那一聲吼叫似乎攪亂了馬兒的腦袋,把它弄成了個歇斯底里的瘋子。 如果它沒有頭頂著地抹十五秒鐘眼淚的話,我不得好死。 它完全喪失了理智——千真萬確,它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它自己在幹些啥。 然後,公野牛朝我們衝過來,我那馬兒四蹄趴在地上,又忽地跳了起來——以後十分鐘,它一次又一次地前滾后翻,動作那麼快,把公野牛也弄得糊裡糊塗的,不知道從何下手。 於是,它只好噴著響鼻,抖抖背上的灰塵,不時地哼一聲,以為它恐怕是弄到了一匹價值一千五百美元的耍把戲的馬來作早飯,一點不假。 這樣,開頭我騎在它脖子上——馬脖子上,而不是牛脖子上——然後又滑到肚皮上,接著又騎在它屁股上,有時頭朝天,有時腳朝天—一但是,我告訴你,在死神面前,那樣撕撕扯扯,顛來倒去,似乎又嚴肅又可怕,這你是想象得到的、突然,公野牛向我們一撲,啃掉了幾根馬尾(我是這樣猜想,並沒有看清楚,因為當時忙不過來),不過,准有什麼東西使得馬兒對荒涼的沙漠大感興趣,提醒它跳起來向沙漠狂奔而去。 你該看看那螳螂腿兒老骨頭怎樣跳來跳去!你也該看看那頭公野牛怎樣在後面窮追不捨——它埋著頭,豎著尾,伸著舌頭,吼得震天價響,刈倒野草,劃破地面,把沙揚得象刮狂風一樣!老天在上,這是一場白熱化的賽跑。 我和鞍子都滑到馬屁股上了,我用牙齒咬著韁繩,雙手扳著鞍橋。 開頭,我們把狗甩在後面,又趕上了一隻長耳大野兔,跟著又超過了一條郊狼,最後又攆上了一隻羚羊,這時,肚帶斷了,把我朝左邊甩了三十多碼,當鞍子落回馬後腿上時,它用蹄子往上一踢,把鞍子送到空中四百多碼高,如果我吹了牛,叫我立刻就死。 我落到一棵孤伶伶的樹下,方圓九個縣只有這麼一棵樹(任何人睜大眼睛都看得見),下一秒鐘,我的手指甲腳指甲還有牙齒緊緊扣著樹皮,立刻就騎在一根大樹枝上。 我詛咒我的霉運,嘴裡都冒出硫磺煙來。 現在,我贏了那頭公野牛,如果它不想那麼做的話。 但我害怕它那麼做,害怕得要命。 公野牛有可能不會那麼做,但更可能它會那麼做。 如果它那麼干,我已打定主意對付它。 我坐的那個地方離地面有四十多英尺高,我小心地從鞍橋上解下皮帶……」 「你的鞍子?難道你把鞍子帶上了樹?」 「帶上樹?哎呀,你在說些什麼呀,當然不會,誰也辦不到。 它落下來的時候就掉到了樹上。 」 「哦,端端正正地。 」 「自然。 我解下皮帶,把一頭拴在樹枝上,這是根很好的生牛皮帶,吊得起幾噸重。 另一頭打了個活套,放下去看看有多長,它有二十二英尺長,差一半就到了地面。 然後,把亞倫槍的每個彈膛都裝上了兩倍的火藥,我滿意了,暗自想,如果它不考慮我害怕的那件事,那很好——如果它要那麼做,那也好——我已橫下一條心。 難道你們不知道,你越怕鬼,鬼越要找上門嗎?的確如此。 現在,我焦急地盯著那頭公野牛——這種焦急誰也體會不到,除非處在那種場合,感到死隨里都會臨頭。 這時,野牛眼睛一閃,我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我說——只要我精神一垮就完了。 一點不假,正是我害怕的那種事,它開始爬樹了……」 「什麼,那頭公野牛嗎?」 「當然,還有誰呢?」 「可是牛不會爬樹呀。 」 「是呀,是不會爬。 這種事你知道得夠多的,你見過野牛爬樹嗎?」 「沒有!我做夢也不會想到這等事。 」 「哦,那麼,你這樣說又有什麼意思呢?就因為你從來沒有見過就沒有這種事嗎?」 「嗯,好吧,說下去。 那你怎麼辦呢?」 「那頭公野牛往上爬,很順當地爬了約十英尺高,後來一溜便滑了下去,我鬆了口氣。 它又試了一回,爬得高了點,又滑下去了。 但是它再一次爬上來,這次很小心。 它慢慢地越爬越高,我的心越沉越低。 它上來了,每次爬一英寸,眼睛瞪得血紅,舌頭伸得老長。 越來越高——用腳勾住一根樹杈,向上望著,好象在說,「你是我的暈菜,朋友。 」接著又向上爬——越爬越高,離我越近,它越激動。 離我不到十英尺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機不可失。 』我把準備好的皮帶一圈一圈慢慢放下去,正正地對準它的頭,然後突然丟下活套,一絲不差地套在它脖子上!我掏出亞倫槍,動作比閃電還快,照它臉上就是一槍。 槍聲震耳欲聾,一定打得那頭公野牛魂飛魄散。 硝煙散去,它被吊在半空中,離地二十英尺。 它一下又一下地抽搐,快得數也數不清!不過,我沒有停下來去數——我溜下樹來,一溜煙地跑了回來。 」 「白米士,這都是真的嗎?真象你說的那樣嗎?」 「如果有半點假,我願爛在車轍里,象條不得好死的狗!」 「啊,我們不能不相信,也願意相信。 但假如有些證據……」 「證據!我把皮帶帶回來了嗎?」 「沒有。 」 「我把馬牽回來了嗎?」 「沒有。 」 「你們又見到那頭公野牛了嗎?」 「也沒有。 」 「那好,你們還要什麼呢?我從來沒有見過對這種區區小事拚命挑剔的人。 」 我斷定,如果這個傢伙不是個撒謊的人,也只差那麼一點點。 這支插曲使我想起多年以後我在暹羅那次短暫的逗留中的一件事。 住在曼谷附近一座城市裡的歐洲公民中有個奇才,他叫埃克特,是個英國人。 此人以其謊言的數量,質量,巧妙和機智而聞名。 大家一再上他那個最著名的謊言的當,總想在新來的人面前戳穿他的鬼把戲,但很少成功。 有兩次,他被請到我作客的那家來,但沒有辦法逗引他說出一個典型的謊話來。 有一天,種植園主巴士根——一個有權勢的人物,傲慢而有時還有些暴躁——請我一同騎馬去見埃克特。 在路上,他說: 「喂,你知道差錯在哪裡嗎?在於使埃克特有了戒備。 小夥子們一盤問埃克特,他便完全明白了他們打的什麼主意,自然就縮進殼裡去了。 無論是誰也懂得要那樣做。 不過我們到了那裡,要玩得更聰明些,讓他隨心所欲地去瞎編亂造,他想添油加醬就隨他去吧,使他覺得沒有人在打他的主意。 只要讓他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不久,他就會忘乎所以,隨意瞎扯,象個磨盤一樣賣力氣。 要沉住氣,只要不出聲,看我來耍他,我一定讓他說謊,我絕不認為那些小夥子們都是些瞎子,竟然看不出那種明擺著的,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戲。 」 埃克特熱情地招待我們——這是個說話動聽,舉止文雅的人。 我們在陽台上坐了一個小時,呷著英國淡啤酒,談論國王,聖白象和睡神,海闊天空,我們注意到,我們夥伴絕不提起話頭也絕不改變話題,只是隨聲附和,顯得對任何事情都不緊不慢。 不一會兒就看出效果來了。 埃克特開始愛說話了,他越來越自如,越來越健談,越來越豁達。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還是這樣。 突然,埃克特說: 「啊,聽我說!我差點兒忘了。 我弄到了一件東西,要使你們大吃一驚。 這樣的東西,無論是你們還是別人都沒有聽說過。 我弄到一隻吃椰子果的貓!吃一般的新鮮椰子的貓!它不但吃肉,還喝牛奶,真的——我發誓。 」 巴士根向我遞個眼色,我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接著說道: 「哎呀,我的天,這種事我真是聞所未聞,老兄,這不可能。 」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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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翻兩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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