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午餐總是千篇一律「三明治、水果和水壺裡的咖啡」,只有晚餐我才會特別享受些豐富的菜肴。 我預算一天花十五美元。 住單人房,每天八美元,加上早餐的吐司麵包和咖啡要一美元。 摩托車耗油一天不會多於一美元,其他如午餐、晚餐和偶爾一點酒、香煙等,就用剩下的五美元支付。 由於精打細算,還算挺寬裕。 我隨身攜有地圖。 越過國境后,值得參觀的名勝古迹很多。 由北到南,穿過了「印第安人居留地」之後,我打算參觀美國獨立戰爭時的幾個古戰場。 這類地方的入場費大都要一美元,這正好在我的預算內。 如果多花了一點,我就只好節省當天的伙食了。 我的摩托車比我想象的更堅固,跑起來又快又穩,很過癮。 不久,我就覺得熟練了,好象自己和這部車子已融為一體,可以操縱自如了。 車子一加速,就發出「嗡嗡」的排氣聲,這在其他汽車聽來,當然很刺耳,可我才不管這些呢。 我象只小鳥一樣任意飛翔,快樂而又逍遙。 路上經常有些年輕男人對我吹口哨;也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笑著向我招手,似乎在稱讚我的駕駛技術。 而我通常都會以微笑回報。 美國北部的大部分馬路,邊緣的路面不平,而我這種小車又規定只能跑外側,所以常有手中壓迫感,不過也有許多汽車會給我讓路,大概對我這小車子挺同情吧! 所以有時我就象獨佔了路面一般飛馳。 開頭幾天走得很順利。 第一天天還沒有暗,我就過了蒙特利爾,開進第九國道了。 因此第二天我很快就越過國境。 晚上,我住在一家街道旅館。 這家旅館的服務生態度熱情親切,似乎把我當成了富翁或明星,我不免有點受寵若驚。 不過以後旅館住多了,也就習慣了。 當天的晚餐,我就在旅館的餐廳吃的。 老闆還向我敬酒呢。 我客氣地接受了一杯。 這天我既快樂又興奮,帶著這樣好的心情甜甜地睡了個好覺。 啊!這輛摩托車真給我帶來了好運,到目前為止,我萬事都順利。 最初,我只花了一天就走完了二百公里。 但接下去的二百五十公里,卻花了我快二個星期才走完。 其實也沒什麼奇怪的,因為進入美國國境后,我就象假期旅行的遊客一樣,東張西望,不放過每一處美景,古老的城堡、博物館、瀑布、洞窟和高山,我差不多都踏遍了,一個也不肯遺漏。 「傳說之國」、「冒險城市」和那個什麼騙人的「印第安人居留地」等,我都付錢進去參觀,大大地滿足了我的好奇心。 由於看這看那浪費了許多時間,在高速公路上的行程,已經超出預期了。 兩個星期之後,我終於到達了喬治湖。 這地方是到阿迪隆達克來旅行的人最忌諱的,因為這兒廉價酒店林立,遊客很容易長醉不歸,耽誤了行程。 這些酒店和這一帶的原始樸實生活比較,顯得非常不諧調。 到此地旅遊的人也很清楚,這裡除了有許多城堡,河流中穿梭著許多汽船以及鋼筋水泥造的廉價酒店之外,還可以看到一些賣草菇、「大酋長漢堡」、特製冰淇淋等的露天小店。 「動物之國」(可以抱著穿衣服的大黑猩猩拍張合照)、「瓦斯燈之村」(給旅客欣賞一八九○年的瓦斯燈)、「合眾國故事城」等,都挺值得一看。 參觀完這些地方后,我離開第九國道,進入樹林中的沙土路,到達了托里米·班滋·毛達·柯特。 現在,我就在這兒的旅館屋內一張有扶手的椅子上,回憶我是如何來到這兒的。 第七章 巧妙周旋 雨水還在不停地下著,雨勢很大,嘩啦嘩啦的,房子四周的排水管也「沙沙」 作響。 我覺得百無聊賴,想上床睡了。 在這間小小的溫暖的客房中,我穿著旅館的特製睡衣,一定可以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的。 這睡衣用料特別,柔軟舒適,旅客們讚不絕口,旅館也以此為榮。 床很厚實,墊子輕暖,有電視機、冷暖氣、冰箱,拉舍爾毛毯、色彩和諧的傢具。 洗澡間有壁燈,光亮清潔。 牆紙花色文雅,連衛生紙也是高級的桃紅色紙製成。 此外,室內裝潢也都令人耳目一新。 這樣一間漂亮的房間,今晚就屬於我一個人了。 雖然設備完善,又是風景勝地,可旅館的經營情況顯然不佳。 因為兩個星期之前我到這裡時,房客只有兩位,而且到今也再沒人前來預訂過。 那天晚上,我來到這旅館時,櫃檯上正坐著一位中年婦人,眼神飄忽不定,好象在想著什麼。 她的頭髮是鐵灰色的。 看到我,她眼中露出狐疑的神色,嘴唇發抖。 隨後視線移到我的行李上。 我告訴她我要住店。 當我把摩托車推到九號車房時,這個中年婦女拿著旅客登記簿一路跟來,好象怕我登記假車號似的。 這女人的丈夫,也就是梵西先生,後來我也見到了,笑容滿面,滿臉的和氣生財味道。 他從餐廳端了一杯咖啡給我,乘我不注意,伸出毛絨絨的大手在我胸前摸了一下。 我強忍住沒有站起來。 他是這裡的老闆兼雜役,也是簡單的廚師,他的太太即梵西太太,掌管櫃檯。 這先生的眼睛是淡褐色的,總是賊一樣地在我身上打轉。 他向我發牢騷,說生意如何如何難做。 常有些過路的旅客,讓他做份煎蛋,賺不到什麼錢,可不做又不行。 這對夫婦表面上是旅館的老闆兼管理員,不過真正的老闆,亦即出錢的老闆,另有其人。 他住在很遠的特洛伊,名叫山姆·甘乃迪。 「這人有錢有勢,在拜赫斯路開了好多家店鋪,還經營旅館。 除了這兒外,在阿爾巴尼也還有幾家旅館。 」我心不在焉地告訴他,我對他所說的事一點也不知道,他向我擠了擠眼,說:「你想要觀光旅遊,最好去他那家旅館,不過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單獨一人行動喲!象你這麼漂亮的小姐,嘖嘖,很容易會遭到意外事故的呀!這月十五號以後,我會去那邊一趟,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只要叫梵西,我馬上就會出來聽電話的。 能夠陪伴您這樣的小姐度假,是我的榮幸。 放心,我包管你玩得痛快得不得了!」 我也想玩得「痛快得不得了」,但他說得這樣唾沫橫飛,我只有噁心的份。 出於禮貌,我還是道了謝,不過我告訴他,這些地方我只是順路經過,不能久留,因為我的目的地是在佛羅里達。 「噢,親愛的梵西先生,您能不能為我煎兩個蛋,只煎一面,摻一點熏肉?」我故意轉移話題。 他連忙說好好好,急急忙忙地到廚房裡去乒乒乓乓的了。 在我吃煎蛋時,他又象蒼蠅似的盯過來,緊挨著我坐下,又開始沒完沒了地向我疲勞轟炸了。 他先說了一些他自己的偉大事迹,然後把話題扯到了我身上,拐彎抹角的,似乎有意無意的想要探聽什麼。 譬如說,我父母是幹什麼的?住在哪兒?我一個人出來旅行,家人放不放心?在美國有沒有熟人朋友等等,問個沒完。 我實在討厭他的糾纏,不過看他那把年紀,可以做我的父親了,雖然羅嗦些,可能也不過是好奇心罷了,況且她太太的眼睛也在櫃檯那頭一刻不停地盯過來,所以我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起身離開,找他太太去了。 我就抽了一支煙,把第二杯咖啡喝完。 「小姐啊!這杯咖啡不要錢,算是本店贈送的!」梵西太太說完,又繼續和她丈夫小聲談笑了,似乎挺愉快,看樣子我在這裡落腳是沒問題的了。 「噢,現在的小姐都和以前不一樣啦!玩藝兒多著呢,將來,更不知道又有什麼新花招。 」 梵西太太一邊說,一邊來到我身邊,似乎挺關心地打聽我的冒險計劃,象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親切。 然後她又勸我多住一個時期,多休息休息,同時在店裡幫幫忙,賺點零用錢。 原來旅館的櫃檯小姐昨天剛好走了,一些瑣碎的事無人處理,而且觀光季節快結束了,旅館也快關門了,沒有時間再另外找人,如果我願意,他們願供應三餐,以每周三十美元的價錢請我幫忙。 出發到今,我花的錢已超出預算五十美元了,如果接受它,我不但可以免費吃住,而且可以在兩個星期內賺到六十塊美金,還真挺值得。 梵西夫婦雖然並不討人喜歡,可卻比旅行中碰到的那些無聊人士好得多。 再說我對這份工作也挺好奇,想試試自己的能力。 如果幹得好,說不定他會寫推薦信,讓我南下旅行時,找工作方便些。 我在心裡把算盤打了打,覺得挺不錯,問了他們一些有關問題之後,我就答應了。 他們很高興,連忙指導我該如何工作,還特地囑咐說,碰到行李很少,而且坐車來,貌似大亨的人,一定要特別恭敬。 後來他們還帶我在旅館周圍繞了一圈,讓我熟悉一下環境。 聽了梵西太太的話后,我對旅館這行有了些初步的認識,可她後來又透露了一件駭人聽聞的小偷大搬家的事。 這些人來投宿時,往往裝作度蜜月的年輕夫妻,提著大皮箱,表面上似乎是裝日用品的,其實,打開一看,裡面放置的是些工具,以及假車牌等。 住進旅館之後,等到夜晚,旅館打烊了,他們就開始行動。 他們先把浴室內各種用具的螺絲鬆開,然後檢查電視機是否裝了防盜裝置,等所有旅客睡著了以後,他們就開始把房內的毛毯、窗帘等整齊地疊好,把天花板上的吊燈御下來,把床的鐵框拆開,取下抽水馬桶的坐墊。 如果再對水電裝配有些知識的,整個抽水馬桶都會被拆下來。 當然這都是在黑暗中進行的,一人拿著手電筒照明,一個動手,狼狽為奸。 等所有的勾當幹完后,已是三更半夜了,他們就偷偷摸摸地把東西搬到停車場,早已有人開車在這兒接應了,他們把這些不勞而獲的東西用毛毯裹好,然後把早已預備好的假車牌換上,就迅速離開這兒,走得越遠越好,甚至到另一州去。 反正,他們的目的地一定是他們新買的房子。 裡面空無一物,正好把搬來的東西全用上了。 這些在旅館下手的傢伙,只要得手兩三次,他們的屋子一定煥然一新,可以舒舒服服蹺起二郎腿坐在家裡了。 這些人都是絕對坐亨其成,好吃懶做的壞胚子!如果他們的房子太大,挺氣派的話,他們就會去襲擊郊外有錢人家的大宅,這些住宅一般都很豪華,有游泳池、運動場等。 兩三次之後,就可以偷到室外傢具、兒童玩具等,甚至除草機、洒水器等也毫不客氣地全部收下。 對這些旅館小偷,梵西太太頭痛不已,可又防不勝防。 所以旅館中的一切東西,只要能用螺絲釘牢的,一定緊緊釘上,並且所有的物件都打上旅館的名字。 她一再叮嚀我,要仔細打量旅客,發現此人鬼鬼祟祟的,就隨便找個藉口拒絕,例如正巧沒空房啦等等。 如果迫不得已住進來了,只有整晚帶著槍看著。 聽說櫃檯的鈔票以前還被搶過哩!說得這麼恐怖,她又怕我害怕,就對我說,如果覺得苗頭不對,就趕快把梵西先生叫出來,他有槍來對付。 本來我是出於好奇才接受這份工作的,原以為它象表面看來一樣輕鬆,沒想到卻蠻不是那麼回事,裡面還有這麼多黑幕啊! 就這樣,我開始正式上工了。 工作並不複雜,我也沒遇到任何棘手的問題,所以還過得去。 不過有時候靜下來我會想,梵西夫婦為什麼這麼熱心鼓動我做這份工作呢?有什麼用意嗎?也許是因為那真正的老闆對他們不好,本來他們就懶得動,現在有個幫忙的人了,樂得清閑。 又或許,梵西先生對我有企圖吧!可從後來的情形看,他也並沒什麼進一步的舉動,頂多每天勞駕我打發一次他的糾纏,晚上睡覺前,把門鎖緊,再用把椅子把門抵住而已。 我這麼謹慎,完全是因為我搬進來的第二天晚上,那老不死的梵西先生,就企圖用他房間的鑰匙撬開我的房門。 我失聲大叫,他才夾著尾巴逃走了。 我開始上工最初的一個星期,還有些零星客人,我也幫忙做些雜事,覺得挺新鮮。 但是客人漸漸的越來越少,到了十月十五日,已經一個也沒有了。 十月十五日這一天,這一帶觀光區好象著了魔似的,所有的店鋪,都不做生意了。 原來在這兒,這一天被認為是冬天開始的第一天,具有特殊的意義,往後就是打獵的季節了。 一些有錢又喜歡打獵的人,總是在這時到山間的狩獵俱樂部,或自己的山中小屋去。 普通獵人,則將車子開往露營地,隨便一停,晚上在車裡睡覺,黎明之前進入林中,搜捕獵物。 反正十月十五日前後幾天,遊客是寥寥無幾的。 這時想賺遊客的錢,實在是白日做夢。 離旅店關門的日子越來越近時,梵西夫婦和特洛城老闆山姆·甘乃迪間的電話也越來越頻繁。 十二號這一天,梵西太太跟我說,他們夫婦準備提早一天,即十四號,回特洛城去。 當晚,我得單獨一人看房子,十五號中午,山姆先生就會來處理關門事宜,那時,我只需把所有的房門鑰匙交給他,責任就了結了。 她似乎很輕鬆地對我交待了這些話。 我吃了一驚,這麼一棟大旅館,完全交在我這陌生的女孩手上,而他們卻敢毫無牽挂地離去,這是為什麼?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接著梵西太太又說,旅館內的現款、帳薄,以及酒類食品等一切庫存,他們會一併帶走。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麼說十四號晚我需要單獨睡。 到時,只要熄滅電燈,關好門窗就可以了。 十五號山姆老闆來時,會帶幾輛卡車來搬東西。 等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我只要交出房門鑰匙,就可以自由離去了。 我回答說:「一切沒問題,放心好了。 」他們倆露出了笑容,又趕緊誇讚我一番。 我乘機提出要他們為我寫推薦信,沒想到他們馬上小心地推辭,說這種事得老闆山姆先生才有資格做,不過他們回去后,一定會為我美言幾句的。 十三號這一天,他們跑進跑出地搬東西,忙得不亦樂乎。 除了留下一點我和明天來的卡車司機所要吃的咖啡麵包外,其它全都搬得一乾二淨。 他們即將離開的這幾天,我原以為他們對我的態度會越來越好,因為從一開始起,我就很賣力做好份內的事,甚至連不該我做的,我都勤快地幫忙。 可是奇怪得很,和我預料的完全相反,梵西太太總是以命令般的口氣對我頤指氣使,梵西先生則更猖狂,不但暗著對我動手動腳,甚至在他太太聽得到的地方,還對我說些污言穢語。 這讓我好生納悶,好象反正用不著我了,能佔多少便宜就佔多少便宜似的。 最後,我忍無可忍,大聲告訴他們:「先生,如果這種情況再不停止的話,那麼,我馬上走。 不過走之前,要把我應得的報酬付給我,一分也不能少。 」 他們倆聽了,嬉皮笑臉,有恃無恐的說:「抱歉得很,小姐,薪水歸山姆先生付,我們可管不著。 不過等老闆來善後時,請您把一切東西交待清楚。 」我氣憤得說不出話來,晚餐我也不想和他們同桌了,自己做了個果醬三明治,獨自呆在屋裡吃。 一心只巴望這兩個怪物越早走越好,滾得越遠我越高興! 第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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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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