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臉上是什麼神情呢?」 「有點兒發獃,冷漠,呆若木雞的樣子。 不傷心,不沮喪,也不高興……您知道,登記處是個很特別的單位,與人們生活中的重大變故密切相聯。 我們常把這兒說成是婚喪嫁娶生老病死民事登記科。 有任何變動都得馬上往我們這兒跑,而且必須是大的變動。 不論喜事還是喪事,不論結婚還是離婚,不論生了孩子還是死了親人,都由我們來管。 但憑經驗,這種平靜冷漠的面孔,在我們這兒基本上是不可能有的。 您明白我的意思嗎?而這個女人臉上的表情……用不著我給您解釋,您自己瞧瞧,和她照片上表情一模一樣。 」 姑娘說得很對。 照片上的女人顯得冷漠異常,緊繃著臉,像凝固了似的。 米哈伊爾當了這麼多年偵探,還從沒見過這樣的面孔。 簡直是個精神病人的面孔。 娜斯佳進家門時小心翼翼,生怕碰見滿肚子怨氣的奇斯佳科夫,她早做好了一番不愉快的解釋的準備。 可廖沙並沒有生她的氣,沒有因為她不陪他去度蜜月,而生氣。 這使她那顆懸著的心稍稍放鬆了些。 說實在的,他們已經熱戀了15年,再去度什麼蜜月,豈不可笑。 阿列克謝坐在廚房裡獨自玩紙牌卦「拿破崙的墳墓」。 爐灶上放著平底煎鍋,一股誘人的香味從蓋著鍋蓋里撲面而來。 「什麼好吃的這麼香呀?」她快活地說著,伸手就要揭鍋蓋。 廖沙轉過身來,拍了一下她的手,逗弄地說: 「臟手別伸進鍋里去。 不給好奇的人吃。 」 「那給什麼樣的人吃?」 「給待在家裡替丈夫洗衣服的好女孩吃。 」 「難道我該餓死?」她氣呼呼地說,「我已經是老太婆了,想把我改造成好女孩太晚了點兒吧。 就像我們的烏克蘭朋友常說的『買的時候就知道是什麼貨色。 』你就不該娶我做妻子。 」 「怎麼不該?你琢磨琢磨我的招法有多高:多年來養成你不買菜不做飯的習慣,於是你只能靠著我,然後哄著你結了婚。 一結婚就不給你飯吃,等你餓死了,我就成了你的繼承人,這一切就都歸我了,」他用手劃了個大圓圈,好像要把整個屋子都划進去似的,「我在莫斯科有了這套住宅,再把年輕的妻子娶進來,而她又正好是個好女孩,就把茹科夫斯基那邊的房子留給父母住吧。 你看,我是不是很聰明?你卻說我不該娶你。 你要把那塊肉抓到哪兒去?!」奇斯佳科夫看見娜斯佳聽著聽著,突然揭開鍋蓋,飛快地取出一塊烤得焦黃的嫩牛肉,便氣勢洶洶地大聲嚷嚷: 「馬上放回鍋里!」 「晚了,」娜斯佳嘴裡塞得滿滿的,連話都說不清楚,「牛肉已經吃到嘴裡了。 來,來吧,擺你的紙牌卦,玩你的『墳墓』,把拿破崙埋葬掉吧。 等我死你是沒門了。 好一個兇手教授,竟然想把我餓死!」 奇斯佳科夫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把弄亂桌上攤著的牌,迅速收了起來。 「去洗手,小扒手,這就吃晚飯。 順便告訴你,今天我寫完了整整一章教材。 你上了一天班,能彙報點什麼嗎?」 「沒什麼進展,」娜斯佳嘆了口氣說,「主要是在構思。 不過,你儘管放心,這對我沒什麼威脅。 看來,這事牽涉到我,純屬偶然。 」 她洗完手,換上便服,坐到了擺好飯菜的桌旁。 阿列克謝做的晚飯是烤嫩牛肉和娜斯佳愛吃的麵包乾菜花。 她把盤子里的東西一掃而光,像整整一星期沒吃過東西似的。 「還要添點嗎?」奇斯佳科夫笑眯眯地瞧著她那空空如也的盤子。 「啊,不要了,」她嘟噥著,「我知道你耍的什麼花招。 我不會餓死的,只會因貪吃而撐死。 除了你,誰也不會給我弄這麼多好吃的。 不出一年,我就會撐成個大胖子,連門都進不去。 」 她倒了杯咖啡,還沒喝上兩口,電話鈴就響了。 「想早點讓你高興,」話筒里響起了尼古拉-謝盧亞諾夫的聲音,他和挪斯佳在一個科里工作,「剛接到《刑事偵查報》編輯部的報警,他們照相洗印室的門被撬了。 」 「丟了什麼沒有?」 「暫時不清楚。 經過初步查看,儀器都在,只是底片和照片被翻得亂七八糟。 照片沒有進行登記,都放在敞開的抽屜和沒上鎖的柜子里。 現在只好把攝影師都叫來,自己去核對了。 」 「先把舍夫佐夫叫來,」娜斯佳急忙說,「如果他的膠捲還在,就不要聲張,把案子交給格里戈里他們科處理,不歸我們管。 如果舍夫佐夫的底片丟了,我們就得自己來辦了。 」 「還是你有辦法,」謝盧亞諾夫嘮叨起來,「我已經給你的舍夫佐夫打過電話了,他病了,行動困難。 我怎麼好硬要他來呢?除非把他抬來。 明天再說吧,也許明天早上他會好一些。 」 「尼古拉,說真的,你有時怎麼像個孩子!問問看過舍夫佐夫那些照片人不就知道底片在不在了嗎,很簡單。 」 「嗯,」謝盧亞諾夫哼了一聲,「這我也想到過。 看過婚姻登記處全套照片的,名單上有三個人。 一個就是有病在身的攝影師舍夫佐夫,另一個是科羅特科夫,可他不知到哪兒去了,家裡和單位都沒有。 你猜得出,誰是第三個?」 「尼古拉,奇斯佳科夫不會諒解我的。 我今天一整天都沒在家,我們畢竟結婚才兩天,不能再考驗他的耐心了。 你再找找科羅特科夫,好吧?」 「叫我到哪兒去找呢?再說,即使過一個小時他就能回到家,也是深夜12點了。 他要是再往外跑,家裡人能諒解嗎?別逗我了。 不管怎麼說,你的奇斯佳科夫也是個有理智的人,可尤拉的那口子是什麼樣的,你是不會忘記的吧?她會把他罵得狗血噴頭。 乾脆點,娜斯佳,你決定吧。 要不你來,要不等到明天再辦。 」 「等等,別放下話筒,我跟廖沙談談。 」 她用手捂住話筒,歉疚地看了丈夫一眼。 廖沙若無其事地喝著茶,吃著葡萄乾蛋糕,一點也不流露出自己對所聽到的談話的態度,儘管他心裡對此一清二楚。 「廖沙,我們該到一個地方去一趟。 」 「一起去?」他感興趣地問了一句,接著往嘴裡又塞了一塊橙子蛋糕。 「是,一起去。 有人撬開了《刑事偵查報》洗印室的門,就是舍夫佐夫洗照片的地方。 他病了,心臟病。 但得馬上核查一下他在登記處拍的照片底片丟失了沒有。 除了我們倆,再沒有誰能辦這事,你明白嗎?只有我們倆看見過昨天科羅特科夫拿來的那些照片。 」 「有什麼辦法呢,」奇斯佳科夫不慌不忙地說,「該去,那就去吧。 可別讓你的同事們把我看成蠻不講理的大男子主義者。 」 「親愛的,謝謝你了。 」娜斯佳如釋重負地莞爾一笑。 40分鐘后,他們走進了《刑事偵查報》編輯部的大樓。 一個半小時的核查證明,舍夫佐夫的底片不見了。 第五章 昆采沃分局和彼得羅夫卡市局的偵查員合編成一個小組,分頭進行偵查。 一部分人調查在伊茲梅洛沃婚姻登記處被槍殺的加琳娜-卡爾塔紹娃一案,以證實她是否是兇殺案的真正犧牲者。 另一部分人調查在昆采沃被槍殺的新娘斯韋特蘭娜-茹克的身世。 第2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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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與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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