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在我們這些面如土色的人面前把槍晃來晃去,說道:「我並不想傷害任何人。 」 這話聽起來倒不錯,可是誰敢相信呢?我數了一下雷管,一共十二支,我敢說,這足可以讓我們一眨眼工夫就毫無痛苦地死去。 這時,槍口又回到我的面前,「你,」他說道,「把他們綁起來。 」 拉夫特已經受夠了。 他向前移動一小步,說道:「喂,夥計,你到底要什麼?」 第三顆子彈又從他頭上射過,打進天花板里,這倒不會傷著人,但聲音很響,像大炮一樣。 這時可以聽見門廳里戴維爾太太或其他女人的尖叫聲。 拉夫特嚇得猛地蹲下,當他想站起來時,烏姆斯特德有力的臂肘抵住他的胸膛,又幫助他靠牆站好。 「閉嘴。 」烏姆斯特德咬著牙說。 「不許叫我夥計。 」那個人說。 立刻,「夥計」這個稱呼誰也不敢再用了。 「那你讓我們怎麼稱呼呢?」我問道,我已感到我很可能成了這夥人質的頭兒。 我說話時語調溫和,樣子十分順從,他聽起來十分受用。 「叫先生。 」他說,當然,先生這個稱呼對於我們屋裡的幾個人來說都是再好不過了。 電話鈴響了。 我當時立刻想到他可能會開槍把電話機打碎。 不過他沒這麼干,而是要我把電話機拿給他,我把電話機擺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用左手拿起話筒,右手仍握著槍,槍口仍對著拉夫特。 如果我們九個人進行投票選舉誰該死,拉夫特肯定是第一個犧牲品。 八對一。 「喂。 」那位先生接起電話,聽了一會兒,然後就掛上了,他慢慢地退回到桌子一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拿著繩子。 」他對我說。 他要我們八個人用繩子捆住手腕連在一起。 我截短繩子打好結,我盡量不去看我這些同事的表情,因為我正在把他們與死亡聯結在一起。 我感覺到手槍依然抵著我的後背。 我做出狠狠地捆緊的樣子,而實際上盡量放得很松,拉夫特還低聲地咕噥著什麼,我真想給他一巴掌。 烏姆斯特德手腕子可以活動,而且當我捆完他的時候,繩索幾乎都要脫落下來。 馬拉穆德流著汗,呼吸也很急促。 他的年紀最大,是唯一的股東,兩年前心臟病第一次發作。 我禁不住看了一眼巴利-納佐,他是我在律師界的唯一朋友。 我們同歲,都是三十二,也是同一年加入這家公司的。 他在普林斯頓大學讀過書,我是在耶魯大學學的法律。 我們兩人的妻子都是普羅維登斯人。 他的婚姻頗富成果——四年間生了三個孩子,而我與妻子則長期不睦,現在已面臨危機。 我們目光相遇,我們倆都想到了他的幾個孩子。 這時我真感到沒有孩子的幸運。 有一輛警車駛了過來,那位先生指示我把五個窗子的百葉窗全都關起來,我慢吞吞地做著這件工作,掃視一下下面的停車場,看是否有人能看見我,以求獲救。 只有一輛警車停在那裡,車燈亮著,裡面卻沒有一個人。 警察已經進了大樓。 而我們就在這幢大樓里,九個白人青年和那位先生。 按最新的統計,德雷克和斯威尼律師事務中心共有幾百名律師為它工作,人員遍及全世界,而其中一半人集中在哥倫比亞特區,就集中在這位先生威脅之下的這幢大樓里。 他要我打電話給「老闆」,並告訴他說他是有武器的,而且有十二管炸藥。 我打電話給我們反托拉斯部門的負責人魯道夫,並轉達了這個口信。 「邁克,你還好嗎?」他問我,我們用的是那位先生的揚聲電話,音量開到最高的程度。 「很好,」我說,「請按他的要求來辦。 」 「他有什麼要求呢?」 「我現在還不知道。 」 那位先生把槍一揮,談話就中止了。 按照他用手槍的指點,我選定了一個站立的位置,挨著會議桌,離他有幾英尺遠。 這位先生有一個十分令人難以忍受的習慣,他總是心不在焉地擺弄捆在腰間的導火線。 他低下頭看了看,用手輕輕拉了拉一根紅色導線,「這根紅導線,我只要一拉,你們一下子就全完了。 」他說完這話時,隔著太陽鏡望著我。 我這時感到不得不說話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干呢?」我問道,急於想和他進行對話。 「我並不想這麼干,可為什麼不這麼干呢?」 我被他的措辭所打動,節奏緩慢,有條不紊,每一個音節都有相同的分量,他現在是個流落街頭的人,但過去曾有過像樣的生活。 「你為什麼要殺死我們呢?」我問道。 「我不想和你爭辯什麼。 」他鄭重其事地說。 問題是問不下去了,真糟透了。 因為我是律師,時間對我們十分重要。 我看了看錶。 這樣如果萬一發生什麼情況好能準確記錄下來,當然首先是我們得能活下來。 時間是一點二十分。 那位先生要我們不許發出任何聲音,我們只好在令人心煩的寂靜中煎熬著,這段時間一共持續十四分鐘。 我不相信我們就會這樣地死去。 看上去他沒有殺死我們的動機和理由。 我可以確定我們中沒有人曾和他打過交道。 我還記得我們在乘電梯上樓時,他沒有什麼確定的目標。 他只是想要尋找人質,用當今的標準來衡量,這樣似乎是可以使殺人看起來更為合理。 這真是不幸。 正是這類濫殺無辜的事才是報紙、電台頭條新聞的內容,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時的播放,讓人們搖頭嘆息。 接下來的就會是幾個律師死亡的新聞了。 我似乎已看到報上的大字標題,聽到播音員的聲音,但我還是不相信這樣的事真的會發生。 我聽到外面門廊里的說話聲,外面的警笛聲,還有警察的無線電對講機呱啦呱啦的響聲。 「你中午飯吃的是什麼?」那位先生問我,這一句話打破了屋裡的沉寂。 問題問得太突然,想撒個謊都來不及,我沉吟片刻,回答說:「烤雞。 」 「就你一個人?」 「不,我遇到了一個朋友。 」他是我法學院的一個朋友,是菲利人。 「你倆一共花了多少錢?」 第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貧民律師》
第2頁
精確朗讀模式適合大多數瀏覽器,也相容於桌上型與行動裝置。
不過,使用Chorme瀏覽器仍存在一些問題,不建議使用Chorme瀏覽器進行精確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