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朋友?」聽陳虹說得含糊,彭大勇忍不住又提高了聲音,「到底誰和誰是朋友?陸天誠和那個人?你和那個人?……」 陳虹低聲說:「我們……天誠和我,都……我們都很熟……所以後來看見出事,我心裡又怕又亂,不知該怎麼辦,也沒馬上報警……」 彭大勇看了普克一眼,還想說什麼,普克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別太著急。 彭大勇無聲地嘆了口氣,又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普克並不逼問陳虹,只是問:「接下來呢?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虹低頭絞著手指,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說:「接下來,他們就吵起來了。 吵了幾句,天誠……天誠大概很生氣,推了他一下,開始他沒還手,但……但天誠又打了他,他們就……打起來了……後來,後來……」 普克清楚,事情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他剋制著自己急切的心情,耐心地等待陳虹自己說出真相。 終於,陳虹說出來了:「他們推推搡搡,也不知怎麼,天誠就被他推到那個缺口上,一下子沒站穩,仰臉就摔了下去。 當時我都嚇傻了,看見他伸手抓了天誠一把,但一下子就滑脫了,天誠叫了一聲,就看不見了……」 說到這兒,陳虹嘴唇哆嗦著,眼淚又嘩嘩地流下來。 普克看著,心裡真有些想不通,為什麼這個女人的眼睛就像兩眼泉水,可以沒完沒了地流眼淚。 聽到現在,他心裡那根緊繃的弦稍稍鬆了一些,因為陳虹雖然還沒有說出那個「他」究竟姓甚名誰,但普克和黃山松的猜測已經基本得到了證實,調查的方向總算可以明確了。 從陳虹的陳述中,普克隱約感覺到一個現象。 那個「他」和陳虹之間的關係,應該不會太簡單。 一直說到現在這個程度,陳虹也沒把「他」的名字說出來,雖然這是遲早不能迴避的事情。 在講述陸天誠和「他」爭執打鬥的過程時,「他」也被置於被動的地位。 陳虹下意識中對「他」的回護之情,顯而易見。 彭大勇做著筆錄,終於沉不住氣了:「說了半天,那個人到底是誰?」 普克看著陳虹,她纖細的手指幾乎快被自己絞斷了,令人看了難免有幾分不忍。 而這兩天來,彭大勇從一開始對這個女人產生的憐惜,到現在意識到被她愚弄所生的反感,使他已經無視於她的美麗哀憐,甚至心生厭倦。 此刻,案情的關鍵就在她嘴邊,她卻仍在遲疑著不說出來,不由令彭大勇失去了耐心。 「行了,差不多了!說吧,那人叫什麼名字?」彭大勇提高了聲音問。 普克看著陳虹,她臉上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 這種艱難和猶豫,再次驗證了普克的猜測:陳虹和那個人關係非同一般。 終於,陳虹嘴裡輕輕地吐出了三個字: 「喬……海……明。 」 -- 普克、彭大勇對喬海明實施留滯訊問時,態度是謹慎的,盡量避免引起外界的注意力。 因為三十九歲的喬海明,是市委某局正處級副局長,正處於前途一片光明的關鍵時期。 雖然法醫的檢驗結果基本能夠證實陳虹的舉報並非憑空捏造,但畢竟還沒有拿到確鑿的物證,來說明喬海明就是陸天誠死亡現場的第三人。 如果陳虹這一次的證詞依然有虛假成分,那麼對喬海明的留滯,難免會給他帶來不利影響,也會給普克、彭大勇的工作造成不良後果,因此,謹慎的態度確實是必要的。 在留滯室中,普克、彭大勇按照程序對喬海明進行了訊問。 普克的語氣是平靜的:「你叫什麼名字?」 喬海明平靜地回答:「喬海明。 」 最初被帶來時,喬海明表現出非常意外的情緒,臉上的疑惑、不安和茫然之情,和通常無辜者的表情相符。 但很快他便鎮定下來,雖然這種鎮定顯然依賴了人為的努力,但這種克制力已足以令人敬佩了。 一系列最基本的問題,喬海明都一一如實回答了,沒有任何的抗拒行為。 對此狀況,普克心裡卻並不抱有過於樂觀的想法。 憑他的經驗,越是冷靜的訊問對象,往往越是難以從其口中獲得真實的信息。 普克問了一個尋常的問題:「喬海明,你知道今天為什麼請你到這兒來嗎?」 喬海明用自然的語氣回答:「這正是我想問你們的問題。 」 彭大勇譏諷地說:「你看起來挺自信嘛。 」 喬海明針鋒相對地答道:「因為我是共產黨員,我相信黨領導下的執法隊伍一定能秉公執法,不會冤屈好人。 」 普克不得不在心裡佩服喬海明的口才和冷靜。 看得出,喬海明即使有問題,也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從他口中挖出來的。 普克略一思索,若無其事地問起喬海明的家庭住址,喬海明如實回答了。 普克又詢問了幾句喬海明的家庭狀況,像是閑聊似的,和喬海明談了談他的尋常家事,諸如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規律,等等此類的問題。 在這種聽似不著邊際的閑聊中,喬海明平靜的情緒被微微擾亂了,眼睛里不時掠過一絲遲疑和茫然,回答問題時,不再像開始那麼不加考慮地脫口而出,而總是要停一兩秒鐘,稍加思考後才作回答。 普克隨隨便便地問:「喬海明,從你家到清江舊大橋要用多長時間?」 這一次,喬海明遲疑的時間增加了兩秒,想了一會兒才說:「那得看是怎麼去。 」 「那你平時一般是怎麼去呢?」普克彷彿毫無用心地問。 喬海明又是一番遲疑,回答道:「現在大家都走新大橋,去舊大橋要多長時間,我沒專門測試過,沒有把握。 」 普克馬上追問道:「可我剛才問你去舊大橋需要多長時間,你又說得看是怎麼去。 你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有點兒前後矛盾嗎?」 喬海明愣了一下,眼睛里努力剋制的煩躁漸漸浮了起來,提高聲音說:「對你們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我認為我已經付出足夠的耐心了!你們到底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出來。 告訴你們,我喬海明是堂堂國家公務員,是黨的幹部,你們這樣沒有根據地亂來,最後是要承擔責任的!」 這番話說得義正詞嚴,但對普克和彭大勇來說,並不能起到干擾的作用。 普克甚至微笑了一下,說:「看來,你對清江舊大橋的問題比較敏感?」 喬海明像是被普克的話提醒了,不引人注意地做了個深呼吸,很快,情緒又恢復了平靜,若無其事地回答:「我為什麼要對這個問題敏感?我只是說沒把握。 如果你們真的很想知道,我可以根據以前的經驗計算一下……」他做出認真回憶的表情想了想,接著說,「嗯,如果是走路,大約需要四十多分鐘;要是騎自行車,最多十五分鐘吧;坐公交車的話……對不起,我很多年不坐公交車了,實在沒印象。 如果是坐自己的車,不堵車,差不多十來分鐘就夠了。 」他挑釁地看著普克,「這麼回答,你們滿意了吧?」 普克客氣地說:「謝謝你回答得這麼詳細,我們很滿意。 」隨即,他的話鋒一轉,問道,「那麼4月5日晚上,你是怎麼去清江舊大橋的呢?」 話音剛落,喬海明就從座位上站起來,厲聲喝道:「那天晚上我就待在家裡,哪兒也沒去!你們不信,可以自己調查去,也可以去問問我太太!少跟我來這種旁敲側擊的把戲!」 普克不理會喬海明的態度,平靜地問:「喬海明,你認識陸天誠嗎?」 第1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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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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