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傢伙名叫巴阿斯。 今天的域里人恐怕對這副樣子的活標本已經沒有印象,但是在過去,幾乎每一個村裡都可以看到這樣一個形象:巨大結實的骨骼,寬度和厚度一樣肥大的胸脯,整個身體似乎皆由既堅硬又笨重的材料構成。 簡直就是一隻狗熊! 巴阿斯的臉一半都被三四公分長的灰色長毛覆蓋了。 他屁股坐在椅子邊上,帽子放在膝蓋上,一副對誰都不信任的樣子,似乎遇上一丁點危險便會向前撲過去。 法官手裡翻看著材料,巴阿斯則大部分時間雙眼緊閉。 不過時不時地又將眼皮半睜開,以銳利無比的目光趕緊看一眼弗羅日先生。 那目光是冷酷的,令人擔優的,猶如某些很進化了的動物。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鼻涕,邊抽鼻邊眨巴著眼睛恢復剎原來的坐姿。 他嘴唇半閉,像是在自言自語:「他很狡猾!嵌己芙普……他們試圖把我打敗!勖親咦徘啤彼磣幼保稍擦慫郟叨染璧刂筆幼哦苑健? 兇殺案發生在頭天夜裡。 第二天一早弗羅日先生就去了在奧貝爾維里埃市的案發現場,同他一起去的還有檢察院的幾位專家。 從此以後,這件案子給他留下了他職業生涯中最為傷心、最為苦澀的記憶。 無論從哪個角度講,對他來說都是一場噩夢。 離開巴黎生機勃勃的郊區,來到奧貝爾維里埃地區的莊稼地和工廠,遠遠看到一間破舊的小房子孤零零地立在田野上。 和當地人一提起「佛來芒人」,他們便感到為難,感到不安。 他們困惑地用手指著那間破房子,其中一個人的話既風趣又頗能說明問題:「我們甚至不知道那裡邊住著多少人,也不知道裡邊的孩子是誰生的,怎麼長大的!幣還燦興母齜考洌患瀆砭牽菽誚鍬淶醬κ欠啾愫團┚摺<Α⒀肌⒐貳⒚ê禿⒆用腔煸釉諞黃穡曳傘⒙遺堋⒙醫小? 三個女人中一個五十歲,一個二十三歲,一個十六歲。 然後便是巴阿斯。 他在陰暗的屋子裡默默徘徊,東張西望,密切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叫人把握不住,難以捉摸。 在右邊一間卧室里躺著一個死人,如果旁邊沒有站著巴阿斯看他,你肯定會以為死者就是巴阿斯本人。 他們二人有著一樣的身架,同樣的年齡。 但他的頭顱已被砍得面目全非。 法官開始數,三十一……三十二……他的頭上一共挨了三十三刀……然而,竟然沒有一個人哭泣!有的只是乾巴巴的眼睛,惱怒的臉色,以及他們之間用佛來芒語的竊竊私語。 審問開始了,耳中聽到的是一句句含糊不滑的廢話,一堆相互矛盾的回答,例如:「可能……也許是吧……誰知道呢?」 非常明顯,他們在撒謊,但個個都不慌不忙,十分鎮靜。 他們開始意識不清地講述另外一些故事。 意識不清!這是強加於人的無法說清的印象,讓人覺得一下子倒退了幾個世紀,退回到一個蒙昧主義和沒有道德概念的時代。 好像看不出哪個孩子是誰生的。 其中最小的孩子的母親是那位十六歲的姑娘。 至於孩子的父親是誰,沒有人說得清! 弗羅日先生深切地感到案情越來越複雜,一天比一天複雜,甚至一小時比一小時複雜,因此,他趕快離開現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並叫人將巴阿斯立刻帶到他面前。 女人們都在原地被監控起來。 她們並不因此而感到不便,就像房裡躺著的死屍對她們來說無所謂一樣。 作為午餐,她們每人吃了一大盤子酸奶拌土豆。 確定每一個佛來芒人的身分是一項艱難的工作。 可以說幾乎沒有證件,手頭掌握的全部材料也就是一本比利時軍人證書和一份出生證明摘錄。 但是弗羅日先生在巴阿斯在場的情況下,總算把他們每個人的大致情況整理出來了。 巴阿斯,讓·約瑟夫·阿爾方斯,生於比利時安布爾市的內羅泰朗村,農場工人。 在阿爾龍第二槍騎兵團服役三年,去過美洲。 十年後攜帶二萬法郎返回,並再次遇到萬·斯特朗。 這是一個野蠻粗魯之人,滿臉胡頹。 萬·斯特朗,彼得·典古斯特,生於內羅泰朗,是個日工。 與巴阿斯在同一騎兵團服役。 在阿爾讓特伊附近租了一塊地並在那裡定居。 后與一個比他小二十歲的女人結婚。 樣子像只大猩猩。 塌鼻子。 愛瑪·萬·斯特朗,生於在東格爾,啤酒店服務員,直到在巴黎中央萊市場一次銷售活動中遇到萬·斯特朗並嫁給他。 塞麗娜,長女,二十二歲,三個孩子的母親,孩子的父親據傳是巴阿斯。 路易絲,小女兒,十六歲。 她孩子的父親也可能是巴阿斯。 巴阿斯從美洲帶著在煤礦掙的錢回來之後便開始尋找兒童時代的夥伴萬·斯特朗。 他終於在阿爾讓特伊找到了他,並從此住在他家。 剛開始的一段時間,巴阿斯幫他幹活。 後來奧貝爾維里埃的破房子出售,巴阿斯將它買下,萬·斯特朗便成為巴阿斯的佃農。 但實際狀況有些不清不楚,他們沒有賬目。 巴阿斯整日遊手好閒,什麼事也不幹。 只有萬·斯特朗一個人下地勞動。 是愛瑪每天清晨三點起來套車,把蔬菜拉到巴黎中央萊市場出售。 塞麗娜生了第一個孩子之後,巴阿斯用她的名字在銀行開了個賬戶,存入一千法郎。 以後每生一個孩子都存上一千法郎,對路易絲的孩子也是如此。 但是,只有塞麗娜一人有權與巴阿斯同住一個房間。 其餘所有的人都擠在另一個屋子,一個三歲的男孩只能睡地上的草墊子。 兩年以前,巴阿斯繼承了一筆數目不大的財產,大約一萬法郎,他將錢存入銀行。 他是個百分之百的文盲,不會寫字,畫個十字代替簽名。 而萬.斯特朗能讀會寫,大部分手續都由他經辦。 因而在對一個問題的回答上便出現了矛盾。 「您是否和愛瑪·萬·斯特朗也有性關係?」 巴阿斯的回答是「有,沒有,可能」,以及不知代表何意的含混不清的手勢。 不過有一點十分肯定。 萬·斯特朗既不嫉妒自己的老婆,也不嫉妒自己的女兒。 巴阿斯是一切的主宰,一切皆屬於他,房子屬於他,所有的人也都屬於他。 他們就這樣在離巴黎乘有軌電車只需一個小時的奧貝爾維里埃市過日子,和外界的文明世界幾乎完全隔絕,像是生活在另一個世紀。 因此,巴阿斯不會說法語,他說的是將佛來芒語、西班牙語和英語行話混雜在一起的薩比爾語。 第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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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名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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