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波洛緩緩地說。 傑普定定神,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招手攔了一輛過路的計程車。 「我們還來得及趕在去薩瓦旅館之前先拜訪塞恩斯伯里西爾。 」 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正坐在格倫戈威爾宮廷旅館光線暗淡的休息室里喝茶。 穿便衣的警官的出現使她感到有些慌張——但傑普看出她的激動其實源於欣喜。 而波洛則傷心地發現她仍然沒有把鞋上的帶扣縫好。 「真的,警官先生」,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顛三倒四地說著話,眼睛不停地東張西望,「我真不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才沒人打擾,這太難了——特別是吃茶點的時間——也許您想用點茶——還有——還有您的朋友呢?」 「別為我費心,小姐,」傑普說,「這位是赫克爾波洛先生。 」 「是嗎?」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說,「也許——你們真的——你們兩位都不想喝茶?不嗎?那,我們或者該到客廳去坐坐,雖然那兒經常是客滿的。 啊,我看見那兒有個拐角——就是牆凹進去的那塊兒,那桌人剛走。 我們坐過去吧——」 她領頭就朝那比較僻靜一點的、放著一張沙發和兩張椅子的凹處走去。 波洛和傑普緊跟著她,前者還撿起了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照例丟下的一條圍巾和一張手帕。 他將它們交還給她。 「噢,謝謝——我太粗心了。 現在,偵探先生,請——不,是偵探長先生,對不對?請您隨便向我提問吧。 這真是一件令人悲痛的事。 可憐的人——我想,他是不是心裡有什麼事?我們生活的可真是個憂患重重的時代呀!」 「您發現他憂慮嗎?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 「嗯——」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回想著,最後有些猶豫地說,「您知道,我也不敢肯定他的確是在憂慮!不過也可能我沒注意到——特別是在那種環境下。 我想大概我是個膽小的人。 」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嗤嗤地笑了,拍了拍她那一頭鳥窩似的捲髮。 「您能告訴我們當您在候診室的時候,那裡邊都有誰嗎?」 「讓我想想——我進去的時候那兒只有一個年輕人。 我想他的牙一定正痛,因為他嘴裡念念有詞,看起來很粗野,手裡邊稀里嘩啦地翻著一本雜誌。 後來他突然跳起來走了出去。 他一定是牙痛得太厲害了!」 「您不知道他出去以後是不是就離開了診所?」 「我一點也不知道。 我以為他只是覺得再也沒法等了,非得馬上去見醫生呢。 但他不可能是去找莫利先生,因為只過了幾分鐘聽差就來把我領到莫利先生那裡去了。 」 「您出來的時候沒有再進候診室嗎?」 「沒有。 因為您知道,我還在莫利先生那裡就已經戴好了帽子,弄好了頭髮。 有那麼一些人」,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接著說,她越說越起勁,「他們把帽子放在樓下候診室里,我就從來不這樣。 我有個朋友,她曾經這麼干過一回,結果發生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 那是頂新帽子,她小心地把它放在一張椅子上,當她再下來的時候,您相信嗎,有個小孩在上面坐過了,把它壓扁了。 毀了!完全給毀了!」 「真是個悲劇。 」波洛禮貌地說。 「我認為小孩的母親應該負完全責任」,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宣判道,「當母親的應該看好她們的孩子。 小寶貝兒們並不想妨害別人,但他們必須得有人照看。 」 傑普問:「這麼說那牙痛的年輕人是您在夏洛蒂皇後街58號見到的唯一的病人了?」 「我上樓到莫利先生那兒去的時候,有一位先生下樓走了——噢,我還記得——我剛到的時候還碰到一個怪裡怪氣的外國人從裡邊出來。 」 傑普輕輕咳了一聲。 波洛卻神情莊重地說:「那是我,女士。 」 「噢,我的天!」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仔細地端詳著他,「真的是您!請千萬寬恕我——我眼睛太近視了——而且這兒很黑,是不是?」她一下了變得有點語無倫次起來,「真的,我要說,我自以為有很好的記憶,能記住別人的相貌。 但這兒光線太暗了,對不對?請您千萬寬恕我這最不幸的錯誤!」 他們趕緊安慰她,使她平靜下來,傑普才又問道:「您能肯定莫利先生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嗎——比方說——他今天上午等待著一次痛苦的會見什麼的?一點也沒有聽說嗎?」 「沒有,真的,我可以肯定他沒說過。 」 「他沒有提到一個叫安伯里奧茲的病人嗎?」 「沒有,沒有。 他真的什麼都沒說——我是說,除了牙科醫生必須得說的那些話以外。 」 波洛的腦海里飛快地閃過幾句話:「漱漱口。 請再張大點,輕輕閉上嘴。 」 傑普進一步說,也許有必要請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出庭作證呢。 起初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失聲驚叫起來,然後她似乎也就默許了這個請求。 傑普隨口提起的另一個問題又引出了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的生平故事。 看來她是六個月前從印度來英國的。 她在很多家旅館和供膳寄宿處住過,最後因為非常喜歡格倫戈威爾宮廷旅館賓至如歸的氣氛,才在這裡住了下來;她在印度時主要住在加爾各答,在那裡做傳教慈善工作並講授演講術。 「純正、清晰的英語——是第一重要的,偵探長先生。 您知道」——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傻痴痴地笑起來,但又忍住了——「年輕的時候,我當過演員。 噢,只演過幾個小角色,都是些跑龍套的角色!但我抱負很大,不斷學習豐富自己,一直到能演各種劇目。 後來我週遊世界各地,去演——莎士比亞,肖伯納」,她嘆了一口氣,「我們這些可憐的女人出毛病就出在感情上——總受感情的支配。 這時我一時衝動,輕率地結了婚。 天啊!我們幾乎馬上就分手了。 我——我是悲慘地給人欺騙了,我又改回了做姑娘時的姓,一個朋友熱心地給我提供了一筆錢,讓我開起了演講學校。 我還幫著建立了一個業餘劇團。 我一定要給你們看幾張我們的海報。 」 傑普偵探長可知道那會有多危險!他趕緊逃走了,塞恩斯伯里西爾小姐卻還在沒完沒了地說最後的幾句話——「要是,出於某種偶然,我的名字要出現在報紙上的話——我是說,作為一個出庭作證的證人——你們能保證把它寫對嗎?梅貝爾塞恩斯伯里西爾——梅貝爾是M.A.B.E.L.L.E,西爾是S.E.A.L.E。 當然啦,要是他們真的要提到我的話,我還曾經在牛津長租劇場演過《如願》呢。 」 「當然,當然。 」傑普偵探長簡直逃一樣地跑了出來。 在出租汽車上,他長嘆一聲,擦著額頭。 「要是有必要的話,我們應該能夠對她的一切進行核查,」他說,「除非她說的全都是假話——但我不相信會是這樣!」 波洛搖著頭。 「說謊的人,」他說,「既不會說得這樣詳細,也不會說得這麼毫無條理!」 第1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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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量死亡(牙醫謀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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