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在熱天夜裡,公路上汽車往來的很多,近來卻難得有了。 」 「你可曾聽得打架或驚喊的聲音嗎?」 「『也沒有。 我只聽得呼呼的風聲,別的並無異樣的聲音。 所以我下樓的時候,心中原想不到有這樣的亂子。 」 「你們外面的籬笆門晚上可下鎖嗎?」 「籬笆門上雖裝著鐵鈕,但我們晚上只隨便如著,並不下鎮。 若使有人從外面挖開,原很容易。 昨夜裡我曾照樣把籬門上的鐵鈕扣上,但發案以後,我奉了主人的命去報警,那籬門卻已開著。 」 「昨夜是你到警區里去報警的?」 「不。 我主人因著一個人留在屋中害怕,故而叫我到新村籌備處去,叫醒了那個陶全福。 請他代我們去報告警察。 我就回進來陪主人的。 」 我覺得德興有問必答,並無留滯,語聲既懇摯響亮,答話時神色自然,兩目也直瞧著霍桑,絕無閃避的樣子,足證他的話句句都由衷而發。 當霍桑向德興問話時,外面的人聲本已嘈雜不堪。 這時候忽又有一陣子號哭的聲音,夾雜著一個婦人的銳呼。 我和霍桑都出神地傾聽。 那好人斷斷續續地喊道:「江鎮武!……兇手—…兇手!是他!——我的侄兒就是他殺死的!你們總要給我侄兒伸冤啊!」 四 一箭雙鵰 這幾句呼聲不但引起了我的注意,連霍桑也不能不放棄了德興走到外面去。 我們到了客室的外面,看見南道中擠滿了人。 前門口有一個中年婦人,手舞足蹈地要走進門來,有幾個警士和一個容深棕色西裝的少年在阻止伊。 伊便且哭且呼地鬧著。 檢驗吏的檢驗工作似乎已經完畢了。 檢警廳里的黃淮事,正向許志公問答。 姚國英和陸樵竺並肩站著。 姚國英橫目瞧著樵竺,嘴裡哈著道:「這樣重要的證據,你怎麼竟會遺漏?」 陸樵竺卻背負著兩手,聳起了肩膊,默口無言。 霍桑似正注意著外邊的婦人,沒有聽得姚國英的說話。 我也不知道姓國英所說的重要證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又不便發問。 陸樵竺似故意把別的話打盆的樣子,也瞧著門口外面,說;「這女人真有些無理取鬧!」 霍桑忽回過頭來,反問道:「你怎麼說無理取鬧?伊不是喊著兇手是汪鎮武嗎?」 陸樵竺道:「我瞧伊的話不像是有根據的。 伊不是有些發瘋的樣子嗎? 許志公完畢了和淮事的風話,恰巧走過來。 他便附和著道:「伊清晨來時,口口聲聲說謀殺洋戰的是我,要和我為難。 現在伊又尋到玉芙的哥哥汪鎮武身上去了。 霍桑似答非答地說:「無論如何,我們應當讓伊說個明白。 他從人叢中走到門口去。 我也跟在他的後面。 那時那黃淮事和胡秋帆區長,比我們先到門外,正在那裡安慰傅祥鱗的嬸母。 伊仍不絕地呼喊:「汪鎮武是兇手啊!他現在已經逃走了。 你們快快去把他捉回來啊! 我覺得這半老婦人的兩目怒睜,目珠紅赤,眶圈上現著黑色,頭上發會蓬亂,穿一件深栗殼色的花綢薄棉襖兒,下面沒有系裙,衣鈕也不曾扣齊。 伊的狀態確有幾分瘋狂。 如果要和伊靜靜地談話,事實上顯然已辦不到。 伊旁邊的那個面貌俊秀穿西裝的少年,仍在竭力勸阻伊。 我後來查明,這人叫楊伯平,是那婦人的內任,和傅祥鱗是表弟兄。 那少年高聲說:「姑母,別這樣。 你自己的身子要緊。 姓汪的雖已走了,究竟逃不掉的。 現在你回去,得趕緊給表兄辦後事。 那上唇上留著短須的黃淮事正呆瞧著婦人的亂髮,無從介面,旁邊的戴眼鏡高個子的胡秋帆區長,忽連連點頭,乘機說話。 他說:「這話不錯。 姓汪的若使真是兇手,我們決不會讓他漏網。 現在你這樣子吵鬧沒有用。 你說汪鎮武是兇手,你究竟有什麼理由? 可是那婦人除了半哭半喊亂吵以外,沒有別的說話。 伊的內侄楊伯平代替伊答道:「我的姑母並無子息,祥鱗表兄是兼桃的。 他現在忽遭慘殺,伊受驚過度,便失了常態。 伊說姓汪的有兇手嫌疑,我剛才也聽得說過。 昨天午後,江鎮武穿了軍裝,到我姑母家裡去找祥聞。 祥城一聽得他的名字,便託詞不見;那姓汪的便快快地退出去。 當初我姑母還不以為奇。 今天早晨,一表兄的慘案喧傳以後,有幾個鄰居告訴我的姑母,據說有好幾個人瞧見汪鎮武從表兄家退出去以後,曾摸著他身上佩帶的手槍,向著表兄的門口和齒咒罵。 現在想起來,這人確有可疑。 我表兄為什麼怕他不見,姓汪的為什麼威嚇咒罵,都是很可疑的。 剛才姑母曾趕到姓汪的家裡去,據說汪鎮武昨夜裡已經連夜走了。 因這一點,他當然覺得更加可疑了。 我聽了這一番話,覺得這汪鎮武的確很有嫌疑,無怪死者的嬸母要這樣子了。 霍桑雖仍處於旁觀的地位,默然不語,但當我的目光移向他時,他曾向我微微點頭。 這一種舉動,至少可以表示他對於這一節認為有注意的價值。 黃淮事自然是這時候的負責人。 他便表示接受似地答道:「既然如此,這問題我們當然要加以研究。 現在你姑母在這裡亂噪,不成事體。 你姑且先陪伊回去。 你們若要把屍身扛回去安殮,也盡可以辦了。 這姓汪的雖已走了,如果確有關係,我們一定可以把他追回來的。 你們盡放心好了。 楊伯平便又婉聲勸慰他的姑母。 這婦人的神志似乎已清醒了些,也已領會了淮事的說話。 伊果真住了呼喊,靠著那少年的肩緩緩地退出去。 我和霍桑又回到裡面。 我見姚國英已把那兇刀拿在手裡,刀柄上仍裹著一塊黑布。 他執著刀走近我們,給我們察驗。 那刀的全部足有十英寸長,刀身居五分之三,刀頭尖銳,刀背很厚重,刀鋒雪亮,非常犀利。 刀柄是牛角制的,帶些兒橄欖形。 這刀明明是西洋貨,平常少見,好像是一種軍用品。 姚國英指著刀柄上裹著的黑布,說:「因著這塊黑布,刀柄上便沒有指印可尋。 」他說著,又摸出一方淺紫色的紙,向黃淮事說:「這把刀和這一張紙,暫且由我保存。 別的證物都在胡區長那邊。 黃淮事應了一聲,旋過頭去,向江灣警區的區長鬍秋帆說話。 「你可把一切證物交給我。 我打算先回廳去了。 這個許志公和他的僕人徐德興,都是本案的事主。 這裡的手續完畢以後,你應得負責送他們到廳里去候審。 」他又回頭來向著姚國英和霍桑說:「以後你們如果有什麼發現,請隨時報告。 姚國英和霍桑都答應了。 那湖區長便吩咐警士們把箱子打開,將案中的證物取出來移交。 霍桑走到那證物箱的近邊,留神地瞧胡秋帆——一點交。 一會,霍桑忽引手指著,向黃淮事道:「淮事,可否應許我一個請求?這一本日記,能不能也暫時留下?我要細細地瞧一瞧哩。 黃淮事也應許了,接著,便帶著隨來的檢驗吏等一行人先自離去。 霍桑向姚國英說:「我們也可以走了。 我打算往汪鎮武家去問問。 你也得去查查傅祥鱗已往的歷史。 但在離去以前,我還要問一句話。 」他忽向許志公招一招手,似叫他走近些來。 等到許志公走了過來,霍桑又繼續問道:「這汪鎮武既是玉芙的哥哥,當然也是你的表親。 他的行為品性,你可也深知底細?」 許志公低沉了頭,頓了一頓,似乎有些滯疑不決。 一會,他才緩緩答話。 第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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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信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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