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道:「我不寫什麼。 我曾到漢口去過一次,那是為了一個親戚的應以。 你近來怎麼樣呀?」 他一墨從書桌上的煙罐中抽出了一支白金龍紙煙,擦著火柴,一壁旋轉來向我答話。 「我閑得很,竟像書獃子一般地整天把書本來消遣。 」 他竟絕不提起急病。 為什麼呢?他越是不說,我越覺得有查究的必要。 我道:「你不是才起床嗎?」 他在那藤椅上坐下,搖頭說道:「不,我的日常的早操已做完回來。 今天的報紙也瞧過了。 」他說時他的眼光向旁邊地板上散開的報紙瞧了一瞧。 他舉出這種種反證,分明要掩飾他的有病。 我覺得我若要揭穿他的秘密,而且要希望有效,那就不能不採取單刀直入的辦法。 「霍桑,你不是曾患病嗎?」 他呼了一口煙,眼光凝住在我的臉上。 一回兒,他的唇角上露出一絲勉強的微笑。 「你要詛咒我?」 「我早知道了!你何必瞞我?」 一誰造的語?你瞧,我是不是一個病夫?」 「那末,昨天你為什麼題了一天?這不是你平日的習慣啊。 」 地呆了一呆,接著點頭應這。 「唉,那是汪銀林弄的嘴舌。 我沒有病,你不要信他。 我最恨那一班無病裝病的人,扭捏作態,看了真是難受!還有人往往把小病自認為大病,這在心理上也有影響。 我都是絕對反對的。 我認為歷史上的那些多愁多病的典型美人和才子,現時代都應打倒了!」 我微微笑了一笑,答道:「你的議論果然是很積極而合乎時代性的。 不過有病而諱病,那也許過度積極些了吧?」 霍桑點頭道:「不過我並沒有病,何嘗諱病?」 「但你昨天為什麼躺了一天呢?」 「那是偶然的。 前夜裡我在確一本英國河勃克的《奇案紀聞》,看得出神忘了時刻,直到上午三點鐘才睡。 昨天早晨我又照例一早出去散步,回來時就有些頭痛,所以在午飯過後,便睡下去休息。 汪銀林來時,我懶得下樓,請他到樓上去談,他就認為我有病。 你想這可能算得病? 我暗忖他的理由雖也說得動聽,但據江銀林告訴我,他覺得霍桑的手臂木強,似有什麼隱疾,現在霍桑卻絕不提起。 莫非江銀林的觀察錯誤?這對我的眼光不禁自然而然地注射到霍桑的左臂上去。 外表上果然瞧不出什麼,但他的左手動作很少,的確有些不自然的表現。 我突然問道:「霍桑,你的左臂怎樣?—— 我的問詢還沒有說完,霍桑的神態突然變異了,他的身子分明也在微微震動。 他的頭猛然旋了轉來,眼光在我臉上凝視了一下,額骨上略略泛出一絲紅色。 我倒反覺得有些不安。 分明霍桑有什麼秘密,被我無意間揭穿了! 他呼了一口煙,恢復了他的鎮靜的神氣,緩緩說道:「唉,我想不到汪銀林的眼力,竟到這樣子驚人的進步。 包朗,這的確是我的一個小小的秘密,此刻卻給你揭穿了。 不過你用不著向我抱歉的。 」他立起身來,走到書桌面前,把紙煙放在煙灰盆的邊上,隨即將他身上的那件立色花呢短褂脫了下來。 他又將白襯衫的左袖口的紐子解開,將裡面的一件錦綸內衣的袖子向上捲起。 他把左臂送到我的面前,說道:「『包朗,你索性瞧瞧仔細。 」 我依舊處在不安狀態之中。 因為霍桑的面容和聲調,都顯得非常嚴冷。 我見他的左臂的近肘骨的部分,貼著一小塊棉花。 外面用橡皮膠粘住。 分明裡面掩護著什麼傷痕。 我低聲問道。 「你受過傷?」 霍桑點點頭,沉著臉地緩緩將內衣的袖子重新舒展下來。 我又道。 「什麼傷?刀傷?還是——一」 霍桑接嘴道:「那是手槍傷的。 」 唉,霍桑竟受過槍傷,我卻絲毫不知!而且他又明明守著秘密!這事實怎能不引起我的注意? 「你怎樣會受槍傷?莫非作新近曾經歷過劇烈的案子? 霍桑忽又緊繃著雙眉,搖了搖頭。 他將短褂穿上,重新坐到藤椅上面去。 「這是一件小小不幸的事,說出來也有些慚愧,故而我絕對不曾向任何人提起。 不料昨天江銀杯來,竟被他瞧破。 今天我的手臂已經松得多了。 若不是汪銀林告訴你,我想你未必瞧得出。 對不對? 我點頭應道:「是的,但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莫非你得罪什麼仇人?」 霍桑又搖頭道:「也不是。 事情是很簡單的。 今天是九月二十四日,星期四了。 在上星期二,九月中五日的清早。 我照常出去散步,走到柳蔭路的轉角,忽瞧見一件意外事情。 我一時不忍,冒險上前去干涉,就受著了一粒槍彈報酬。 」 一什麼事? 「那是一幕綁票的把戲。 那時我見轉角上停著一輛汽車,有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被一個中年的文件領著,從柳蔭路松柏里出來。 不料弄回有兩個綁票匪伏著,突然上前搶奪那孩子,那女僕便大聲呼叫、正在這時,我恰巧走到轉角。 那時我身上並不曾攜帶武器,但在這緊急關頭,我也不顧利害,便湊到那匪徒的背後,用力在他的腦後打了一舉。 那人的身子晃了幾晃,幾乎站立不住,他的手頓時鬆了。 還有一個匪徒,一見這種情狀,也立即放手,先自拔腳飛逃。 那被擊的一匪旋轉來向我瞧瞧,也急忙逃到停著的汽車前去。 我當時正在自己慶幸,這樣一件危險的勾當,竟想不到如此容易、可是在這一剎那間,驟然間一聲槍響,那子彈早已飛到我的面前。 原來那匪徒在開車的當地。 從車廂中發了一槍,目的是在報仇出出氣的。 幸虧我的身子偏向一面,並不直對汽車。 那槍彈只在我左臂擦過,傷了些肌肉和破裂了幾根小血管。 否則,我此刻也許不能見老朋友的面了。 」他說了這番話,臉色依舊沉著,彷彿對這件事,他絕不願回憶的樣子。 我頓了一頓,又遭:「那匪徒當時就乘汽車逃走了?」 霍桑點點頭,並不答話。 他仍自顧自的吸煙。 我這:「你可曾瞧清那汽車的號數?」 霍桑忽放了紙煙,向我諦視了一會。 第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矛盾圈》
第2頁
精確朗讀模式適合大多數瀏覽器,也相容於桌上型與行動裝置。
不過,使用Chorme瀏覽器仍存在一些問題,不建議使用Chorme瀏覽器進行精確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