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死的?出了事故了嗎?」 「謀殺,如果說世界上發生過謀殺的話。 」 「天哪!多麼可怕!你該不是說——你該不是說我被懷疑了吧?」 「在死人的口袋裡發現了你的一封信,從這封信,我們知道你曾打算昨晚在他家裡過夜。 」 「是這樣。 」 「哦,你過夜了,是嗎?」 他們拿出了公事記錄本。 「等一下,葛萊森,"歇洛克·福爾摩斯說道。 「你們要的全部東西就是一份清楚的供詞,對不對?」 「我有責任提醒斯考特·艾克爾斯先生,這份供詞可以用來控告他。 」 「艾克爾斯先生正準備把這件事講給我們聽,你們就進來了。 華生,我想一杯蘇打白蘭地對他不會有什麼害處吧。 先生,現在這裡多了兩位聽眾,我建議你不必介意,繼續講下去,就象沒有人打斷過你——象剛才要做的那樣。 」 我們的來客把白蘭地一飲而盡,臉上恢復了血色。 他用疑惑的眼光看了一下警長的記錄本,隨即開始了他那極不平常的敘述。 「我是個單身漢,"他說,"因為喜歡社交,結識了許多朋友。 其中有一家叫麥爾維爾的,是休業的釀酒商,住在肯辛頓的阿伯瑪爾大樓。 幾個星期之前,我在他們家吃飯時認識了一個名叫加西亞的年輕人。 我知道他是西班牙血統,同大使館有些聯繫。 他講得一口地道的英語,態度討人喜歡,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漂亮的男子。 「這個年輕小夥子和我談得十分投機。 他似乎一開始就很喜歡我。 在我們見面后的兩天里,他到里街來看望我。 這樣一次又一次,最後他邀我到他家去住幾天。 他的家就在厄榭和奧克斯肖特之間的威斯特里亞寓所,昨天晚上我就應約前去了。 「在我去到他家之前,他曾對我談起過他家裡的情況。 同他住在一起的是一個忠實的僕人,也是西班牙人,替他照料一切。 這個人會說英語,為他管家。 他說,還有一個出色的廚師,是個混血兒,是他在旅途上認識的,能做一手好菜。 我記得他談論過在薩里的中心找到這麼一個住處是多麼奇怪。 我同意他的看法,雖然事實已經證明,它比我想象的不知要奇怪多少倍。 「我驅車來到那個地方——距厄榭南面約兩英里。 房子相當大,背朝大路而立,屋前有一條彎彎曲曲的車道,兩旁介以高高的常青灌木叢。 這是一所舊宅,年久失修,顯得破破爛爛。 當馬車來到那斑駁骯髒、久經風雨侵蝕的大門前,停在雜草叢生的道上時,我曾遲疑了一下,考慮過拜訪這樣一個我了解甚少的人是否明智。 他親自前來開門,極其熱忱地對我表示歡迎。 他把我交給一個神情憂鬱、面孔黝黑的男僕。 僕人替我拿著皮包,把我引到為我準備的卧室。 整個屋子都使人感到鬱悒。 我們面對面地坐著進餐。 我的主人雖然儘力殷勤款待,但是他的神情好象一直恍恍惚惚,談話含糊凌亂,不知所云。 他不停地用手指敲打著桌子,用嘴咬噬指甲。 還有其它一些動作,顯出他心神不安。 至於那餐飯,照料得既不周到,菜也做得不好,加上那個沉默寡言的僕人的陰沉神色,實在令人難堪。 我敢向你保證,那天晚上,我真想找個借口回到里街來。 「有一件事,我想起來了,也許跟你們兩位先生正在進行調查的問題有牽連。 當時,我一點兒也沒在意。 快吃完晚飯的時候,僕人送來一張便條。 我注意到,我的主人看過便條后,似乎顯得比剛才更加心不在焉,更加古怪了。 他不再裝模作樣地跟我交談,而是坐在那裡不住地抽煙,獃獃地沉思著。 但是便條上寫的什麼,他沒有說。 好在到十一點鐘左右,我就去睡覺了。 過了一會兒,加西亞在門口探頭看我——當時房間是黑的——問我是不是按過鈴,我說沒有。 他表示歉意,不該這麼晚來打擾我,並且說已經快到一點鐘了。 後來,我睡著了,一覺睡到天明。 「現在,我要講到故事中最驚人的部分了。 當我醒來,天已大亮,一看錶,快到九點鐘了。 我曾特別關照過,叫他們在八點鐘叫醒我,我奇怪他們怎麼會忘了。 我從床上跳起來,按鈴叫僕人,沒有人答應。 我又按了幾下鈴,還是沒有人答應。 我想,肯定是鈴出了毛病。 我憋了一肚子氣,胡亂穿上衣服,趕快下樓去叫人送熱水來。 我一看,樓下一個人也沒有,當時的驚訝是可想而知的。 我在大廳里叫喊,沒有回答,又從一個房間跑到另一個房間,都空無一人。 我的主人在頭天晚上把他的卧室指給我看過,於是我去敲他的房門,但沒有回答。 我扭動把手進了房間,裡面是空的,床上根本就沒有人睡過。 他同其餘的人都走了。 外國客人,外國僕人,外國廚師,一夜之間都不翼而飛啦!我到威斯特里亞寓所的這次拜訪就此結束。 」 歇洛克·福爾摩斯一邊搓著雙手咯咯直笑,一邊把這件怪事收進他那記載奇聞軼事的手冊之中。 「你的經歷真是聞所未聞,"他說,「先生,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後來又幹了些什麼?」 「我氣極了。 開頭我想我成了某種荒唐的惡作劇的受害者了。 我收拾好我的東西,砰地一聲關上大門,提著皮包就到厄榭去了。 我去找了鎮上的主要地產經紀商艾倫兄弟商號,發現那個別墅是這家商號租出的。 這使我猛然想到,這件事的前前後後不可能是為了把我愚弄一番,主要目的一定是為了逃租。 現在正是三月末,四季結賬日快到了。 可是,這也說不過去。 管理人對我的提醒表示感謝,不過他告訴我,租費已經預先付清。 後來,我進城走訪了西班牙大使館,大使館不知道這個人。 再往後,我又去找麥爾維爾,就是在他家裡,我第一次遇見加西亞的。 可是,我發現他對加西亞的了解還不如我。 最後,我收到你給我的回電,就來找你了。 因為我聽說,你是一個善於解決難題的人。 不過現在,警長先生,從你進屋時說的話來看,我知道這件事還發生什麼悲劇了。 這可以由你接著往下說了。 我可以向你保證,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而且除了我已經告訴你的以外,關於這個人的死,我是絕對地一無所知。 我唯一的願望就是盡一切可能為法律效勞。 」 「這個我相信,斯考特·艾克爾斯先生——這個我相信,」葛萊森警長以友好的口氣說道,「我應當說,你談的各種情況,同我們所注意到的事實完全吻合。 比如說,吃飯的時候送來一張便條。 這張便條後來怎麼了,你注意到沒有?」 「對,我注意到了。 加西亞把它揉成一團扔到火里去了。 」 「對此你有什麼要說嗎,貝尼斯先生?」 這位鄉鎮偵探是一個壯實、肥胖、紅皮膚的漢子。 幸虧他有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才彌補了他那張大臉的不足。 那雙眼睛幾乎隱藏在布滿皺紋的面頰和額頭的後面。 他微微一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摺疊過和變了色的紙片。 「福爾摩斯先生,爐子外面有爐柵。 他把便條扔過了爐柵。 這片沒有燒過的紙片是我從爐子後面找到的。 」 福爾摩斯微笑著表示欣賞。 「你一定是把那房子檢查得十分仔細才把這麼一個小小的紙團找到的。 」 「是的,福爾摩斯先生。 我的作風就是這樣。 我可以把它念出來嗎,葛萊森先生?」 那位倫敦佬點了點頭。 「便條是寫在常見的米色直紋紙上,沒有水印。 便條用的是一頁紙的四分之一,是用短刃剪刀兩下剪開的。 摺疊三次以上,以紫色蠟封口,用某種起整的橢圓形的東西在蠟上匆匆蓋壓過,是寫給威斯特里亞公寓的加西亞先生的。 上面寫著: 我們自己的顏色,綠色和白色。 綠色開,白色關。 主樓梯,第一過道,右邊第七,綠色粗呢。 祝順利。 D。 這是女人的字體,筆頭尖細。 可是地址卻是用另外一支鋼筆寫的,要不然就是另外一個人寫的,字體粗大得多。 你看。 」 「一張非常奇怪的條子,"福爾摩斯匆匆看了一下。 "我真佩服你,貝尼斯先生,佩服你檢查這張便條時對於細節的注意。 或許還可以補充一點細節,橢圓形的封印,無疑是一顆平面的袖扣——還有什麼別的東西是這種形狀的呢?剪刀是摺疊式指甲刀。 所剪的兩刀距離雖然很短,你仍然可以清楚地看見,在兩處剪開的地方同樣都顯得有摺痕。 」 這位鄉鎮偵探嘻嘻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我已經一清二楚了哩,我現在才知道,還是漏掉了一點東西,"他說,「我應當說,我並沒有很重視這個條子,我只知道他們要搞點什麼名堂,而這事情照例牽涉到一個女人。 」 當進行這一番談話時,斯考特·艾克爾斯先生坐在那裡心神不安。 「你找到這張便條,我很高興,因為它確證了我所講的事情經過,"他說,「可是,我要指出,加西亞先生出了什麼事,他家裡出了什麼事,我還都不知道呢。 」 「說到加西亞嘛,"葛萊森說,「容易回答。 人們發現他死了。 今天早晨在離他家大約一英里的奧克斯肖特空地上找到的。 他的頭被打成了肉醬,是用沙袋或者類似的東西打的,打得很重,不是打傷了,而是打開了花。 那地方很平靜,四分之一英里之內沒有人家。 顯然是有人從後面把他打倒的。 行兇者把他打死之後還繼續打了很久。 這是一次狂暴的行兇。 作案人沒有留下任何足印和任何線索。 」 「遭到搶劫了沒有?」 「沒有,沒有搶劫的跡象。 」 第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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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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