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老兄?」陶威爾叫道。 「問題就是……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你才好……我昨天晚上一直賭到夜裡兩點,輸輸贏贏。 突然間我看見了一個女人,她的一個手勢使我驚奇得不得了,我丟下賭錢的事跟著她走進了一家飯館里。 我在一張小桌子上坐下來,要了一杯濃濃的清咖啡。 每當我神經受了大刺激的時候,咖啡對我總是有幫助的。 ……那個不相識的女子坐在隔壁一張桌子上。 跟她在一起的有一個青年男子,穿得很體面,可是不能引起人的信任感,另外還有一個相當俗氣的紅頭髮女人。 我鄰座這三個人喝著酒,快樂地閑扯著。 那個不相識的穿灰衣服的女子唱起小曲來。 她的聲音很尖,音色相當難聽。 可是她出其不意地唱出了幾個發自胸間的低音……」拉列抱住自己的頭,「陶威爾!那是安琪麗克-加苡的聲音。 在千萬種聲音中,我也能辨出她的聲音來。 」 「不幸的人!竟到了這種地步。 」陶威爾想,溫存地把手放在拉列的肩上說: 「是你自己的幻覺,拉列。 你控制一下自己,偶然的相像……」 「不,不是的!我向你保證。 」拉列激烈地反對地說,「我開始仔細地觀察那個唱歌的女人,她長得相當美,端正的輪廓,兩隻可愛的調皮的眼睛,特別是她的身段,她的身體!陶威爾,要是這個唱歌的女人的身段和安琪麗克-加苡的身段不是像兩滴水那樣相像的話,我情願讓鬼用牙齒來撕了我。 」 「我跟你說,拉列。 去喝一杯礦泉水,洗一個冷水澡,然後躺下睡一覺。 明天,說得正確點,今天等你醒來……」 拉列責備地看了陶威爾一眼。 「你當我真的瘋了嗎?……別忙著作結論,聽我說完再說,下面還有呢,在那個唱歌的女子唱完了那隻歌的時候,她的手指做了這樣一個手勢。 這是安琪麗克-加苡最得意的手勢,一個絕對獨一無二的、無法效仿的手勢。 」 「不過,你到底想說什麼呢?你沒有認為那個不相識的歌女盜換了安琪麗克的身體吧?」 拉列擦了一擦額頭。 「我也不知道……這真能叫人發瘋……可是你且聽下去,唱歌的女子脖子上戴著一串精巧的寶石項鏈,更正確點說,不是項鏈,而是一整個鑲著小珍珠的、圍在脖子上的小領子,寬度至少有四厘米。 她的胸前領口開得相當寬,領口裡露出了肩上一個胎記——安琪麗克-加苡的胎記。 項鏈看上去像一條繃帶,繃帶上面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的頭,下面是我所熟知的安琪麗克-加苡的身體。 那個身體的線條和形態是我曾經極細緻地研究過的。 別忘了,陶威爾,我是一個畫家。 我能夠記住一個人的身體的獨特的線條和個人的特點……我給安琪麗克作過多少速寫,多少素描,我給她畫過多少像,我絕不會弄錯。 」 「不,這是不可能的事!」陶威爾叫道,「安琪麗克不是已經……」 「死了?問題的關鍵就在這是誰也不知道的。 她本人,或是說她的屍體,不翼而飛了。 而現在……」 「難道你碰到了安琪麗克的復活了的屍體嗎?」 「啊——啊!……」拉列悲痛地呻吟著,「我所想的正是這個。 」 陶威爾站起身來,在房間里踱起來,很明顯,今天是睡不成了。 「我們要冷靜地討論這個問題,」他說,「你說你那個不相識的唱歌的女人好像有兩種嗓音:一個是她自己的平常之極的嗓音,另一個是安琪麗克-加苡的嗓音?」 「低音域——她獨特的女低音。 」拉列回答,肯定地點了點頭。 「然而,這在生理上是不可能的,你不會認為,一個人的高音發自聲帶的上端,低音發自聲帶的下端吧?聲音的高低取決於聲帶全部長度的較大或較小的張力。 要知道,這跟樂器上的弦一樣:弦的張力愈大,震動著的弦所發出的頻率就愈高,聲音也就愈高;反之則相反。 此外,假若要做這樣一個手術,聲帶就要被截短,這就是說,聲音就要變得非常高。 而且,一個人在做過這種手術之後恐怕不能唱歌了吧:傷痕一定會妨礙聲帶的正常的振動,在最好的情況下,聲音也會是非常沙啞的……不,這肯定是不可能的。 最後,要使安琪麗克-加苡的身體『復活』,還必須有一個頭,一個不知是誰的沒有身體的頭。 」 陶威爾突然住了聲,因為他想起了一件事,這件事多少證實了拉列的猜測。 在他父親做實驗的時候,有幾次阿爾杜爾是在場的,陶威爾教授給死狗的血管里注入加熱到36℃的含有腎上腺素——一種刺激血管、促使血管收縮的物質——的營養液體。 當這種液體受到壓力而進入心臟的時候,它恢復了心臟的作用,心就開始使血液在血管里流動,血液循環逐漸恢復,動物也就復活了。 「機體死亡的最主要的原因,」當時父親告訴阿爾杜爾說,「這是血和血液中含有的氧停止供給各器官了。 」 「這麼說,人也能這樣復活了?」阿爾杜爾問。 「是的,」父親興高采烈地回答說,「我正著手進行使人復活的研究,總有一天我會使這個『奇迹』實現,我的實驗的目標也就是這樣。 」 屍體復活可見是可能的了。 然而,使身體屬於一個人而頭屬於另一個人的屍體復活是否可能呢?這樣的手術可能嗎?阿爾杜爾對這一點是懷疑的。 不錯,他看見過他父親做過非常大膽、非常成功的組織移植和移骨手術。 不過,那都不是太複雜的手術,而且做手術的又是他父親。 「倘使我的父親還活著,我也許會相信拉列所說的別人的頭安在安琪麗克-加苡的身體上的猜測是可能有的事。 只有我父親敢做這樣繁複這樣特殊的手術。 也許,他的助手仍在進行這種實驗吧?」陶威爾想,「不過使頭顱復活或是使完整的屍體復活是一回事,把一個人的頭縫在另一個人的屍體上又是一回事啊。 」 「你以後打算怎樣辦呢?」陶威爾問。 「我要去找那個穿灰色衣服的女子,跟她認識,然後去揭開那個秘密。 你肯幫助我做這件事嗎?」 「當然。 」陶威爾回答。 拉列緊緊地握了握他的手,他們就開始討論怎樣進行的計劃了—— 愉快的遊樂 幾天之後,拉列已經跟勃麗克和她的女友,還有日昂認識了。 他請他們坐遊艇去玩,他的邀請被接受了。 在日昂和紅頭髮瑪爾達跟陶威爾在甲板上談天的當兒,拉列請勃麗克到下面船艙里去看看。 船艙一共有兩間,都很小,其中一間放著一架鋼琴。 「嘿,這裡連鋼琴都有!」勃麗克歡呼道。 她在鋼琴前坐下來,開始彈一隻狐步舞曲。 遊艇有節奏地在波浪上搖擺著。 拉列站在鋼琴旁,一面仔細地端詳著勃麗克,一面籌劃著如何開始進行自己的偵查工作。 「唱點什麼吧!」他說。 勃麗克爽快地答應了,她開口唱起來,還賣弄地瞟了拉列一眼,她挺喜歡他。 「你的嗓音……很奇怪,」拉列逼視著她說,「你嗓子里好像有兩種聲音:兩個女人的聲音……」 勃麗克感到有些狼狽,然而她很快地控制住自己,勉強笑起來。 「啊,不錯!……我從小就是這樣,一個唱歌教授發現我可以唱女低音……另一個認為我可以唱女次高音。 每一個人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訓練我的嗓子……結果就……而且,我前兩天剛傷過風……」 第2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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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威爾教授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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