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 」洛蘭認真地回答。 「我非常害怕地獄的痛苦……」勃麗克老實承認說,「我求你給我請一個神父來……我要像一個基督徒那樣死去……」 接著勃麗克的頭就像一個垂死的聖徒那樣把眼睛向上翻去,隨後她把眼睛放下來叫道: 「你衣服的式樣多別緻啊!這是最新的樣子嗎?你好些日子沒有拿時裝雜誌給我看了。 」 勃麗克的思想又回到了人世間的興趣上來了。 「短裙子……穿短裙子,美麗的腿是可以大出風頭的。 我的腿呀!我不幸的腿呀!你看見過我的腿吧?啊,當我跳舞的時候,男人們看見我那兩條腿就愛瘋了!」 克爾恩教授走進了房裡來。 「事情都好嗎?」他快樂地問道。 「聽我說,克爾恩教授,」勃麗克對他說,「我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你得給我安一個不論是誰的身體……這樁事我曾經請求過你一次,現在我再請求一次,我求求你。 我相信,只要你願意,你一定能夠做到的……」 「真的,為什麼又不能做到呢?」克爾恩心裡想。 使人體上切下來的頭顱復活的榮譽,他雖然全部攫為己有,可是他心裡明白,這成功的實驗整個兒是陶威爾教授的功勞。 可是,為什麼不能比陶威爾更進一步呢?把兩個死人合成一個活人——這才偉大呢?實驗成功時的全部榮譽,就名副其實地是他克爾恩一個人的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陶威爾的頭顱的某些意見還是可以利用的。 不錯,一定要好好兒地考慮考慮這件事。 「你很想再跳舞嗎?」克爾恩微微一笑,噴了一口雪茄煙到勃麗克的頭顱的臉上。 「你問我想不想?我將要日日夜夜地跳舞。 我要像風車那樣揮舞我的胳膊,我要像蝴蝶那樣飛來飛去……給我一個身體,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的身體!」 「可是為什麼一定要女人的身體呢?」克爾恩玩笑地說,「要是你願意,我可以給你一個男人的身體。 」 勃麗克驚奇而恐怖地對他看了一眼。 「男人的身體?女人腦袋安在男人身體上!不,不,這簡直太不像樣了!就是要給這樣的人想一件衣服樣子都很困難……」 「不過,要知道那時你已不再是女人,你已變成了男人,你會長出唇須,長出鬍子來,嗓子也會改變。 難道你不願意變成男人嗎?很多女人埋怨她們怎麼生來不是男人。 」 「這一定是那種從來不受男人們注意的女人,這種女人變成男人當然是有好處的。 可是我……我不需要這樣。 」接著勃麗克揚了揚她的美麗的眉毛。 「好,就照你的意思辦,你仍舊做女人吧。 我儘力給你找一個合適的身體。 」 「啊,克爾恩教授,那麼我真感恩不盡了。 今天就安,行不行?想想看,當我又回到『沙-奴阿爾』夜酒店去時會產生什麼印象啊。 」 「這麼快是安不成的。 」 勃麗克還不住聲地吱吱喳喳說話,可是克爾恩已經從她那兒走開,走到托馬那兒去了。 「朋友,你怎樣?」 托馬沒有聽見教授和勃麗克的談話。 他在想自己的心事,他悶悶不樂地望了克爾恩一眼,什麼也沒有說。 自從克爾恩教授答應給勃麗克安一個新的身體之後,她的情緒陡然改變了。 地獄的惡夢不再煎逼她,她不再想到死後的生命。 她一心一意地想著,不日即將來臨的人世的新生命。 照照鏡子,她看見她的臉變瘦了,皮膚也變得蠟黃,她就著急起來。 她盡給洛蘭找麻煩,要她給她卷頭髮、做髮型、給她臉上擦冷霜。 「教授,我以後難道一直要這樣瘦,這樣黃嗎?」她著急地問克爾恩。 「你會變得比以前更漂亮。 」他安慰她說。 「不行,胭脂、粉對我是沒有多大幫助的,那是自己騙自己。 」教授走後她這樣說,「洛蘭小姐,你得用冷水給我洗臉,按摩。 我眼睛邊上,鼻子和嘴唇之間,又出現了新的皺紋。 我想,假如好好地按摩按摩,皺紋就會消失的。 我的一個朋友……嘿,對了,我怎麼就會忘了問你,你買到了給我做衣服的灰色料子了嗎?灰顏色很配我,還有時裝雜誌拿來了沒有?好極了!可惜還不能量尺寸。 我不知道,我將來的身體是多大。 他最好能弄到一個高身量、窄胯骨的身體……請你給我把雜誌翻開來吧。 」 於是,她就沉入了婦女服裝美的神秘里去了。 洛蘭沒有忘卻陶威爾教授的頭顱,她像以前那樣照料著頭顱,早上照常給他閱讀,可是沒有多餘的時間談天。 洛蘭還有不少事要和陶威爾談。 她一天比一天感到疲倦,神經一天比一天緊張。 勃麗克的頭顱不讓她有一分鐘的安寧。 有時候勃麗克喊叫起來,洛蘭不得不中斷閱讀,跑到勃麗克那兒去,結果只是為了給她把一縷垂下來的頭髮弄弄好,或是回答勃麗克一句問話:她到內衣店裡去過沒有? 「可是你還不知道你的身體的尺寸呀。 」洛蘭按捺住心頭的憤怒說。 她趕緊給勃麗克頭上那縷頭髮理好,又趕到陶威爾的頭顱那兒去。 要實現那個大膽手術的念頭,吸引住了克爾恩的全部精神。 他更努力地工作著,準備做這複雜的手術。 他長時間鎖上房門,和陶威爾教授的頭顱談話。 如果沒有陶威爾的指導,無論克爾恩多麼願意這個手術能夠實現,他也對付不了的。 陶威爾給他指出了一連串的困難,克爾恩所沒有想到的、並且會影響實驗結果的一些困難。 陶威爾勸他用動物預先做幾次實驗,他並且還指導了這些試驗。 跟著——這就是陶威爾的智慧的力量——他自己對這即將來臨的實驗也發生了極大的興趣。 陶威爾的頭甚至好像變清新了,他的思想異乎尋常的清楚。 對於陶威爾的各方面的幫助,克爾恩感覺到又是滿意,又是不滿意。 工作愈向前推進,克爾恩就愈相信沒有陶威爾他是應付不了這項工作的。 唯一可以安慰他的自尊心的是,這次新實驗的實現將要由他來動手。 「你真夠資格稱得上已故的陶威爾教授的繼承人。 」有一次陶威爾的頭帶著不大看得出的譏諷的笑容對他說,「唉,要是我能更活躍地參與這項工作,那多好啊!」 這既不是請求,也不是暗示。 克爾恩不願意,也不敢給他安一個新的身體,這一點陶威爾知道得太清楚了。 克爾恩皺著眉,假裝沒有聽見這聲感嘆。 「總之,用動物做實驗已成功了,」他說,「我給兩隻狗做了手術。 把它們的頭割下來,把一隻狗的頭縫到另一隻狗的身體上。 兩隻狗都恢復了健康,頸部縫合的地方都長好了。 」 「飲食呢?」頭顱問道。 「目前還是用人工輸送養料,只有含碘的消毒溶液是從嘴裡喂的,可是不久就要改為普通飲食了。 」 幾天之後,克爾恩宣布說: 第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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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威爾教授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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