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霍桑離了裘家以後,便向第三分區進行。 那時火一般的陽光,已照射滿街,乾熱的空氣從四周向人身襲擊。 我們因距離不遠,便揀牆壁陰處緩步進行。 我自然急不待緩地要問霍桑偵查的經過。 我道:「霍染,你真敏捷!你憑著什麼方法,竟在一小時內查明梁壽康是兇手?」 霍桑失掉轉頭去,向我們的背後然了一瞧;然後向我喀了一嘻,低聲答話。 「包朗,我老實說,我剛才的舉動,完全是一種虛冒。 他是不是兇手,我此刻還沒有把握。 」他說時又向我一笑。 我驚訝道:「什麼?那末,你怎麼擅自捕他?那豈不危險?」 霍桑仍低聲道:「你別慌,他即使不是兇手,卻也有被拘捕的理軌我知道他昨夜一定到過裘日升的卧室中,他卻隱藏著不露。 那沙發旁邊的煙灰,就是他到過的成績。 我起先本假定有一個女子到這,現在已知道這誰想不是事實。 我又因著那巨款支票的被提,便料想這梁壽康定有關係。 我從這煙灰和提款兩點上著想,此刻才把他拘捕。 我想我這舉動也不能算是違法。 」 「你說的這兩點,你都已證實了嗎?」 「不,還沒有——這是我推想如此的。 此刻我就準備要搜羅證明的事實。 」 我覺得霍桑既還沒有確切的把握,單憑著推想,貿貿然把梁壽康逮捕,似乎違反了他平日的穩健態度,而且還有些地冒險,因為這架壽康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物。 我們一邊緩行,一邊我把從老僕林生嘴裡所得到的消息告訴他。 接著我又重新問他偵查的經過情形。 霍桑說道:「我和你們分別以後,就一直到金業交易所里去,訪問那個裘日升的朋友陸春芳。 半路上我曾打過一個電報,給北幹警廳的漁偵探長,叫他調查北平美專哪一天舉行畢業典禮,和那裘海峰在哪一天離校。 」 我又驚異道:「什麼?你又懷疑海峰?」 霍桑搖頭道:「不是,不過這件案子既然如此複雜,我們的眼光不能不四面周矚,凡與此案有關係的人,我們不能不每一個加以詢查。 譬如那女子玲鳳,那死者的岳母,那患風病的吳紫珊,還有那老僕林生,趙媽,都在我們偵查範圍之內。 總而言之,在事實的證明以前,誰也不能除外。 我很想知道三十那天,海峰是否還在北平,或是他已悄悄地到了上海。 」 我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那個陸春芳你會見了沒有?」 霍桑道:「瞧見的。 他所說的話沒有多大價值。 只有一點,還可以供我們的參考。 他說日升和日輝弟兄倆,起先都做標金營業。 你總也記得,去年六月里,不是有過一度標金忽漲忽落的大風潮嗎?那時候吳紫珊還沒有患病,也同樣干這賣空買空的投機事業。 在某一次標金忽而暴漲的當兒,那日輝做的是空頭,日升做的是多頭。 因此,日輝破產,日升卻變了富翁。 這一個消息,也可以解除我們先前的懷疑。 」 「以後你又到過什麼地方去過?」 「後來我想到了梁壽康。 這刁滑的少年,在廠門口的談話,明明是當面說謊,不能不引起我的疑心。 所以我重新回到福華廠去。 我明知他已不在廠內,就利用著剛才在廠門口和他立談的機會,向那個看門的接洽了一句,叫他領我到壽康的卧室里去,假託著壽康叫我代他覓取一本書。 那守門人果然不疑心。 我乘機向這守門人刺探,才知道壽康今天一清早出去,當我們到廠中去訪他的時候,他回廠還不多時。 我又探問壽康昨夜什麼時候回廠,那守門的雖不知道,但壽康所說弄帳的謊話,不久便得到物質的證明。 原來我進了他的房間以後,立即發現那雙緞鞋,又從衣架上發現了那件綢長衫,我的料他昨夜到過裘家的假定便即成立。 他昨夜乾的事情,必自以為沒有人會發覺,所以這物證雖是重要,他一時卻還想不到掩藏。 後來我表了農鞋離廠,曾打過電話到信豐銀行里去。 知道了今天早晨有人拿了裘日升的支票去提款的事。 接著,我就趕到裘家,聽得了許墨佣誇張的經過情形,我就假定提款的胖子,雖不是壽康本人,一定是他委託了另一個同黨乾的。 我在那許墨佣的壓迫之廣,就大膽地虛冒一冒——但我相信這虛冒離事實也相差不遠。 「但他到底還沒有承認啊。 「不錯。 現在我打算從那玲鳳嘴裡探出些正確的事實。 我的虛督舉動,也許就有證實的可能。 」 我們到第三分區時,汪銀林急忙忙迎了出來。 我一見他的臉上緊張的神情,還以為他等了許久焦急不耐,才有這種忍耐不住的模樣,卻不料又有一種意外的消息,竟使霍桑也吃了一驚。 汪銀林告訴我們,他因著等得不耐,又打過第二次電話到裘家裡去,那時我們已經離了裘家,許墨擁和汪銀林接談了幾句,所以剛才我們在裘家的經過情形,汪銀林也知道了。 汪銀林在警察署門口站住了,向霍桑報告。 「那梁壽康在你們走出以後,已向許墨擁供認了。 霍桑很注意地瞧著銀林,一時並不發話。 我卻再按耐不住。 我搶著問道:「他供認了什麼?莫非他吃不起驚嚇,已承認他是謀害裘日升的兇手?」 汪銀林搖搖頭道:「不是,他只承認昨夜裡到過裘家。 霍桑淡淡地點點頭,接嘴道:「他承認了這點,也就夠了。 我的推想可算已經證實。 」他說著旋轉了身於,要走進裡面去的樣子。 汪銀林卻仍站住了不動。 他的帶著懷疑意味的目光呆木木地瞧著霍桑,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時不便啟齒。 霍桑有些詫異,也站住了斜過臉來。 他問道:「銀林兄,你有什麼意思?」 汪銀林吞吐著道:「據許墨佣說,你的推想不但沒有證實,卻似乎已不成立了。 」 我站在旁邊,一瞧見霍桑眼光中難得表演的驚煌之色,便可窺見他心中的不安狀態。 因此,我也連帶地有些驚愕。 霍桑問道:「他怎樣說?」 汪銀林道:「他說壽康雖已承認昨夜裡到過裘家,卻不曾進去,只在後門外站過一站罷了。 」 這句許如果實在,事情真有些僵了。 霍桑的虛冒,如果證明不實,他在法律上雖不致負責,但這事落在許墨佣眼中,他的名譽上的損失卻已無從挽救。 但霍桑仍保持著鎮靜,似還不覺得我所料的如此嚴重。 他說道:「那架壽康這樣說嗎?但單憑一句話,未免太覺空洞,怎可以輕信——」 汪報林道:「他卻說得鑿鑿有據的。 他說他昨夜在光啟路一個姓錢的朋友家裡飲湯餅酒,散席時已十一點鐘。 他回廠以前,忽想到那裡離他的舅舅家不遠,打算便道去彎一彎。 他走到後門口時,忽而一陣心泛,彷彿要嘔吐的樣子。 他覺得他因多喝了幾杯酒,肚子里不舒服;並且時候已晚,他便改變本意,不進去見他舅舅。 他下階石的時候,站足不穩,當真在泥潭裡踏了一腳。 據說這也是他因看有些醉意的緣故。 他如果當真進去,總要按鈴,裡面總有鈴響,僕役們也應當瞧見他的。 他說這一點盡可向僕役們調查,以證明他說的話不虛。 」 霍桑低倒了頭,右手執著他的草帽,當扇子般地緩緩揮動,卻不答話。 我默念壽康的供詞,可能性的確很大,我仍不能不替霍桑的名譽擔憂。 霍桑默想了一會,突然抬起頭來。 「好,我們到裡面去談。 玲鳳不是還在等我嗎?」 汪銀林道:「伊等得好久了,好幾次伊要回去,我們總留阻著。 」 霍桑道:「你們可曾向伊問過什麼?」 「張巡官曾問過幾句,但伊的答語,除了先前伊在家裡所供的以外,並沒有別的新的事實。 「剛才你和許墨佣在電話中的談話,伊可也知道了嗎? 第2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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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怪》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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