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染優點了點頭。 「當真如此。 秒數,恐怕不容易計算,就請你眼一個分數。 好不好?」 「好,我限你五分鐘!-一五分鐘內,你得把那個兇手提來! 「可以的。 還有第二個條件,你也必須遵守。 」 「好,你快說!」他的眼睛幾乎要進出火星來。 霍桑仍侵吞吞地答道、「你必須聽我的命令。 我若指出了一個兇手,叫你捕捉,你不得違抗。 」 許墨佣的紅赤的眼睛始終盯在霍桑的臉上,這時他反而有些疑遲的樣子。 他彷彿要刺探霍桑的內心,這一番話,究竟是滑稽的還是正式的。 他答道:「那也可以,只要你舉出證據。 霍桑點點頭道:「這個自然,我當然不能憑空誣人。 現在請你把兇手的容貌衣飾告訴我。 許墨佣的嘴突然張大了,作詫異聲道:「什麼?你連兇手的面貌都沒有知道嗎?你倒還想捕他? 霍桑又鞠了一個躬,答道:「請你不用過慮。 我想請你說得仔細些兒,免得發生錯誤。 我在焦急之餘,實在不能不暗暗納罕。 霍桑的悶葫蘆里究竟在賣什麼葯?他的話由衷嗎?他能在五分鐘內捉住兇手嗎?我看他的神氣,又像胸有成竹,又像有些兒滑稽。 他如果最後聲明他的說話只是開開玩笑,完全出於遊戲,但局勢既已這麼緊張,許墨佣一定不肯干休。 那時,霍桑也不免會吃他的眼前虧了! 許墨佣仍沉著臉兒,忍氣似地答道:「好,我告訴你。 他是一個圓臉的胖子,身長不到五尺,年紀——」 霍桑忽搖頭道:「你先說他穿什麼衣服。 許墨佣道:「他穿一件白雲紗長衫,頭上戴一頂有花絲邊的栗殼色硬胎的草帽。 霍桑忽皺眉道:「但張巡官所報告的那個人是穿什麼衣服的呢? 「那是穿栗殼色長衫,頭上卻戴一頂龍鬚草草帽。 「那麼昨夜這個穿栗亮色長衫和戴龍鬚草帽的人,和你所說的圓臉胖子,可是兩個人嗎? 許墨佣搖搖頭道:「不,當然是一個人。 不過他為防免人家疑心起見,變換了衣服罷了。 霍桑忽舉起他的右手,在許墨佣肩上用力拍了一下。 他大聲道:「好署長!這句話我才認為中聽。 不過你還有些兒欠缺。 那人變換了衣服,果真是不錯的,但他並不是把深色長衫變換了淡色長衫,卻是把中裝換了西裝! 霍桑的聲浪停住了。 書室中又是一度難堪的沉寂。 霍桑的眼光在旁邊呆立的兩個少年身上瞧來瞻去。 這兩個人都是穿西裝的。 難道內中有一個竟是兇手?這兩個少年的臉色都改變了,態度上也都顯出不很自在。 許墨佣也張大7眼睛,在這兩個人身上溜來溜去。 我的呼吸也增加了速度,彷彿突然間進入夢境。 霍桑又冷冷地說:「那兇手改換的西裝,非常漂亮。 他穿一身柳條的白法蘭絨西裝,頭上戴的是龍鬚草草帽,足上穿的是黃色英國紋皮皮鞋。 他簡直是一個道道地地的推銷舶來品的模特地——一路,略。 這梁壽康就是兇手!你立刻將他拘住了吧! 這話一出,不但那少年突的一震,把身子倒退一步,連許墨佣和裘海峰二個,也都十二分驚訝。 我也暗暗疑訝,霍桑的話不會是兒戲嗎?這梁壽康真是兇手嗎?在大家面面相覷的當地,霍桑又開口了。 「署長,你怎麼呆睜睜地不聽我的命令?你但把他抱下就是--」 梁壽康忽厲聲罵道:「混蛋?你竟敢含血噴人! 他說話時,額角上青筋暴露,兩隻手握著拳頭,形勢像要用武。 我也路前一步,做一種必要的準備。 許墨佣瞧著霍桑,插嘴道:「你說兇手就是他嗎?但和我所查明的人,面貌不相同啊。 霍桑道:「你說那提款的人嗎?那是他的傀儡。 他才是主使的人。 「那麼,你有什麼證據?」 「自然有的。 在這裡。 霍桑說完,便走到書桌面前,把他剛才帶進來放在書桌上的新聞紙包著手打開。 他將紙包展平在桌面上,紙包中有一件咖啡色紡綢的長衫,一雙新式圓口駱駝皮底小方格的玄色緞鞋,鞋底上用麻線扎過兩圈,還是新的。 這東西在書桌上展開來時,大家的眼光受了吸引,都自然而然地集中在書桌面上。 在這當地,那梁壽康忽而有一種可怕的舉動。 他踏進一步,舉起右手的拳頭,直向霍桑的後腦擊去,這一著真是險極。 因為霍桑正低倒了頭,要想取起那一隻緞鞋來,萬不防他會動手。 幸虧我早有防備,站在這少年的近旁,才解除了這危險的局勢。 這時我自然再不能袖手旁觀,把左臂一伸,在壽康的肘骨上用力向上一抬。 他的拳頭不但沒有擊中霍桑,他的兩足不穩,自己的身子竟晃了一晃。 我乘勢舉起右掌,在他的右肩上一拍,左手便握住他的右腕。 說也奇怪,這少年竟是虛有其表,毫無實力,他經我這麼一來,就不敢動了。 許墨佣在無可奈何之中,也回過身來,幫同我握住他的左臂。 於是左右夾攻,這少年便完全失了自由。 霍桑仍保持著鎮靜態度。 他旋轉身來,手中執著那隻右足的緞鞋,彷彿沒有這一回事。 他仍很安靜地自顧自說話。 他道:「署長,張巡官報告警士李得寶所瞧見的人,不是穿一件栗殼色長衫的嗎?這一件是咖啡色的,相差不遠,黑夜中當然不能怎樣瞧得清楚。 至於李得寶所說的那頂龍鬚草草帽,我剛才瞧見,還掛在客堂中的牆壁上,他明明不曾換過。 梁壽康的身體雖失了活動,他的嘴卻照樣可以自由。 他又從齒縫中迸出聲音來,向霍桑咒詛。 「好!你盡嚼舌!你竟信口誣人!你小心著,我是有律師的。 霍桑微微彎一彎腰,淡淡地答道:「好,梁先生,我準備坐誣告罪吧。 你剛才自己告訴我,昨夜裡你在廠里弄帳,不曾出外;今天早晨九點半鐘方才起身。 我卻知道你在昨夜十二點半方才回廠。 今天早晨七點半鐘,你就從廠中出來,辦好了提款的事,才重新回到廠里。 這和你的說法不同,你自然要說我冤枉你了。 對不起得很,現在我只能暫時冤枉你一下子了。 」他點了點頭,重新向許墨佣說:「署長,你現在總可以相信了吧,如果你還覺得證據不足,這裡還有一個鐵證。 」他把那緞鞋翻了轉來。 「請瞧,這鞋尖上有新鮮的泥痕。 你如果拿到那後門口的泥潭裡去試一F子,就可以證實你在今天早晨自己所發現的要證。 霍桑向那啼笑皆非的許墨佣嘻了一嘻,重新把鞋子放在書桌上。 他又摸出一塊白巾來在額角和頭頸里抹了一抹,忽回頭向我說話。 「包朗,我們有一個約會,已錯過了時候哩。 你放手吧。 這一個孩子,許署長一定應付得下。 」他又回頭向署長道:「這桌子上的證物和這個少年,現在都交給你f。 你給我的五分鐘時限,大概差不了多少。 對不起,我還有些事,恕不奉陪。 別的事再通知你吧。 」當我們倆從裘家出來的時候,前門早已開通,一口廣漆棺木恰巧抬到,還有幾個和尚、道士、吹打,和六局執事們,也陸續地來到,一時間便鬧成一片。 十二 霍桑的工作 第2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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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怪》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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