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跡很潦草,不知道其角詩句的人是讀不出來的。 這是其角很有名的句子,抱一也曾經模擬過這句子呢!這句是『黃鶯倒吊啼初音』。 抱一好像是在吉原還是什麼地方,看到高級妓女從樓梯上走下來,呼喚女侍時隨手寫下的句子。 」 「『黃鶯倒吊啼初音……』對,警、警、警官!」 金田一耕助全身發抖,一股寒意襲上脊背,他結結巴巴地說: 「這句是花子被倒吊在梅樹枝上;雪枝被扣在吊鐘下面,是這邊的這句『頭盔壓頂蟲嘶鳴』;昨天,月代的那件案子是另一張色紙上寫的『與女一家荻和月……』」 磯川警官一頭霧水地看著金田一耕助。 「不錯,警官,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是的,瘋了,獄門島的居民全都瘋了,瘋了……」 金田一耕助忽然閉上嘴,用一雙像是看穿一切的銳利眼神,凝視著屏風上的字,接著大笑道: 「瘋……瘋……瘋了!」 金田一耕助抱著肚子不停地笑,笑得眼淚、鼻涕直流。 「瘋了……對,簡直是瘋了,我真笨!」 金田一耕助一邊大笑,一邊拍著自己的腦袋說。 花子被殺之後,瞭然和尚在古梅樹旁邊曾自言自語: 「不管是誰,都對瘋子無可奈何啊。 」 金田一耕助現在才明白那句話的真正意思。 看來,瘋子的身份之謎已在金田一耕助的頭腦中有了眉目。 「你想了解本家嘉右衛門的事情?」 儀兵衛喝了一口綠茶,姿勢優雅地放下精緻的茶碗,然後看著金田一耕助。 他小小的鼻子和嘴角被兩條深深的皺紋包住,戽斗形的臉龐,給人一種殘酷無情的印象,再加上鬼頭本家對他諸多挑剔、百般中傷,所以金田一耕助一直認為他似乎十分難以接近。 (戽:讀『戶』;戽斗:形狀似斗,用於汲水灌田的老式農具——華生工作室注) 從分家打開的房門裡,可以看到本家高聳的屋頂。 清晨的輕風吹在儀兵衛與金田一耕助的身上,讓他們感到神情氣爽。 金田一耕助昨夜幾乎沒有合眼,他輾轉反側,並以俳句屏風上那個驚人的暗示為基礎,把整件事情在腦中像錄像帶般從頭播放一遍,那些鮮明的畫面上,清清楚楚印著三行俳句,讓他感到極度震驚與恐懼。 天亮后,金田一耕助兩頰赤紅、雙眼浮腫,眼神卻十分閃亮。 「金田一先生,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呢?有沒有發燒?」 當金田一耕助走到茶室準備吃早餐的時候,先到的磯川警官看到他的樣子,不禁嚇了一跳,連忙問他。 他迴避磯川警官帶著疑問的眼神,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后,立刻衝出鬼頭本家,往分家的方向跑去。 「我想請教儀兵衛先生一些事情。 」 志保發現金田一耕助神情不對,慌忙收斂起平常嘻笑的姿態,乖乖地進去傳報,因此,金田一耕助現在才能跟儀兵衛面對面地坐著。 「嘉右衛門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島上的人都叫他太閣大人,他也確實是當得起這個稱呼的人。 」 儀兵衛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稱讚嘉右衛門,那語調平穩、誠懇,讓人感到他也是一個可靠的人,這或許是他被島上的人比喻成德川家康康的原因吧! 「我想,你還沒有來我們這座島上之前,一定聽過很多有關這座島的傳說吧?你來了之後,或許會對這座島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而感到失望。 」 儀兵衛看著眼前這個長相平凡,卻是著名偵探的客人說。 「不過,在二三十年前,當我還年輕的時候,你知道,本島的確惡名昭彰,因為這裡住的都是海盜的子孫、放逐罪犯的後代,民風兇悍,是個令好人一點生存機會都沒有的島,因此才會有『獄門島』這個名字。 嘉右衛門並不是個很有學問的人,也不是社會教育家,更不是想要整頓島上的民風,他只是想要使島上富庶起來。 」 儀兵衛單刀直入地說。 金田一耕助忽然覺得自己對嘉右衛門似乎有了更清楚的認識。 這時,儀兵衛喝了口茶,又接著說道: 「由於嘉右衛門善於經營,島上漸漸富裕起來,甚至比別的島還富裕,因此,他在某些行為上也會自我要求。 嘉右衛門的無心插柳,漸漸地改變了島上的風氣。 但是,他可不是為了島上的人才這麼拚命的,他只是想讓自己變成島上最有錢的人,因此才夜以繼日地工作。 」 儀兵衛對嘉右衛門與島上漁夫的關係,做了一個不同於島民的解說。 他說: 「在這樣的小島上,船東富裕的話,他手下的漁夫生活自然就會變好。 而一家船東變富裕了,其他船東不努力的話,就留不住好漁夫,這是十分自然的道理。 嘉右衛門是個很有眼光和決心的人,他只要想到什麼,不管遇到天大的困難、阻礙,都會努力克服。 因此在大戰前的景氣情況下,他擴展自己的事業,終於成為島上規模最大的船東。 而我只是撿一點嘉右衛門嘴邊的剩菜,才有今天這種局面。 我這樣說,是否能讓你對嘉右衛門有多一點了解?」 儀兵衛帶著誠懇的語調,以坦蕩的襟懷、不卑不亢的態度凝視著金田一耕助。 「聽說他晚年過得很不幸,特別是臨終時,似乎感到很不放心?」 第7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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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門島》
第7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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