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否還知道,殺死煤炭商、多麗絲-梅和費魯齊的兇手用的是同一把手槍?」 托利喉嚨乾涸,聳聳肩不作回答。 在這個五短身材、神情固執的警察的話題里,出現了危險的轉折,可他抓住自己什麼把柄了嗎?什麼也沒有。 要不然,他不至於會在談話開始時,停止以「你」稱呼,也許早就把自己帶走了……既然是同一件武器,那就證明是同一兇手使用的,也就是說,馬爾他人就是兇手…… 「您認識約瑟夫-馬里亞尼嗎?」 這突如其來的發問並沒有使托利吃驚。 他早就預料到了。 「所有的科西嘉人都認識他,警長先生。 他開的酒吧是我們同鄉人聚會的地方。 這其中有歌手、律師、法官……」 「還有流氓,」庫蒂奧爾打斷了他,「尤其是像矮子和坎布齊亞這類貨色。 很奇怪:您居然沒有見過馬爾他人。 好吧,既然您不承認……不管怎麼說,我會得到證據的……」 托利極力用毫無意義的笑容來掩飾自己的擔憂……就在今天早上,他給律師打了個電話,要求趕緊安排一次會面。 這位收費昂貴的顧問律師剛過完復活節假期回來,只能在兩天後才能見到他。 他在電話里簡單地向律師談了情況:一封在脅迫下寫的信有沒有法律價值?律師給他吃了顆定心丸。 可也說不定是為了擺脫他的糾纏呢?律師似乎顯得很緊張:要是警察局偵聽了電話內容怎麼辦? 「什麼證據,警長先生?」 「什麼也沒有,」說著,庫蒂奧爾從錢包里掏出一張紙來。 托利一下子愣住了,目不轉睛地看著。 「今天下午,您到凱德索爾費佛來一次。 這是傳票。 在此之前,我們要進行一次搜查。 放心吧,這只是例行公事。 我想,一個正派的生意人是沒什麼東西要隱藏的……別忘了,嗯?三點正。 把它記在你面前那本商務備忘錄上吧!帶上一條毯子,誰知道結果如何呢……」 他轉過身去,從頭到腳打量起托利來。 嘴角那個煙頭又豎起來了。 「托利先生,我要告訴您一件事。 我不喜歡色情業老闆,也討厭拉皮條的。 所以,如果您想在我那裡儘可能呆得短一些的話,那就想辦法把馬爾他人的地址告訴我。 」 -- 發動機的轟鳴聲減弱了,清晰了。 「加勒比子爵」號開始向海地方向降落。 多米尼克-坎布齊亞繫上了安全帶。 他按下收回椅背的按鈕,滅掉了香煙。 他的鼻尖又一次貼近舷窗。 腳下是伏都王國①赭石色加灰色的領地,像蟹鉗一樣伸向環抱戈納夫島的海藍色水域。 一條山脈的輪廓溶進了藍天J一望無際的海灘順著椰子樹的深色曲線沖刷出一道道弧形的白沙痕。 ①安的列斯群島黑人信奉伏都教——譯者 「真是一個奇迹般的地方!」 聽見空中小姐用西班牙語發出的讚歎,他不由得轉過頭去。 她就坐在自己的身邊,也系著安全帶。 馬爾他人是從佛羅里達來到哈瓦那后,在機組人員換班時見到她的。 他向空姐微微一笑。 她的身材像熱帶藤本植物一樣細長,淡紅褐色的皮膚,目光深邃發亮。 更迷人的,是她那不受制服襯衫約束的胸部。 要不是多麗絲的面容還在折磨他,馬爾他人肯定會對島國姑娘們產生好感的。 「子爵號」放下起落架,沿著海岸滑行。 機翼發出尖銳刺耳的噪音:飛機即將著陸。 一個大轉彎后,在正午火球般的烈日照耀下,太子港在機翼右側出現了。 果然是個奇迹般的地方。 在機翼搖晃中,盤繞在海灣深處的城市露出了它那高傲的舊式木雕住宅群。 居住區里的豪華別墅和山丘陡坡上鱗次櫛比的鐵皮頂破屋交相輝映。 到處是鮮花、草坪、花園和樹木。 港口裡掛滿了三角帆。 貨輪正吞噬著成噸的綠香蕉和咖啡袋。 堆積如山的水果遍布在碼頭四處。 四發動機飛機幾乎緊貼著飛機庫的屋脊掠過,馬爾他人還以為要出事了呢。 一次碰擦,緊接著又是一次更重的碰擦,起落架的輪子終於在高低不平的瀝青跑道上著陸了。 正在降落跑道邊吃草的瘦山羊連頭都沒抬一下。 它們早已習慣了發動機的轟鳴聲。 駕駛員變換了螺旋槳的槳距,準備剎車。 坎布齊亞感覺身子向前傾了一下。 隨後,機速減慢下來,飛機向停機樓緩緩滑去。 馬爾他人鬆開了安全帶。 他站起身來,從行李網架上取下貼有旅行標籤的小皮箱,上面寫著:「倫敦爵士橋西南一號路六十六號,醫學博士威廉-卡林頓大夫。 」 「你不用擔心,」帕特-福爾曾安慰過他,「這是海德公園旅館的地址。 那裡的客人來來去去,像走馬燈一樣快。 你想,他們上哪去找什麼卡林頓呢!」 在布魯塞爾,機場關員遲遲不在他的護照上蓋放行圖章。 他的上唇點綴著一撮卓別林式的小鬍子。 可笑的是,他說話時帶著很重的外基耶夫蘭口音: 「大夫,要是不太麻煩您的話,我想請教一下:怎樣才能治癒我太太的高燒?」 「她咳嗽嗎?」 「她主要是嗓子疼,您看……」 馬爾他人擺足博士派頭,發表了自己的診斷: 「咽峽炎。 每天早晚各服兩片阿司匹林。 臨睡前用摻酒鹽開水漱口。 三天後就會消炎的。 」 直到在紐約伊爾德威爾德機場中途保養后,登上飛往邁阿密的超級G型客機的舷梯時,馬爾他人還在為這事暗自好笑呢。 在機場,他曾猶豫過:弗朗索瓦-馬康托尼的朋友維維亞尼接納過被缺席判處死刑的米什萊西。 他在新奧爾良法國移民區的波旁街二十九號開了一家飯館,在與太子港差不多遠的聖弗朗西斯科也有一家飯館……但經過反覆考慮。 馬爾他人決定還是接受約瑟夫的建議:最好還是去酒吧老闆的表兄羅什-馬里亞尼那裡藏身。 他是海地首都北部佩蒂翁維爾衛星城的大房產主。 馬里亞尼與政府當局的關係非常好。 一個膚色黝黑的彪形大漢,穿著滿是污點的工作服,推來了自動舷梯。 空中小姐打開了座艙門。 馬爾他人第一個走下舷梯。 他幾步來到入境大廳。 海關驗證沒有發生任何問題。 多米尼克鬆了一口氣。 在海關窗口來回簽章時,他饒有興緻地看著黑人們在玻璃門裡面忙乎。 女人們坐在大大小小的盒子上喋喋不休。 孩子們互相追逐並叫喊著。 叫賣可口可樂和兜售掃帚的小販們操著海地克里奧爾語大聲吆喝:「可樂,可樂,」「大掃帚,真好使,我的掃帚勁兒大。 」大廳里,迴響著不知從哪裡傳出的海地歌曲。 「唔,唔,」海關職員用鴨舌帽遮著眼睛,神氣活現地打著官腔,「你好啊,白人。 拿走吧。 」 他用粉筆在馬爾他人提著的箱子上打了個叉。 他對小皮箱不感興趣。 外面驕陽似火。 柏油路面晒成了一長條黏膠,把鞋底都粘住了。 一塊塊紅布在汽車引擎蓋上面飄動。 這些破舊不堪、色彩紛雜的車子,都是所謂的出租汽車。 站在兩個身材相同、膚色不一的司機面前,馬爾他人猶豫起來了。 他試圖迅速分清各種不同類型混血兒之間的差異。 還沒等他弄明白,身邊已經圍上了一群伸出手來要錢的孩童們。 他被拉來拉去,纏住不放,好不容易才把旅行箱抓在手裡。 他本能地把小皮箱夾在左臂下。 陽光的輻射非常強烈。 塗著刺目的色彩、冠有花哨名稱的「出租汽車」,被彙集攏來的旅客的重量壓得搖搖欲墜。 由於操縱不當,「公路霸王」幾乎要撞到「天賜好運」的車身。 在法國,司機們肯定會打起來。 在這裡,他們只是像克里斯朵夫國王時代規範的貴族那樣,客氣地打個招呼就完了。 馬爾他人決定坐最外面那輛車。 那司機有著憂鬱的臉色。 「去佩蒂翁維爾,」說著,他便坐到後車座上去了。 車上沒有計程器,也沒有標誌旗。 「十個古德①,怎麼樣,白人?」 ①古德——海地貨幣單位——譯者 「行啊。 」 司機露出了笑容。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草帽以示滿意,誇張地繞了半圈便啟程了。 他那慢條斯理的動作使馬爾他人有點不舒服。 他們很快離開了機場區,沿著貧民窟行駛。 計程車捐進一條布滿迷宮般小巷的路,在臭水溝上顛跳著。 有個掉了牙的老嫗正在燃著柴禾的小鍋前忙碌。 三條餓狗在一邊注視著。 「這裡不是去佩蒂翁維爾的路!」 第2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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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洋大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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