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去倫敦市,看看教堂。 薩克雷曾住過那裡……還有奧利弗·戈德史密斯……」 「好的……就去教堂。 」 「然後再去倫敦塔。 那裡充滿最為浪漫的味道。 尤其是流血塔,那些可憐的小王子就是在那裡被殺害的。 你不覺得刺激嗎?」 「如果你說刺激,我就覺得刺激。 」 「你真好!我保證回到得克薩斯時告訴人們你對君臣之輩們絲毫不感興趣——如果你只是表示一點興趣的話。 否則我將散布一個可怕的消息說,喬治走過時你脫帽致意。 」 政治家笑了。 韋斯特覺得他是毫無道理地沖自己笑。 侍者回來了,端上了葡萄柚和韋斯特叫的草莓。 姑娘沒有再向韋斯特這邊看,放下報紙開始用早餐。 但是,韋斯特卻盯著姑娘看,就像他通常那樣大膽。 韋斯特帶著一種愛國者的自豪對自己說:「在歐洲呆了六個月,我看到的最美的人兒卻來自祖國!」 二十分鐘后,當他不情願地起身離座時,他的兩位同胞仍坐在桌旁,討論著當天的計劃。 姑娘安排,男人同意,這種情況通常都是如此。 韋斯特朝姑娘瞥了最後一眼,然後走了出去,踏上乾草市場那熱烘烘的馬路。 他慢慢地走回到自己的寓所。 那裡有工作等待他去干。 但是,他沒有去工作,而坐在書房的陽台上,凝視著院子;他選擇這套公寓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有這所院子。 這裡地處市中心,卻有點像把鄉村景色搬了過來——在英格蘭最令人心滿意足的莫過於有一所修剪整齊、乾淨漂亮、蔥蔥綠綠的院子。 院牆上高高地爬滿了常青藤,窄窄的小路在盛開著鮮花的花壇中穿過,正對著他的窗戶是一扇極少打開。 極富浪漫情調的門。 當他坐在那裡凝視著下面的時候,他彷彿看見卡爾頓飯店的那位姑娘就在下面。 此時她坐在粗木條凳上,忽兒又俯身觀賞艷麗奪目的花朵,忽兒又站在門前,門打開了,城市的一股熱浪猛然涌了進來。 當他「看著」她站在她絕不可能走進的花園,當他沮喪地想到他可能不會再見到她了……一個念頭浮現於腦海。 起初,他覺得這念頭荒唐可笑,十分離譜,不再去異想天開。 用一個已經用濫了的恰當的詞來講,她是一位小姐,而他是一位假想中的紳士。 他們的身份不會讓他們有這類事情。 如果他經不起這種誘惑,她會感到震驚和憤怒,而且一個只有千分之一可能的機會會從他身旁溜掉——某天在某處與她相見的機會。 尤其是,特別是,她也覺得廣告欄很有趣——還算不錯。 她的眼中閃爍著一種對浪漫情調的喜愛。 她是人,喜歡尋開心找樂趣——特別是她心中有一種青春的快樂。 荒唐!韋斯特走進房間,在地板上來回走動著。 這個念頭太荒唐了。 不過——他笑了起來,它充滿著令人神往的可能性。 可恨的是,他必須將這念頭永遠拋棄,坐下來干那乏味的工作! 永遠拋棄?那麼好吧……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星期六早上,韋斯特沒有到卡爾頓飯店吃早飯。 但是,那位姑娘卻來到這裡用早餐。 她和父親坐下之後,她的父親說道: 「我看到你買了《每日郵報》。 」 「當然!」她回答說,「我不能沒有它。 葡萄柚——對的。 」 她開始讀報。 一會兒她臉紅了,放下了報紙。 「怎麼回事?」得克薩斯的政治家問道。 「今天」,她一臉嚴肅地回答道,「你去不列顛博物館。 那兒對你來說已經是久違了。 」 老人嘆了口氣。 幸運的是他沒有要求看《郵報》。 假如他要看的話,那麼在私人啟示欄目的中前段,他會憤怒地——也許只是迷惑不解地——讀到: 卡爾頓早餐廳:星期五上午九點。 那位喜歡葡萄柚而不喜歡草莓的小姐是否允許那位吃了兩盤草莓的青年男子一吐真言:找不到一位互為知己的朋友他夜不能寐,他們能否相會,在一起共享此欄目之樂? 這位喜歡草莓的青年男子真是幸運,他勇氣不足,這天早上沒有出現在卡爾頓飯店!要是出現的話,看到那位吃葡萄柚的小姐的漂亮臉蛋兒上的表情他會六神無主,那是一臉的嚴肅和冷酷。 其實,假如他真是被嚇得失魂落魄,那麼他可能立即就離開餐廳,這樣他就看不到小姐的臉上即刻又浮現出頑皮的微笑——看不到她迅速地又拿起報紙,帶著這種微笑一直把這個欄目讀完。 第二章 第二天是星期日,因此沒有《郵報》。 這一天是那麼漫長。 星期一一大早他就上了街,尋找他喜愛的報紙,他找到了報紙,找到了廣告欄——僅此而已。 星期二早晨他又起了個大早,仍然滿懷希望。 他的希望即刻就破滅了。 卡爾頓飯店的那位小姐無意回答。 算了,他對自己說,沒有指望了。 他把全部賭注都押在這大膽的一擲,但是一無所獲。 或許,即便她想到了他,也不過是將他視為一位好開低級玩笑的傢伙,在這份半便士的報紙上招搖撞騙。 讓她這般侮弄真是活該。 星期三他起得很晚。 他再也不著急去看《每日郵報》,前兩天的失望依然記憶猶新。 最終在他刮臉的時候,他還是把公寓的管理員沃爾特斯招呼過來,派他出去買一份晨報回來。 沃爾特斯帶了件無比珍貴的東西回來了,因為一臉白肥皂沫的韋斯特在廣告欄中喜出望外地讀到: 草莓男子:只因葡萄柚小姐心地善良且極為喜愛神秘和浪漫,才提筆作答。 那位草莓狂可以每日書函一封,一連七日不斷——以證明他為有趣之人,值得結識。 然後——我們再行相見。 地址:M.A.L.,塞迪·黑特轉交,卡爾頓飯店。 韋斯特一整天都在得意揚揚,但是隨著夜幕的降臨,擺在他面前的是寫信問題。 他感覺到,他未來的全部幸福都取決於這些書信。 吃完飯之後,他坐到桌前;桌子緊靠著窗戶,從那裡可以看到他美麗的小院。 天氣還是那麼炎熱,但是夜晚送來了一陣微風,給倫敦滾燙的面頰拂來一絲涼爽。 微風掀動了窗帘,將桌上的信紙吹得沙沙作響。 他考慮著。 他是否應該立即讓她知道他是一位很有身份的人,他認識地位極高的人?不!因為這樣一來,事情馬上就會像破滅的幻想,神秘和浪漫就會一去不復返,那位葡萄柚小姐就會一點興趣也沒有,無心再聽他說三道四的。 他一本正經地對著沙沙作響的窗帘自言自語。 「不,」他說道,「我們必須有神秘和浪漫情調。 但是在哪裡——我們到哪裡去找?」 他聽到樓上的地板上有軍靴在堅實地走動,那是他的鄰居斯蒂芬·弗雷澤·弗里爾。 他是印度軍第十二騎兵隊的上尉,從大洋彼岸的殖民地回國度假。 恰恰是從頭頂上的這個房間,浪漫和神秘源源不斷而來。 不過這是後來的事情,傑弗里·韋斯特此時幾乎沒有一點察覺。 他在開始給住在卡爾頓飯店的小姐寫七封信的第一封信時,幾乎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隨著他寫下去便有了靈感。 他在午夜時分把信投進了信箱。 信中寫道: 親愛的葡萄柚小姐:你真讓我激動。 而且你非常聰明。 說你聰明是因為你在讀我那篇短小且文筆拙劣的啟示時讀出了文中找不到的東西。 你一眼就看出這是什麼——一位靦腆的男子抱著膽怯和試探的心理順手一把抓住了浪漫之裙。 相信我,我在寫那條啟示時,老掉牙的保守主義始終與我為伴。 他拚命地抗擊著。 他一直隨我到郵箱,不停地掙扎、喊叫、抗議。 但是我抽打了他一頓。 多麼偉大啊!我打垮了他。 我對他說,我們都年輕,但只有一次。 風華一過,再給浪漫之侶暗送秋波又有何用?我說,那位小姐至少會理解這一點。 他對此嗤之以鼻,搖動著他那老化的笨腦袋。 我承認他真讓我憂心忡忡。 不過現在你證明了我對你的信任。 謝你一百萬次! 我在這所粗俗而冷漠的大城市已經呆了三個星期,特別想念祖國。 三個星期來,廣告欄是我唯一的寄託。 後來,在卡爾頓餐廳的門廳中,你出現了…… 我知道,我必須寫一寫自己。 那麼,我不會告訴你我想的是什麼——你在我心目中的印象。 這對你無所謂。 當明月高掛在你頭頂上,微風從……的枝杈中……的枝枝杈杈中拂過時,許多得克薩斯州的求愛者對你講的無疑都是千篇一律的一套。 真討厭,我其實什麼都不知道!我從未去過得克薩斯。 這是我的一個缺陷,我希望能迅速糾正。 我一整天都想在百科全書中找到得克薩斯,但是我一整天卻在雲霧中徘徊,而雲霧中沒有任何工具書。 第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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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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