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在意,我想看一下晚報。 」 米納瓦小姐趕快說:「快看吧。 」 她很慶幸能有片刻的安寧,因為畢竟這是她最喜愛的懷基基灘的時刻。 熱帶的黃昏是如此短暫,那柔和迷人的夜晚來到的是如此的快。 日間的一片茫茫碧水,日落時閃耀著金色的紅光,而此時則呈現出深沉的紫色。 在那個被稱為戴蒙德角的死火山的頂部,一隻黃色的眼睛眨呀眨地猶如暗示著那下面有一顆隨時可能爆發的火種。 三英里遠的地方閃耀著碼頭的燈光,照著遠處的暗礁;日本木船上的燈籠時隱時現地閃著光。 更遠處,在開敞的錨地朦朧可見一隻老式橫帆船的破舊船體緩緩地駛向海峽入口。 那邊有一二隻從東部駛入港口的載滿香料、茶葉、象牙或與東方有聯繫的拖拉機推銷員的貨物的貨船。 各式各樣的船隻——嶄新的船隊和時髦的貨船,這些船來自墨爾本和西雅圖港,紐約和橫濱,塔希提島和巴西,及七大海域的各個港口。 因為這裡是檀香山,太平洋上富有潛力的樞紐,他們說總有一天所有航線都會在這裡匯合。 米納瓦小姐嘆了口氣。 她感到丹在那邊動了一下,於是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他已把報紙放在膝上,凝視著前方。 假裝年輕再也沒有用了,他的臉上已布滿了太多太多的滄桑。 「怎麼了,丹?」她問。 「米納瓦,我……我正在想,」他開始慢慢地說道,「再給我講講你侄子的事吧。 」 她掩飾著驚訝回答道: 「是說約翰·昆西嗎?他不過是個很普通的波士頓人——保守。 他的一生都已被安排好了,從襁褓到墳墓,至今他一直沿這條路走著。 大學預科,哈佛大學,正式的俱樂部,家庭銀行——甚至已經與他母親為他挑選的姑娘定了婚。 有時我真希望他能去抗爭,然而他沒有,他總是順從地走著那條老路。 」 「那他是很可信——穩重的嗎?」 米納瓦小姐微笑著說:「丹,和那個男孩比較,吉布羅爾塔有時更莽撞些。 」 「我想他辦事很謹慎周到。 」 「他是最謹慎周到的,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 我愛他,但他有時卻有點魯莽——然而恐怕現在說他已經太晚了。 約翰·昆西已快三十歲了。 」 丹·溫特斯利普站起來,他的神情像是已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透過通向起居室那兒的竹門帘可以看到有一盞燈亮了。 「哈庫!」溫特斯利普叫道。 這日本人馬上過來了。 「哈庫,告訴司機——快點——備車!我必須在『泰勒總統號』船啟航去舊金山的威基威基之前到達碼頭。 」 侍者退進起居室,溫特斯利普緊跟上去。 米納瓦小姐有些迷茫,坐了一會兒,站起身,拉開窗帘。 她問:「丹,你要出海嗎?」 他坐在桌前,匆匆地寫著什麼。 「不,不是,僅是個便條。 我必須讓它隨船帶過去。 」 他看上去正壓抑著心中的激動。 米納瓦小姐邁過門檻走進起居室。 一會兒,哈庫通知一切都準備好了,但其實這已沒有必要,因為汽車的馬達聲已隆隆作響。 丹·溫特斯利普從日本侍者那兒拿過了帽子。 「米納瓦,請自便,我會很快回來的。 」他喊道,急促地走了。 無疑是些公事。 米納瓦小姐在寬敞的大房間里無目的地踱來踱去,最後終於在傑迪代亞·溫特斯利普的肖像前停住了腳步。 這是丹和阿莫斯的父親,也是她的叔叔。 這是丹在父親死後讓人按像片畫的,是一幅善長風景畫的藝術家的作品。 哦,毫無疑問這也是幅風景畫,但即便是這樣,也還是原原本本地表現出了這位在檀香山以捕鯨起家的新英格蘭人的權勢與個性。 她只見過他一次,那是在八十年代,那時他的船隊剛剛在北極遇難,他已窮困潦倒,正為失去了財產而悲哀。 米納瓦小姐想起是丹使這個家重新站了起來,贏得了比過去更多的財富。 這裡有關於他致富之道的新奇謠傳,也有對從不離開家的波士頓人的議論。 不論他的過去怎樣,他是個有魅力的男人。 米納瓦小姐坐在三角鋼琴旁,彈了幾小節古老而又熟悉的曲子——《藍色多瑙河》,她的思緒又回溯到了八十年代。 當丹·溫特斯利普的車沿卡拉卡納大街飛馳時,他也正在回憶八十年代。 但當他們到達碼頭時,他考慮的就只有現實了。 他跑起來,有些氣喘,穿過昏暗的碼頭庫房,跑向「泰勒總統號」的上下船的梯板。 他沒有多餘的時間了,這艘船正要啟航,由於這是來自東方的直達船,它的啟航也就不像那些僅來往於本上與檀香山的船隻一樣有什麼離別儀式了。 儘管如此,仍能聽到一些發自肺腑的、顫抖著的「阿嘮哈」聲。 大多數旅客頸上裝飾著夏威夷特有的花環,慌亂的人們在上下船的梯板周圍走動。 丹·溫特斯利普推開人群跑上陡的斜坡,當他跑上甲板時,他遇到了個熟人赫普沃思,船上的二副。 「你正是我要找的人。 」他叫道。 赫普沃思說:「你好,先生!我沒有在名單上看到你的名字。 」 「我不乘船,我到這兒想請你幫個忙。 」 「願意為你效勞,溫特斯利普先生。 」 溫特斯利普往他手裡塞了一個信封,說道: 「你認識我在舊金山的堂弟羅傑。 請一到那兒,就把這信封交給他——只給他,別給別人,寄已經太晚了,我更樂意托你帶去,我會非常感激你的。 」 「別客氣,你一直對我這麼好,我很高興為你做事。 恐怕你得快下船了,等等,好啦。 」 他攙著溫特斯利普的胳膊,催著他趕快走下船的梯板,丹的腳一沾碼頭地面,上下船的梯板就抽回船上了。 正如島民們看到船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時的感覺一樣,他也被這迷人的景色迷住了。 過了一會兒,他回身慢慢地穿過碼頭庫房。 他突然看到前面有一個纖細的身影,他馬上認出那是迪克·卡奧拉,卡麥奎的孫子。 他加快腳步趕上了那小夥子。 「迪克,你好。 」他說。 「你好。 」褐色的臉上露出不友好的神色。 「你很久沒來看我了,」丹·溫特斯利普說,「一切都好嗎?」 卡奧拉回答說:「當然,當然一切都好。 」他們一起到了街上,小夥子趕快轉身走了。 「再見!」他低聲說。 丹·溫特斯利普站了一會兒,看著他離去然後才上了車。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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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鑰匙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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