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臉?」槍中不解地喃喃重複她的話,彩夏立刻打斷他,「跟深月長得一模一樣呢!」她嘶吼般說著,「好漂亮的女人,簡直跟深月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穿著黑色禮服,跟深月梳一樣的髮型。 」 最詫異的一定是深月本人。 「深月,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槍中回頭問她。 「怎麼可能!」她的手貼放在白皙平滑的額頭上,有點站立不穩地靠在後面的櫥柜上。 「奇怪,這真是太奇怪了。 」忍冬醫生從矮板凳上站起來,「這棟房子果然不太對勁,怎麼越來越像怪談了。 」 「還有呢,槍中。 」彩夏說。 「還有別的嗎?」 「嗯,我往回走時,樓梯那邊,有奇怪的……」彩夏正要說時,突然響起與這房間曾發出過的聲音迥然不同的聲響,打斷了彩夏的話。 聲音是從壁爐那個方向傳出來的。 忍冬醫生站在火勢已經開始微弱的壁爐前。 越過他的肩膀,可以看到放在裝飾架上的貝殼鑲飾的螺鈿小盒子的蓋子被打開來了。 「喲,真沒想到。 」好像是忍冬醫生打開了盒子的蓋子。 他頂著光禿禿的頭,蓄著白鬍須,又瞪大眼睛傻傻站著的模樣,就像童話故事裡打開了百寶箱的浦島太郎。 「這個盒子居然是音樂盒呢。 」 聲音的確是從那個盒子里傳出來的,音色高亢而清澈,引人哀戚。 滯礙不暢的演奏,好似充滿某種回憶,又微帶灰暗傷感的音樂,是每個人都知道的某首童謠的旋律。 「是《雨》啊?」甲斐已經取下了隨身聽的耳機,喃喃說著。 「是白秋的詩,」槍中說,「用螺鈿盒子做成的音樂盒,這種搭配真有意思。 」 就在旋律告一段落時,咳咳——重重的咳嗽聲,從通往走廊的那扇門響起。 注意力集中在音樂盒上的我們,驚惶地回過頭去。 「我要提醒各位,這裡不是旅館。 」那個名叫鳴瀨的管家,打開門,站在門邊。 忍冬醫生慌忙關上螺鈿盒的蓋子,音樂盒所演奏的旋律《雨》也同時消失了。 「這裡不是旅館,」鳴瀨又重複了一次,「請各位務必了解,我們是出於人道,才不得不收留各位的。 」他用銳利的眼光,瞪著滿臉驚恐的彩夏,「剛才我也跟這位小姐說過,晚上最好早點休息。 你們在這裡吵吵鬧鬧,會打攪到我們,因為我們平常最晚9點半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 「請等一下,」槍中往前一步,走向鳴瀨,「是這樣,因為她是大島人,所以……」 「新聞報導說,城鎮並沒有什麼傷亡。 」鳴瀨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說,「今天晚上,請就此解散吧。 還有,請不要隨便碰觸房間內的裝飾物,好嗎?」 在鳴瀨冷漠眼神的監視下,我們默默離開了沙龍。 僵硬而沉重的空氣,在我們之間飄散開來。 這並不完全是板著面孔的管家,以及這屋子裡的人的態度造成的。 與房間相隔微暗走廊的前面那一片牆,並排著幾個高高的落地窗,窗外好像是面對中庭的陽台。 在走回房間的途中,我駐足片刻,用手抹去結在玻璃窗上的冰冷霧氣。 窗外盤踞著無底的黑洞;堅決不受黑暗污染的純白大雪,狂亂地飛舞著,絲毫沒有減弱的意思。 瞬間——僅僅一瞬間,某種莫名的、無以言喻的預感,震撼了我。 當時,一定不只我一個人產生了那種預感。 第二幕 暴風雪山莊 -- 這是哪裡——剛醒來時,腦海中首先浮出這樣的疑問。 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醒來時,難免會陷入這種輕微的「無法辨識現況」的狀態中。 我的身體以胎兒浮在羊水中的姿勢,側躺在稍窄的雙人床上;床上有觸感良好的毛毯,以及柔軟的大枕頭。 室內溫度暖和而舒適。 微微張開的眼睛,捕捉到放在床頭柜上的手錶。 指針指著中午12點半,因為還沒有清楚意識到自己身處何處,所以,當時的反應是「還這麼早啊」。 平常,我都是下午很晚才起床,開始一天的生活。 我坐起來,上半身靠在大枕頭上,伸手拿跟手錶放在一起的香煙、打火機。 點上火,我的視線尾隨著吐出來的煙霧,陶醉在尼古丁造成的輕微暈眩中。 狂亂飛舞的白雪,與捲起旋渦般的煙霧重疊浮現,那時候——在暴風雪中發現這棟房子的燈光時,那種彷彿被拋入浩瀚夢境中的感覺,又在心中蘇醒過來。 霧越邸——我終於想起了這個名字,順手把煙灰撇落在煙灰缸里。 橢圓形的厚玻璃煙灰缸,從其黯淡獨特的色調來看,應該是「帕特·多·韋爾」的作品。 所謂帕特·多·韋爾,是在19世紀末的新藝術中,被重新發掘、重新評價的古美索不達米亞的玻璃製法。 據說是用糨糊搓揉玻璃,再燒制而成的手法,做出柔和的不透明感,以及陶器般圓滑的觸感。 擺在煙灰缸旁的別緻檯燈,雕刻著纏繞攀爬的花草,一樣是新藝術風的設計。 書桌前有細細長長的垂直拉窗,透過純白的蕾絲窗帘,可以看到透明玻璃外厚厚的百葉窗帘正緊閉著。 並列在旁的大落地窗,同樣安裝著百葉窗帘,白色光芒從窗板的間隙輕柔地照射進來。 我下床穿上鞋子,走向位於房屋一角的洗臉台。 水龍頭有兩個,轉開紅色的就流出了熱水。 我想這個熱水供應裝置,應該是現在的屋主白須賀秀一郎,在三年前整建時安裝的。 光這層樓,跟這個一樣的房間,起碼就有八間。 忍冬醫生說,住在這裡的人「完全不與外界往來」,可是,從這個洗臉台,以及整理得乾乾淨淨的寢具來看,這些房間明明就是為外來客人準備的。 梳洗完畢后,為了更換室內的空氣,我打開垂直拉窗。 稍稍拉開外面的百葉窗帘,立刻灌入簡直可以說是凄厲的寒氣,我趕緊拉攏對襟毛衣的領口,全身發抖。 不過,雪好像小了一些。 我想到陽台看看,打開了落地窗。 外面的空氣僵硬緊繃,像切出尖銳角度的水晶玻璃。 遠處傳來風咆哮的聲音;放眼遠望,一片白雪。 因為有屋檐的關係,陽台上並沒有堆積太多的雪,我向外跨出一步。 這個房間位於「匸」字形建築物突出部位的前端內側,陽台下方是中庭式廣場。 兩個突出部位,隔著廣場面面相對。 並列在象牙色牆上的窗戶,已經有幾個百葉窗帘是開著的。 被建築物三面包圍的廣場,右手邊——亦即面對湖的開口側,一直延伸到湖面上;廣場中央有一座被雪覆蓋的雕像,好像是用來噴水的。 離廣場幾公尺遠的湖面,漂浮著一個小島般的圓形平台,上面也有雕像,裡面應該也有噴水裝置吧。 這個被稱為霧越湖的湖水,清澈的水面帶點淡淡的綠,像鏡子般映出了四周的景色。 湖面出奇的平靜,給人一種靜謐的感覺,跟昨天在暴風雪中看到的淡灰色表面完全不同。 伸出湖面的稀疏枯木,在湖面上投下漆黑的陰影。 聳立在後的重重山脈,像銼刀銼過般鋒銳。 第1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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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越邸殺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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