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樹丫照在我身上,置身在這些冷血的人之中,如此微弱的陽光又怎麼能使我暖和起來,我深刻的體會到魯堅的城市生存法則的意義。 對死者的漠視,嘲諷甚至是指責不絕於耳,沒有原諒、沒有憐憫,就連起碼的默哀也沒有人願意去做。 我的憤慨如同火山岩漿般在胸中燃燒,卻又不便在死者面前發作,我極為不快的離開這群烏鴉。 不知道這起命案是否與房東太太的事件有所牽連,我對小區最近接連發生的事件憂心忡忡,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向最靠近我的一名警察走去,想請他證實一下我的預感:「警察先生,能否請你看看我的衛生間?或許你今天的收穫就不只是一具屍體了。 」 那名警察圓圓的臉,戴著一副圓鏡片的眼鏡,再加上他圓圓的肚子,配搭深色的制服,整個看起來就象一隻豆沙湯糰。 他用極慢的速度問我:「你的衛生間在哪裡?」 我指了指背後那幢三層的舊樓:「在那二樓。 」 圓臉警察不信任的瞟了我一眼,說:「走,我們看看去。 」 我其實心裡也沒譜,只是恰巧小區來了刑警,就順便讓他們幫忙查看一下衛生間吧!所以我看起來不像是個正經的報案人。 擁擠的樓道對胖乎乎的警察來說,無疑是天塹,因此在他到達衛生間門口的時候,額頭已滿是汗水了。 「就是這。 」我拉了拉那把掛鎖:「我的房東太太失蹤了,而昨晚有人在這間衛生間里忙活了一夜,而且還鎖上了門,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 我能感覺胖警察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起來,他示意我讓開,麻利的掏出工具,三下五除二卸下了那把鎖,與我對視一眼后,他勇敢的推門走了進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難以抑止的恐怖場面從腦海中蜂擁而出,雖然清楚的知道是自己的想象,但仍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過胖警察的呵斥驅散了這些恐怖的念頭:「裡面除了臭氣熏天,沒什麼其他的,更別說屍體了。 該死!」 我忙探身向衛生間里張望,果真如胖警察所說,衛生間還和往常一樣,除了地上那條新砌出來的擋水地基。 房東先生昨晚在這忙了一天,原來就是為了砌這玩意,他一定是受不了我對洗完澡后就水漫金山的衛生間的抱怨。 胖警察用拇指和中指託了托眼鏡的邊框,將手中被他破壞的掛鎖拋給了我,臨走還不忘譏諷道:「屍體難道就藏在那條6厘米寬的水泥墩子里嗎?」 衛生間里沒有房東太太的屍體,我固然高興,可被奚落了一通,又令我情緒低落,真是好心辦壞事。 我慢吞吞的跟著胖警察下樓。 胖警察對我不加搭理,快步回到了同事們之中。 我隨即敲響房東先生家的門,很快,房倩倩美麗而又憔悴的臉出現了,見到是我,她眉頭皺了一下,但很快用迷人的微笑掩飾了她內心的失望,她一定以為是母親回來了。 「請進吧!」她對待朋友的熱情總是讓我想入非非。 「你父親呢?」我生怕與房倩倩的交談被別人聽見,尤其是她的父親。 「他正睡覺著呢!對媽媽一點感情都沒有。 」她回頭看了眼房間的裡面。 「你母親有消息了嗎?」我邊說邊打著手勢示意能否去我的房間談談,主要是不想驚動房東先生。 她順從的來到了我的房間。 近距離的觀察她的臉我才發現,她的眼袋腫得厲害,一坐下就啜泣到難以呼吸,我真怕她悲傷過度而昏厥過去,她的模樣就連心如磐石的人看了都會同情。 我的小白貓適時的挨進房倩倩,親昵的在她腿邊蹭來蹭去,彷彿在說:「不要太過傷心了。 」 房倩倩一把抱起小白貓,將她擁入懷中,然後緊緊的和它依偎在一起,眼淚也在不知不覺中打住了。 她用非常緩慢的速度觀察著我的房間,天花板上滿是裂痕,牆面上新舊塗料的顏色毫不搭界的,胡亂的刷在牆上,就象小區的布告欄般令人眼花繚亂。 房倩倩的目光逐漸落到了我的傢具上,實際上,這些傢具都是出租房內原有的,一張床,一隻書櫃,一張寫字檯以及房倩倩正坐著的那把木椅。 「你不看電視嗎?」房倩倩對我的簡樸生活很驚奇。 「這個窗口外的節目可比無聊乏味的連續劇有趣多了。 」 她向外張望了一番,但花壇旁的人群沒有引起她的興緻,原因可能是地上那個男人太過駭人。 「這個窗戶僅供你白天娛樂,晚上可什麼都看不見啊!」她又問。 「晚上就寫寫小說,逗逗小貓。 」 「我念中學的時候,也想養一隻小貓咪,可我媽媽就是不同意。 」房倩倩摩挲著小白貓毛茸茸的下巴,當她提起母親的時候顯然已經忘記了剛才傷心的原因:「我媽媽嫌棄寵物太臟,她能讓你這個房客養貓,真是奇迹。 」 我笑了笑:「這隻小白貓之所以能留下來,是因為這幢房子里老鼠橫行霸道,比起公害來,貓咪可就乾淨多啦!」 「這裡有老鼠啊!」房倩倩驚呼,和大多數女性一樣,她一定非常害怕這種嚙齒類的小動物:「怪不得你們二樓總有股怪怪的味道。 「也許是哪只死老鼠發臭了吧!改天我打掃打掃。 」這種事情時有發生,被毒鼠藥或小白貓幹掉的老鼠屍體,安靜的躺在不易打掃的角落,慢慢的腐爛發臭,我竟不可思議的習慣了這種氣味。 走廊里響起了皮鞋撞擊地面的聲音,打斷了我們輕鬆愉快的談話,腳步聲到我房門前停了下來。 小白貓機警的豎著耳朵,一躍而起掙脫了房倩倩的懷抱,竄到了床底下。 房內頓時寂靜下來,房倩倩的悲傷又重新佔據她整個人。 接著房門被推開了,這麼沒有禮貌的舉動只有一個人能做得出,我的鄰居、那個神秘的畫家————魯堅。 他面色略顯蒼白,嘴唇緊抿表情嚴肅冷酷,一身黑色的行頭讓他就象個報喪的。 而他帶來的消息也不喜慶。 「我帶來一個壞消息!房東先生對自己殺害妻子的罪行供認不諱。 」魯堅的語氣如同在播報一條刑事案件的電視主持人,絲毫不理會聽眾們的感受。 我雖然對房東先生殺害妻子有過猜測,可只是停留在猜測,當這通過魯堅的嘴成為現實的時候,我一時間無法接受,甚至懷疑起來。 房倩倩更是一臉茫然,事情的轉變也太快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房東先生不是還在家睡覺嘛!」幾天以來,我發覺自己一直在問同一個問題。 魯堅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昨晚想了一夜的我,覺得房東太太一定身處危險之中,否則不會音訊全無,我遂決定今天一早去趟警察局,想為房東太太的失蹤先備個案。 等到所有手續都辦妥后,接待我的民警讓我稍等片刻,說有具與我報案失蹤的女人相似的屍體需要我辨認。 於是,我坐著警車抵達了醫院的停屍房,走進一間氣味難聞的房間,中央的金屬床上擺著用白布蓋著的屍體,聽法醫介紹,死者是個中年女性,死亡時間在凌晨1點至3點之間,從傷口形狀判斷,死因很可能是被汽車撞死的。 因為屍體的體貌特徵和我對房東太太的描述極為相象,所以讓我來仔細識別。 法醫揭開白布,我看見死人的頭部完全變了形,就象被五噸卡車碾爛的西瓜,嘴裡還殘留著碎裂的牙齒,手、腳的部分關節也不合常理的彎曲著,鮮血混淆了我的視線,使得我無法區分哪塊是衣服、哪些是她的皮肉、哪些是她的骨頭。 我著實難以辨別死者的面容和身份,甚至無法用畫家的想象來描繪出死屍生前的模樣,但讓我終於發現屍體正是房東太太的關鍵是————她的傷疤,我看見了她手背上的傷疤,一個被開水燙出的不規則形狀的傷疤,由於形狀獨特且近似五角星,所以我印象尤為深刻。 我確認了屍體的身份,而且還告訴警察,最有可能殺害房東太太的人是她的丈夫。 」 聆聽著母親慘狀的房倩倩,此刻已無法在抑制悲痛之情,淚水從眼眶中奔騰而出,「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水泥地板上。 「你真不該這麼做!」我對畫家這種不近人情的行事風格一向抱有看法。 第1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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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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